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散文年展】山夫子：风景

山夫子

  高低俯仰看风景
                                      刘继智
        闲时喜欢游山玩水，观风景，登的山多了，看的景多了，心里便有了许多感触，比如在山下看景，那景就有一种朦胧之感、神秘之感，因为这种感觉，心里面总想穷其景致，探其究竟，去揭示它神秘的面纱。再譬如临高而望，极目四方，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开阔起来，有一种居高临风、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看景必须细看慢品，不可走马观花，只有看得仔细，你才能够发现更多的秘密。有的景色还需从次到优、从低到高、从明到幽、从下到上的次序看，如果先看了最险最美的景致，你再一次看那些弱一点的景致，可能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有的景要多看上几遍，如果只看几眼或者略略地看上一遍是不够的。多看几遍，才对它有了前面的整体的认识和了解，印象会更加深刻一些。有的景色只看一遍就足矣，看多了看久了，心里就找不到感觉，甚至连先期美好的印象也会变得淡然，甚至麻木，乃至生出烦躁、讨厌之情。
        有的景致只能远看，不可近观，看的时候，附之以想象和联想，便会创造一种美丽的氛围；如果你一旦走近它，穷其究竟把它看得过于透彻，你心里的那种美丽的意境就会变得支离玻碎，大失所望。有的景色需要仰视，你得从下往上看，带着一种敬畏的心情去看它，你就会发现它的崇高和伟岸，看到它的精神和内质。有的景色必须是从上往下看，只有俯视它，把它看得一览无余、你才能够对它有更清楚彻底的了解和认识。
        有的景色要抓住时间、看准节令，转换季节，在那一段时间内，它是最美、最突出、最优秀的，过了那段黄金期，它就会变得平庸起来；有的景色要依着阴晴明暗变化来看，红日当空，万里无云，你看到的景象不一样；反之，浓雾沉沉，云牵雾绕，你看到的景致也不一样。有的景色只能够在通过比较之后才知道它的美、才了解它的不同寻常之处。有的景色只有在一定距离之后才能够知晓它的美。有的景色只有在离开它之时，因为思念的升腾才产生美感。有的景色因为看的方位、角度，层次、认知的水平和能力，陪衬物和参照物的不同，它所呈现出来的姿态形象也不一样。
        居高而景美，居险而景奇，临水而景秀，生木而景茂，添花而景荣，着色而景浓，传声而景活，腾雾而景迷，绕岚而景蒙。所谓美景，必有陪衬物佐之，必要的陪衬和装扮亦不可少也！那些怪石嶙峋、犬牙交错，高崖生木，岩上落花，错落掩映，俯仰生姿，都可成为美景。
        观景依的是心态，凭的是感情，靠的是兴趣爱好。有一双慧眼，具备一颗欣赏美景的心灵，你才能够发现它的独到不同之处。具备充沛的感情，旺盛的精力，你才能够发现更多，获得更多。细心观察，真切体验，你才能够更深的认识和了解。倘若你无情趣，乏情感，不细致观察，不深入了解，不亲身体验，不用欣赏的眼光看待景致，再美的景色在你的眼中也会变得平淡无奇，乃至忽略、疏远、淡忘.......
