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我总或多或少地矫情于这个世界,却无法用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我的人生。好像每个人对自己本身的看法,珍惜得如同私藏品一样不轻易拿出来说,我也一样,轻易不愿意讲出来听。除非有一时真的疲倦,使我忘掉兴奋,冷静地坐在凉板凳,我如何如何惆怅,绝不是喝醉了,才赤诚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半年过去了,这半年中这青葱的岁月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浮沉驰骋,好像时常轻声地告诉我关于时间流走的声音。我辗转地由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经验不断地跟在脚边,命运却好似不和我合作,许多事情都不畅意。约略是三月的时候,冬天刚刚离开,我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后来有相熟的人常常来访,彼此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间的浪费使我大多数计划内的事并未做到完善,我只觉得奇怪,先前的清静被打断了,反觉得被另一种不相干的事所占据下的时间显得有些荒诞不经。 此后又过了半个月光景,天气暖和起来,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又毫无痕迹地张开,大多用尽苦心的工作自感到收拾得还有几分满足,却也看不到十足的进步。五月过后,外面依然还是热闹的世界,游玩的人晒照片,结婚的人晒喜宴,现实本身就是一连串谁也想不到的东西呈现在眼前。还好我不是活在一个虚无的梦,有着自己的自由,推掉了一些娱乐,倒也变得安逸。住在湖旁,每晚跑到湖边走路,静坐在幽僻石上,对着一湖流水看对岸灯火,好像仅有那时才能把心里的情绪抓紧,合了自己的意。 六月开始的天气是我无法理解的热,它比往常的梅雨季晚来了好多天。我又正经地上班,又开始在熙熙攘攘的城市中增长见识,又在生命的轨道上延续着往日的忙碌。事业终究是需要认真革命的,从起初到后来,都是由模糊到清晰,我感激不再糊涂,只不过遗憾的是我再也无心在这个夏天的薄暮里看隔岸的灯火了。 这半年回想起来,好像还只是昨天,一切旧景都在我的窗前。 认真地说,我仍没有真诚地面对自己的人生,工作生活的压抑,爱情的扪心自问,我并没有用尽全力认真地对待。虽然好几次也找了找弱点,有些不痛快,有些恼怒和急,甚至脸色不耐烦,但一失掉了“不耐烦”的神情,便好像又恢复了原样。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多面体,有时在热臭的环境里发愁,在冰凉的房子里打颤,有时忘记了紧张沾上了快活,可大多数时候却看不清自己。想到此,只是觉得窘极了。我不时叹息,想象到人又是那么渺小,无条件地跟着自然规律走,慢慢地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一个妻子或男人,一个母亲或者父亲,离开之前所有的样子,变老,变丑,到我们从脸上身上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面貌来。 迷离中又幻想起明天外面吵闹的场景:上车坐公车,汽车要堵车,下车很匆忙,一群人又拥挤,广场上人声鼎沸······但我怎么想来想去还是要冷静,生活的波澜不是一两天了。幻想是不中用的,何况理论和实际有时也不发生关系。为了期待明天而不苟且地活着,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叩问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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