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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山上一枝梅
当前，全国上下都在进行“扶贫攻坚”，我市做得怎么样？今日上午，我随市作家采风团来到了南城办事处中陈岗村。
中陈岗村是枣阳市的市级贫困村，位于枣阳市城区西南枣耿路十一公里处，我们一行十二人乘坐爱尔眼科医院提供的伊维客不到半小时也就到了。中陈岗村及驻村领导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他们详尽地介绍中，我笨拙的脑子却牢牢地记住了一个名字——李凤梅。我之所以能记住她，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的大姐。常言说长姐如母，我们都还很小的的时候，父亲因为工作长年在外奔波，照料我们五个孩子及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重任便全都全压在了母亲的肩头。生产队的活不仅重，而且多，打河坝修铁路，总是天不亮就出了门半夜三更才回来，大姐便成了我们唯一可能的依赖。大姐还不到五岁，每次放学回来第一件儿就是到寨河外捡一筐柴，然后回来给我们做吃的喝的。每次做好饭，她总是先给我们一人盛一碗，看着我们都吃好了自己才肯动碗筷。有了馍，她给我们一人一个，她自己也拿一个却总也舍不得吃，看谁吃完了就给谁掰一点儿。后来我们都参加了工作，她仍旧像以前那样关心着我们照顾着我们，有了什么好东西一定毫不吝惜地给我们分享，可是对于我们她却从不图一点儿回报。她是我们的大姐，更是我们的主心骨，很多话儿我们不给母亲说也一定会给她说。可是就在她三十八岁那年不幸降临了，她得了几十万人中才有一人可能得到的疾病——红班狼疮——血中的癌症，天天地咳，一咳就是好长时间，沾不得一点儿油腥，一顿最多也就只能吃小半碗稀面水，越来越瘦越来越瘦，后来连楼梯也走不动了。姐夫带她天南海北到处看，药吃了无数针打了无数苦吃了无数，可是不到三年仍撒手而去……大姐的离去对我们而言简直就像天塌地陷一般，那么多年都缓不过气来。李凤梅得的就是这个病。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样的苦那样的罪她受得了吗？当时我就想：要是这次没有去探望的安排，事后也一定去看看她。
中陈岗村的领导为我们介绍完后，便带领着我们到村子实地参观。我是农村生农村长的农村娃儿，虽说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农村的情景依然就在眼前：鸡鸭到处跑，牛羊塞满道，污水到处流，蚊蝇卬卬叫……今年雨水多，路面一高一洼暂且不说，一脚下去弄不好又溅起一身的泥浆。村子和村委会只隔着一条公路，我们还没下公路，一条崭新而宽阔的水泥路便笑盈盈地在那里欢迎我们了。路面干净，似乎还很长，左转右折一直通向遥远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迎面左右两边的两家农户，院墙不是我印象中残砖断瓦随便垒砌，而是用砖实砌到大半人高后又用灰瓦做成镂空，上面装饰的图案也不是传统的龙、凤，不仅脱了俗，看起来也朴素而大方。绿化带里的花儿开得正盛，随风摆动像婀娜的舞女正轻盈地起舞。碧草如茵亭台轩榭小桥流水……这哪是农村？分明就是我参观了无数次王侯将相的府第！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也是那么清新和芳香。可是我哪有心思去细细品味呢？我的心思全都在李凤梅身上。
出了这家门又进那家院，我们最终来到了最西南头的那一家。
“这就是李凤梅家。”陪同我们的美女村干部林其玲说。
我一惊。从外表看，与别人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高耸的围墙、结实的大门……
林琪玲接着说：“只有李凤梅一个在家，她妈昨晚脑溢血又犯了，我们送去了医院，她爸在那伺候。”
庭院已经硬化，水泥地面比较干净。大门左侧棚子下两只公鸡正准备开战，高抬着胸脯、蓬松着颈子、硬挺着脖子。一见我们的到来，不好意思了，脖子一缩后退几步转身各玩各的去了。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东西长南北窄，东边映着大门的是一间矮小的厨房，北边是一排带着三个高大的台阶出前檐的红砖瓦房，门向里开着，一幅彩色纱帘把门洞遮得严严实实。院子南边带着镂空的围墙有一人多高，上面一长溜的花盆里种着各式的花草，有的青青，有的开着。围墙南面是菜园，一两亩地的样子，条是条块是块，各种时兴的蔬菜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清新。菜园南边是一方大池塘，似乎才挖成，堤岸的土还是新的，没有长出草来。池塘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野，鸟儿翩翩天空湛蓝……
