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那边的一片柳林》——小小说

叶脉2008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4-7-8 22:37:39

                        《河那边的一片柳林》——小小说

                                                                                 文/叶脉
         小时候，家门口有一条小河，河面也就丈宽，小河的水总是没日没夜的流淌着。黄昏时候，我喜欢搬着小凳子看着河水打着旋儿的样子，坐在那细细地欣赏一圈圈漾动的波纹，落日的余辉金黄金黄，染透了河水，河面上也就飘满了黄菊一般，那份快乐也就浮在了心里！
   河的对岸是一片青葱的柳林，枝条柔柔的悬坠下来，任妩媚的叶儿摩挲、吻着那水。风起处，长长的枝条扬过了河岸，扫过我的面前，一股清香悠悠地熏过来，醉了！
   河对岸柳荫下，一个穿格子花布衣服的小姑娘，每天总是和我一样，搬个小凳子静静地看那河水，一言不发，直到夕阳西下才晃动着两根小辫子消失在柳林的深处。
   下了几天的雨，河水朴愣愣的涨，岸在湍急的水流面前退却。对岸小姑娘放小凳子的突兀处成了一片孤岛，几只小青蛙匍匐在上面安身立命。花格子衣服像隐匿了一般在我瞳孔里消失掉。
   雨终于停了，晚霞和夕阳又牵手挂在天幕上。河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柳枝又阿娜起来，在河面上扫出层层波纹。花格子布衣服的小姑娘和往常一样，端个小凳子静静地坐在先前的地方，用手托着腮看着河面，只不过在她的头上多了一对粉红的蝴蝶结。风儿来了，蝴蝶结摇动，秀发也跟着悠悠的晃。一根柳枝扫过，把蝴蝶结挂在了丫丫上，荡在半空中，小姑娘急的直跺脚，小脸涨的绯红，看到半空中的蝴蝶结飘啊飘，落在了这边的河岸。
   一双黑黝黝的瞳孔终于望向了河这边的我，满脸的无助与忧伤，求助的眼神好鲜明！
   终于起了恻隐和英雄气的我，脱鞋、挽裤、淌水把河岸边的蝴蝶结轻轻地掬在手心里。抬头望对岸，小姑娘带泪的笑靥花儿一样：“哥哥，快给我送过来吧，我请你吃香糖！”
她在自己衣兜里翻出一颗花纸糖，高高的举在头顶上。
“怎么送啊，又没桥？”
“你就不会想个办法？真笨！”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又扯断纵横交错蔓爬的跘根草。河那边传来“啊”的一声，只见她两只手乱摆，小嘴撅的老长，我知道她怕把蝴蝶结弄坏了，看样子只能耍个小聪明啦！我解下脚上的鞋带，折断一根拇指粗的柳枝，弯成一把弓，用力拉了一下弦，崩崩脆响，很有力道。再找来一根细一点的干柳枝作箭矢，弯弓搭箭嗖的试射一把，柳矢落在远远的十米开外。
   有点小骄傲的我转过身，得意地冲她一笑，小姑娘拍着两个巴掌，又伸出大拇指示意。我在自己裤兜里拿出一块小方巾，把蝴蝶结小心包在里面，缚在柳矢顶端，摆了个姿势，弯弓如满月，柳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小姑娘旁边的草坪上。
   “谢谢哥哥啦”，一腔稚音里充溢着诚挚与快意。“怎么谢”？随口应答引出了一个意外结果。甜甜的飘过来的稚音：“我做你媳妇啦”！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直到脖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居然飘出来这样的话。悄悄地看过去，只见她一脸幸福，两颊绯红，露润的笑意中两颗小虎牙灿烂如银。
   回家以后，我告诉了母亲，问怎么叫媳妇？！母亲说：“这个小姑娘好可怜哦，几年前，她妈妈在河里涨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滑到了水里，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这娃儿悲伤，每天搬个小凳子在那望呢，她听别人说，每天在那里望可以找到妈妈！”母亲再没有解释媳妇是什么的问题。
   听说河里淹死过人，我平添了害怕和恐惧，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再去河边。
   第二年春天，柳花飞絮漫天的时候，我才又来到河边。对岸柳林还是去年一样苍翠，柳絮飘过来还是溢满芳香，晚霞还是牵手夕阳，只是花格子小姑娘和她的小凳子没了踪影。每天，我都揣着一份期待在那里翘首，归来携回满腹沮伤！听别人说我那媳妇跟着她姥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待我稍大一些的时候，明白了媳妇的含意，常常到那河边转转，也不知道是希望找到我那花格子媳妇还是寻找一份记忆，朦胧中总是看到了那两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