        该高看的景色必须高看；该俯视的景色必须俯视。该高看的时候要高看；该俯视的时候要俯视。该近看的时候要近看；该远观的时候要远观。高低俯仰看风景，完全是依着自己的感觉和认识走，完全是因为环境地域人文情趣的变化而变化，这就要看你如果把握其中的尺度和分寸了。
        观景如此，看人、观世态世事亦然，人在浮尘，无时无刻不在观景，有时朦胧有时清晰，有时肤浅有时深刻，个中关联，其中真谛，实乃有千丝万缕之联系，奥秘无穷，变化多端，悟道人生，看清世态，把握人生，也少不了有一颗欣赏的心灵，善察之慧眼，不断醒悟、发思，力求准确，少走弯路，少走错路。景和人生，其意其象是那么地近似。
        【432824湖北省大悟县黄站镇中学刘继智】

山夫子

鉄砦游记
                                     刘继智
        早就听说刘集一个名叫金鼓的地方，金鼓山上有一块巨大的金鼓石，金鼓石留下了一个美丽神奇的传说。那传说就像一头雾水，一直搁在我的脑中贮进我的心中，让我的心中有了太多的疑惑和猜想。
        说来惭愧，我作为一个地道的大悟人，去过桂林、三峡、泰山等许多名山胜水，以前却从来没有深入到刘集的腹地去一睹她的姿容。不是没有时间，而是心中的确存在一种“不识此山真面目，只缘生在其中”的非常愚钝的意识，正如我发现“三天门”风景一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种美景，在他们心中，早已习以为常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慢慢地爬行，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刘集，到了“金鼓露毫”的原产地，到了这远近闻名的产茶之乡，我心里好一阵激动和兴奋。早就听说刘集金鼓多砺土，土壤中富含硒元素，“富硒茶”是茶中的精品，在湖北境内，除了鄂西的五峰，恐怕就只有刘集金鼓的茶含硒的成分最高了。这也是刘集金鼓茶为何几十年一直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刘集人好客，待人热情，见了面总是面带笑容，风趣幽默，我们刚到鹰咀山下，车子便停了下来，不知何故，下了车一问才知，原来刘集镇党委政府领导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领导们一一和我们握手，这让我感到很荣幸。刘集党委政府一班人几乎个个都是网虫，都有了自己的网名：农耕年华，小鸽子等等，连“金鼓露毫”的高华总经理也是一个难得的网迷。网络经济发达的时代，网络飞速发展的今天，刘集人占了先，刘集人独领了风骚。
        一路上，我们从车窗向外透视，总会见到一大片一大片绿盈盈的茶园，虽然是在冬季，茶园里的茶树略失了一点生气，但的确不失为刘集镇的一道所特有的亮丽风景。
        目的地是铁砦山，未到金鼓之前，我原以为金鼓的鉄砦、大顶、张八寨是同一处，等到了之后听同行的网友介绍：原来它们虽都在刘集境内但并不在一个地方，大顶和鉄砦挨着不远，而张八寨却离铁砦有七八里之地。大顶高而险，少有人登上峰顶；张八寨雄而奇，奇石怪石居多，可惜，这次不能成行。
        路是新修的，还没有完全硬化，加之久旱无雨，车子一路驰过，有些尘土飞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此行游玩的兴趣，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言语之中无不是刘集、无不是金鼓、无不是金鼓露毫、无不是大顶山、张八寨、鉄砦山........
        鉄砦、鉄砦，你像雾一般，我多么地渴望尽快地揭开谜底。
        峰回路转，鉄砦果然就在眼前，遥遥之中 ，它像一口倒悬的大钟高高地耸立在群山峻岭之间，的确有些显目诱人。
        上鉄砦顶峰的路是弯弯曲曲的小山路，路边有稀稀疏疏的松树，偶尔可见几棵苍劲高大的枫树，有一棵枫树树龄起码有百年以上。山上的树不是很茂密，杂树稀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缺憾，岁月的沧桑总是那么无情，留下了绝世的美景，也留下了些许的遗憾！
