本帖最后由 山中有情人 于 2020-3-3 20:23 编辑
老家的老井
我的老家是汉江冲积平原里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普通的村庄,普通的道路,普通的乡音,普通的渠水,普通的堰塘,普通的树,普通的人,还有家门口的那一口老井。你从它胸膛穿过时,你不会有丝亳的在意,亦不会激起心里的一点涟绮,甚至在心里提不起多看一眼的兴趣,更亦或想知道它叫什么。可它却在我的脑海里己种下了深根,挥之不去,常常不自觉的窜了出来,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清淅。每每提笔想写点老家的东西,总是不知从那起笔,那么的熟悉,那样的遥远。 从我记事起,对家门口的老井印象就很深,因为妈妈总是念叨,别往井边去,别往井边去,对童年的我有一种神秘和向往。及成人后才知道母亲的担心,那口井离我家不到五十米。妈妈的千叮万嘱还是关不住一个好奇的童心,大约四五岁时,偷偷的爬在老井边沿向井里看,并同小伙伴们一起向井里扔石子,看着飞溅的水花,听着井壁对我们叫喊的回音,几多害怕,几多兴奋,并没有因为妈妈的一顿笋炒肉而停息,还是经常往井里扔石子,自然害怕多过兴奋一些,因为爷爷、奶奶、妈妈、叔叔、姑姑都说井里掉下去过人,我也知道我的一个叔辈(虽然他比我还要小两岁)小的时候曾经掉下去过,最近回到老家还见过他,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瘦弱的影子,我俩一起聊了几句。从他掉下去过以后,加上大人们的严加管教,小伙伴们再也不敢到井边去探奇了。 这口老井承载着我们家族一百多口人一百多年的生活水的应用。我的祖辈自道光年间由江西搬过来后就吃这一口井,我的老家还是按自然村的方式聚住,以家族群居的方式生存着,一直到现在,自然繁衍,生生不息。每天晴晨,天刚麻麻亮,打水的辘辘声与公鸡的司晨声就在鱼肚白下合鸣,水桶下水的扑通声,挑水走出沉重的脚步声,倒入水缸的哗啦声,喊起床的吼声,孩子的哭叫声此起彼伏,村庄醒来了。 随了防止雨水的灌入,老井井口高出平地大约一米多,井的四周用凿好的大青石砌成的台基,青石上面一道道的凿痕在成年累月的双脚踩蹋下,已经磨的非常光亮、光滑。老井里的井壁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青草和青苔,从青草上渗出的水滴落入井水中,有的水滴大,有的水滴小,击出不同的声响,持续不断的“滴答”声犹如仙乐一般,陶醉人的心灵。夏秋两季,井水里一定是有青蛙的,这也是我和小伙伴们往里扔石子和好奇的原因,好奇井里的青蛙吃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大一些的青蛙?从井里打起来的水桶里带一两只青蛙会经常发生,但挑水的人好象对此根本不在意,青蛙能跳出水桶面,就让他自己逃生,如果跳不出,人们会用一只手轻轻的在桶里赶出。 老井里的水冬天感觉永远是温的,井口冒出来的蒸气那时候感觉非常的神秘,以为有仙人在里面。夏天的井水特凉,打起来后,在桶里舀上一瓢喝下去,心都凉透了。离老井不远的地方是几株高大的柳树和榆树,夏天是人们乘凉的佳处,大人们拎着木椅,手拿蒲扇,象开会一样的聚集在树萌下,有的打瞌睡,有的在沉思,有的低头家长里短, 四下乱窜嬉闹的小伙伴们自然是少不了的,在戏闹中碰到了休息的大人或是玩闹的声音大一点,就会受到家长的轻声喝斥,被斥责的小伙伴脸上堆着不服、胆怯的嘿笑赶快蹲在原地不敢动,几分钟后又周而复始,直至上学。午休的时候,井口放着一个水桶,歇凉的人群中放一把提壶,热了、渴了的时候,就会从井里打些上来倒入提壶里,大家都对着壶嘴喝,只是每个人在喝以前会倒些水用手把壶嘴抹抹,然后再喝,享受着不干不净的祖训。我喝过一次冰糖水,那份甘甜,清凉至今犹在骨缝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带来的,多年后与亲朋聊天,有时候聊过,没有个所以然,也放下了。 老井还是集会的地方,农业社的年代,上工的时候,一阵铃声,都在老井前的稻场上集合,然后队长安排,进行一天的劳作分工,本族的一个姐姐拿着大口纸做的嗽叭在老井上高唱革命歌曲和大声念毛主席语录给我的印象最深,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也不知几何时,老井己经填没了,亲朋们都有了自己的水井,饮水也改用了桶装水,几十年了,多次回到老家都去老井附近的四周转一转,看一看,却始终不能确定老井的具体位置,大致己成了路,亦或栽了上树,应该是没有盖上房子吧,我想。多次想问一下老辈们,但现在都在努力的奋斗自己的生活,还找那些东西干什么,正如历史的前进,终要湮灭一些东西,多年以后的老井也只能在课本去识字认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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