“凤梅，叔叔阿姨们来看你了。”林琪玲蹬上台阶朝屋内喊了一声。
我和大家一起收回目光盯着房门。我心里咚咚直跳：她会不会像大姐那样消瘦？会不会像大姐那样不停地咳嗽？
“哎，来了——”轻脆的声音刚过不久一只细嫩的胳膊就从帘缝间伸了出来。
“在干啥？还在上班？”林其玲关切地问。
“嗯。”
李凤梅个子不算矮，没有一米六也差不离儿，脑后扎着一个调皮的发髻，苹果似的圆脸上配一幅黑边圆眼镜，桔红的T恤黑色的短裤，脚穿一双翡翠面黄鞋底的拖鞋。还是一个小姑娘啊！李凤梅一边回答着林其玲的问话一边往台阶下走，满脸流露着春天般的笑容。这哪是一个生着大病的姑娘？分明就是……不对，她走路怎么有点瘸？是我看错了吗？没有，她左腿的确短了那么一点！屋漏偏缝连阴雨，多么可怜的姑娘啊。
“叔叔阿姨好。”她莞尔一笑，鞠了一躬。
我赶紧走过去关切地询问起来。别人可能都不知道这种病的痛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大姐难受的情景时时就在眼前晃动。她倒像一只活泼的小鹿一只跟清风流水应和的小百灵。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明显低了八度：“大学毕业那一年，脸上身上都在溃烂，我以是冻的，谁知到医院一检查就是……只要会上网，随便百度一下就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我绝望极了，就像正在兴头上谁猛地打了一闷棍，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我从小有一个梦，当一名科学家为祖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我考上了华科，谁都说这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我也以为我的梦想触手可及，谁曾想眼看着同学们奔赴祖国的四面八方我一个人却躺在床上。父母劝不了，村组干部、驻村扶贫的干部、甚至办事处和市委领导都来了，他们不仅给我们送来了粮油、看病的钱、轮椅、工作岗位，还给我带来了张海迪、霍金、海伦凯勒的书籍，一遍又一遍的同我交心谈心，帮我重新树立生活的勇气。特别是林其玲大姐，那时候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很多道理我也知道，可是一轮到自己……”她猛地扬起了头，映着阳光我看到了眼睛中来噙着的泪珠。“叔叔阿姨们像火一样的热情终于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我想通了：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又口里省手里攒供我上学，如今他们都有病干不成了活，我置他们于不顾还能能是个人吗?莫说红斑狼疮不是癌症，就是真正的癌症没有事的人不也多了去吗?为了父母为了那些日夜为我操劳的叔叔阿姨们，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申通公司给我提供了一个岗位，我一边看病一边工作，等我有了经验也一定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为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服务。”
我赶紧为她打气：“只要足够乐观和坚强，魔鬼也会为你让道。”
“凤梅，站的有一会儿了，坐下歇歇。”林其玲搬来了一个凳子。
李凤梅不好意思地冲我一笑：“多站一会儿腿就疼。”
同行的老医生龙飞白水似有所悟，走过来弯下腰摸摸她的左膝盖，又去摸她的右膝盖。
作协牛主席立即给她提醒:“这可是我们枣阳有名的老中医呀。”
李凤梅是一个机灵的姑娘，一点就透，她抬起头问白龙飞白水：“我这左腿短是不是磨损的缘故呀?”
龙飞白水思忖片刻，说：“你这不是磨损的，你这是膝骨头坏死。坐得时间长血液不流通所致。你坐一会儿就应当起来走一走晃一晃，用手适当地按摩按摩，或者再做做拉筋。”
我们打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也该走了。大家纷纷给李凤梅捐款。乐观而坚强的她这时却哭了，坚决地一次又一次地推辞着……
（2020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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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 2020-8-16 22: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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