        金鼓多山。一眼望去，尽是高高低低的山，山的海拨高度虽然不高，却各具形态、各显雄姿、各成一体。山上多崖，崖石多为花岗岩，略显喀斯特地貌特征，与大悟其他的乡镇的山有本质的区别，呈独特的美景。
        金鼓多石。放眼展开，山上处处可见石，大大小小的石头显得都很坚硬，即使经风沐雨之后风化成灰，那灰中也有居多的砂粒子，脚踩上去，一不小心就有滑倒的可能，我就险过好几次。
        金鼓之石多奇形怪状。如锣似鼓、犹月像日，圆的圆得可爱，尖的尖得有形，高的突兀苍穹，矮的凹成药舀。有的是象、有的如豹、有的似虎、有的成狗。我们一路走来，各种形态的树藏于林间，卧于溪涧，悬于崖上，立于峰巅，没于草丛，站于坡上。或傲然屹立，或稳于泰山，或深藏不露，或摇摇欲坠。崖石险中见奇、姿态万千、形态纷呈。有网友介绍说：“这算什么，大顶山和张八寨山上的石头更为雄奇，可惜由于时间关系，只有等下次再成行了。
        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来到了鉄砦高峰下的北山坡上。我稳稳地站在坡顶仰视：呀！这就是鉄砦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鉄砦吗？真是雄伟极了，整个峰峦其实就是一块硕大无朋的大石头，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巨石，是哪位神仙搬来的哟！它高有几百米，傲然地耸立在我的眼前，岿然不动，藐视群峰。这历经数万年、数十万年的风风雨雨而不朽的巨人，它不就稳稳地站在我的眼前吗？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仁义老师早站在坡岭之上，他忙个不停，此时，他的镜头正指向了鉄砦峰下的水库。那就是有名的鉄砦天池，遥遥可见天池中清凉的水，可惜那天多雾，如果是在大晴天，看到天池中波光粼粼的美景，那一定是更美的享受！
        网友生命的小草是鉄砦本地人，他对鉄砦很熟悉。在他的带领下，我顺着悬崖间窄窄的小路，一边听着小草老师讲故事，一边弓着腰慢慢地向上攀爬.......
        只一会儿，身上已经有些燥热了，气也喘得粗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豆粒大的汗珠子，抬头望了望，鉄砦仍然还是高高地耸立在我的前面。
        途中遇到象鼻石，不觉瞩望良久，细微观察，那石特怪，鼻眼分明，甚至连眼睫毛也清清楚楚地突现出来，那鼻勾长，侧看特神似，好似大象饮水于溪涧之中，正运足了气力似的。其形生动异常。
        拾级而上，步步抬高，愈高愈险。我沿着观音座，登一线天，过风洞，使出吃奶的力气努力向峰顶攀去。一路上特别 地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生怕 有些微的失足，生怕有一丁点邪念 ，神情紧张，注意力异常集中。大约攀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还是到达鉄砦峰顶之上。
        居高而望，众山皆小，眼光开阔，心胸旷达，怡然舒爽。那些漂亮美丽、楚楚动人的女网友们，最容易抒情，最喜欢表达，她们柔声惊叫、挥舞纱巾，欢呼雀跃，大有欲与天公媲美之势。我深深地理解她们此时的心境，此时此刻，能战胜鉄砦、踩高峰于脚下，就等于彻底战胜了自己的过去，迎之而来地就是旷达的明天。
        鉄砦四面皆壁，只有东南面有一条人工凿成的天梯可以通行。据说西南面也有一条天梯，石级数千，两边均无攀附之物。我欲去探险，易老弟却极力阻止，我终于未能实现此愿。
        只可惜那天雾气太浓，天上还未完全放晴。不然，人居高处，高瞻远瞩，那将是多么壮阔的意境，那将会生出万般诗情。
        雾中的刘集，雾中的金鼓，有太多的神秘，有太多未揭的谜底，我都想一一把它揭开，一一展现在世人面前。
        奇峰独立处，鉄砦是雄踞
        伸手可接天，云梯险且阻
