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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弯腰的身影
好不容易，国庆七天假终于开始，我也可以缓和读书时紧张急躁的气氛，火车滴滴答答，绕过大山，思绪在明明灭灭间，便已到达我的家乡了。
最近总是想念母校的一草一木。趁着这个明朗的天气，果断迎着朝阳，踏入这片许久未见的土地。母校的阳光总是如此明媚，柔柔地铺洒在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大道和绿油油的草坪上，刹时荡起一串串的波光；放眼望去，依旧是如此整洁干净，不染一丝尘埃。喔，突然想起，周一的日子，爱穿白色衬衫的老爷爷怕是依旧在打扫吧。顺着道路走去，果真是他，穿着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脸上的沟壑越发明显了。他看见我，仿佛看见了家人般，眼前有光亮闪过，我笑着跟他打招呼：“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享福啊？”
“唉，这么多年了，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啦，就一直这样扫下去，也挺好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眯起，脸上的沟壑更深了，却仿佛盛满了所有的阳光。就是这样单纯的执念，让我想起初见他时的“呆笨”，这个让他甘愿弯了一辈子腰的小小的校园。
一、他为何总是弯着腰？
三年前的我，稚嫩充满遐思，有着对学习和生活的期待。我每天和所有的同学一样，上课，吃饭，自习，安睡；可是，我却有个不同于所有同学的习惯，自我不经意在上课时望向窗外，看见那位总是弯着腰的老人起，这个习惯，竟悄悄地跟随了我整整高中三年，成为我心里隐秘的秘密。
每个周一至周五的早上，在早自习铃声响起时，跟随而来的，除了“冲饭”的人群外，还有人行道上弯着腰缓缓清洁的身影。他总是弯着，不管是我吃早饭前后，还是上课时匆匆的一瞥：身穿简单朴素的白色衬衫，手执着一根已有些年岁的扫帚，一前一后地挥动着扫帚，把地上的垃圾和灰尘集在一处，他的神情我不能看清，却能明晰地看到他的侧脸，被时光淡化的轮廓，一动不动，仿若定在那里的一幅画。如此虔诚而神圣，像是道观里来上香的游客般，祈祷最诚挚的愿望。这样重复着弯腰的每天，道路都是整洁明亮，所有吃早饭时留下的垃圾，都被清理干净。
这样负责的人，却让我心生疑惑。因为就我所了解，并不是他一个人负责打扫，还有其他的人一起负责。可是我从没有看见他在校园里悠闲地散过步，每次他的出现，总是弯着腰，偶尔看见他扫地的搭档放着工作不管，而他却依旧坚守，并且帮别人将地扫完。我总是疑惑：难道他的生活状态就是弯腰吗？
二、这样纯朴负责的老人
我心中揣着这样的疑惑，我寻到他居住的小租房。这栋学校给老师的租房，第二层以上都是给老师的，只有第一层——这样潮湿阴暗，窄窄小小的地方才会轮到清洁工。对于我这样的城里孩子来说，这样的房子简直不可想象有人居住。
看见他时，他才打扫完大道回来，干净的衬衫已经有些褶皱了，清晨扫地时经过草坪而沾到的露珠也将他的裤脚都打湿，可他好似乐在其中。我说明了我的来意，他便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与我促膝长谈。老人在讲起自己的过往时，总是显得惆怅而又怅惘。原来他是出生在抗战时期的人，小时候亲身经历了战争的残酷，更是深切体会到那时国民党的压迫，直至共产党出现，他们农民的生活才得以土改翻身。说起建国时毛主席的风采，礼炮响彻的天空，他依旧记忆犹新，眼里似带泪光。毛主席的那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几字的话，里面包含的多少年的辛酸和苦楚，他是真真正正地体会过来的。
也正是这样刻骨铭心的经历，让他对于共产党的一切都如数家珍，他说他这样的老头子看电视没什么可看的，就是每天的新闻联播非看不可，一日不看总是感觉少了什么。跟他同辈的农民都是每日为生计而忙碌，可他却独具一格，当问他是否知道共产党的政策，他竟能丝毫不差的说出来，如此熟稔不需思索，仿佛是他的本能。
“当然的啊，我知道的可多嘞，最近党说要践行社会主义价值观和‘中国梦’，我不是蛮懂这个，不过我想中国梦需要的是每个人各尽其职吧，我这个扫地的，也就好好把我的地扫好就行。”
说完，他似是有些羞赧，用还没来得及洗的手摸摸后脑勺。这样诚挚而单纯的话语，却深深震撼我的心。我想我不需要再寻找为何他总是弯着腰了，这是这位年过八旬的老人的选择，是他在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价值观”“中国梦”六个字的行动，即使他不了解其中深层的含义，可他却用自己的语言阐释了何谓“践行”二字。
三、共同守望这份精神
距离上次的谈话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每天早晨吃早饭时还是能看见他总是弯着腰，顺道帮不负责任丢掉工作不管的同伴打扫干净。永远是那身发白的衬衫，衣袂总是带有褶皱。每次看见他边打扫边有人扔垃圾，总是心中充满愤懑，因为有了了解，就多了不平。可见他依旧认真将才丢的垃圾扫入桶中，神情还是那么虔诚，仿佛是道观上香的游客，我又不由得释然了。我们不能左右旁人的思想，那为何不像老人那样，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红灯酒绿，各色的人是如何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坚持自己所坚持的，坚守自己内心的一方精神家园。
这样想着，看着老人认真弯着腰扫地的身影，看着他偶尔手执扫帚锤腰然后继续的步伐，内心的感动不由得化为动力。下课后，我再次来到老人的小屋，他热情地接待了我，告诉他我想要和他一起坚守内心最神圣的责任。他显得有些为难，因为学业有些重，不过我的一再保证和要求，让他松了口，只让我周五早上给他打打下手。
可我依旧很满足，如果说现在我们还有精神的园地值得坚守，让我们免于浮躁的喧嚣，我愿意陪着这位总是弯腰的老人一起弯腰打扫，坚守这份责任，这份表达对祖国的爱的最直接、最单纯的方式。
回忆戛然而止，看着我时隔三年回来依旧弯着腰虔诚如昨的老人，依旧不变的整洁的大道，又仿佛看见当时自己和老人一起弯腰的场景。他和我笑着打完招呼后又继续自己的工作了，我看着他继续弯腰、捶背、打扫动作的循环，仍旧洁白皱巴的衬衫，他那被时光淡化的轮廓突然的清晰，我知道，我这趟没有白来，心灵再次得到涤荡般的洗涤。这份精神的园地，我经历了三年的喧嚣，又再次回归它、坚守它。而这次，我知道，我不会再失去。
来源：华中师范大学
姓名：严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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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4-10-9 14: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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