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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风 于 2010-5-8 19:31 编辑
一个人的村庄 (组 诗）
文/牧风
大李村：纠 缠
象一只飞不远的小麻雀
我一直游走在荒凉的四湖河上
除了几只日渐稀少的布谷鸟
在河边的苇丛里搭窝
一条水蛇急速地泅水而去
爬上浅滩的蚌 偶尔吐出胸中的积水
又紧紧合上了它的硬壳
我的父亲 一个一生勤于耕种的人
临终时嘱咐我 把腐朽了弦帮的船修一修
再刷上三变桐油
我无颜看一眼岸边 逐渐低矮下去的
那一堆黄土 满是伤痕的船
尽力保持当年的模样 仿佛一个落难的人
被再一次推下水
这艘七十年代的旧船只 四湖河
命中注定要和你纠缠一生
大李村：晕 车
一下车 娘便蹲在路边
拼命地呕吐 她脸色苍白
一阵接着一阵
坐过父亲牛车的娘
收工 也坐乡下的手扶拖拉机回家
天没亮 花两块钱坐三轮摩托
去到镇上卖刚收场的红薯
她从没这样吐过
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仿佛要吐出一路颠簸的艰辛
吐出记忆中所有的伤与痛
吐出一生的苦楚
汽车跑得远远的了
留下我的娘 在岁月里
象一截抓紧土地不放的枯树蔸
趴在那 把自己彻底地吐干净
大李村：和孩子回到乡下
这是你在小学语文课本上认识过的那头
老水牛 和爷爷一样老
它脖子上的疙瘩是犁轭长年累月磨出来的
和鸡站在一起不要认为自己鹤立鸡群
一家人的油盐酱醋以及
爸爸那时上初中的学费全是它们供给
沉甸甸的稻子一穗挨着一穗
低着头 如果那一穗的头昂着
它一定是空虚的 在乡下
你要和一株高粱打招呼喊声叔喊声伯
向豌豆花问个好叫她姐
和羊做朋友看见一棵树跌倒了
你要弯下身子将它扶起
走在土路上不踩死一只蚂蚁
不故意作弄断腿的蚂蚱
不撒谎对蜜蜂说出你心中的真实和秘密
婶给你好吃的不要嫌脏别忘道个谢
给遇见的每一堆大大小小的土坟深深鞠个躬
你要牢牢记住
他们 是你命里亲人
大李村：乡下，有这么一群人
禾青 美堂 长林
三九------
在乡下 有这么一群人
叫着一些卑微的名字
他们跟在牛尾巴后面挥舞着鞭子
在田埂上修理着小型耕整机
在返青的禾苗上喷洒农药
有人望望天色
一场急雨就要来临
放下手中的活计冲回家抢收一院子的口粮
有人推着一辆堆满稻草的独轮车
吱咯吱咯走回远处的村庄
随手在树上捋一把柳叶揉烂敷到了腿上
夜幕降临 借着微弱的灯光
用盐水清洗伤口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们从不曾说出生活中的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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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冈市 2010-5-11 20: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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