        如果说大悟的山水是鄂北的一绝，那刘集的诸多险峰便是这绝处的精品。优美的自然风光与闻名的“金鼓露毫”浑然一体，这是极好的旅游品牌。大悟人并不是没有这种意识，恐怕是还远远没有这种实力。我去过邻县的木兰天池，那里的自然景观并没有金鼓出色，却弄出了一个国家4A级旅游景区。好在当地领导有这个慧眼，为利用这一资源正紧锣密鼓于运筹帷幄之中。
        雾中的刘集，是神奇、是仙境、是幻觉，也许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品一杯富硒的金鼓露毫，登一回鉄砦，上一趟大顶山，跑一次张八寨，那种滋味，那种风情那种美感，只有亲自去品味一下 才知道。
        我由衷感谢金鼓露毫茶叶有限公司给了我们这次机会，让我们能够身临其境地饱览了一次鉄砦的神奇秀色、美妙风光。
        回来数日，意犹未尽，鉄砦之奇永远留在我心中，成了永久也抹不掉的记忆。
        【432824湖北省大悟县黄站镇中学刘继智】
       

山夫子

春游三爪山
                              【散文】
                                      刘继智
        本来是和网友邀好的，说趁农历三月三这个特殊的日子到大悟宣化龙潭沟一游，我带着妻子转乘了好几趟车，按预约的时间八点半以前赶到了集合地点姚畈桥头，不想网友失约，我站在桥头，不知如何是好，一问，姚畈离龙潭沟还有好几十里路，步行得四五个小时，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改变主意：干脆去三爪山一游。
        这时，来了一辆小面的，通过一番讨价还价，花了六十元租下了那车，车子于是向三爪山驰去.......
        车子在山道上弯弯转转地爬行着，很吃力的样子。因为车速过慢，我正好有机会看看外面的风景。姚畈位于西高山的中心地带，可谓山高路陡、树林阴翳，但此时恰逢早春，树上的叶儿尚未冒出，花蕾还未绽开，漫山遍野还有些显得萧索荒凉。也许因为这种缘故，一路看风景，才异常清晰。
        雨后初晴，万里无云，天空朗朗，山色明净，树儿疏落。车子行至半路上，我临窗而望，突然看见五座巨峰并立，峰北面崖高百尺，极其险峻。问司机，答曰那就是五岳山。早知道五岳山是大悟的名山，我乘坐的车子恰恰就在五岳山下打转转，盘旋而上，可惜，因为行程有限，加之妻子身体不佳。这次不能登五岳览诸峰，只有留下遗憾。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在五岳山南边不远处的山腰上的一处平淌地停了下来，司机说：“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的路太陡，危险！”于是，我们便下了车，叮嘱司机在在山腰上等我们，我们就开始爬山了。
        山道上到处停放着车子，也挤满了上山烧香、许愿的行人。这日恰是三爪山庙会日，上山赶庙会的人多达几千人，善男信女，老妪顽童，各色的行人，各色的打扮，着实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站在山腰上，仰视三爪山，只见眼前三峰翘立，崖壁高耸，壁立百丈，山路盘桓，曲折延伸，路两边不满了杂树，光秃秃的枝丫，在早春的微风中静静地摆动。
        蜿蜒的简易公路缓缓地伸向三爪山的山腰处，路新修不久，尚未完全成型，但可以通车，因为那天人多车多，我们没有选择走大路上山，而是抄小路前行。小路狭窄弯曲，曲折难走，但是捷径，于是弓起腰，沿小路一步一步朝三爪山爬去......
        三爪山位于宣化三爪村和龙潭村之间，它东望宣化水库，西邻龙潭沟水库，它的西北面不远处便是五岳山，北瞻河南罗山的大小鸡笼山和胡家山，这几座山都是西高山的名山，峰峦耸立，悬崖翘首，沟壑狭长，坡陡崖多，山峦纵横浩荡，波状起伏，岩石坚硬，姿态万千，有如刀削、有如斧劈、有如壁炉、有如鳞片，错综复杂，突兀跌宕，形成独特的山川自然风貌。
        仰望三爪山，见它形似笔架，南峰稍陡峭，中峰高耸，北峰略缓。尤其是南面的山峰，犹如雄鸡报晓，翘首南望，览群峰于怀中，俯万物于视下，气势悠然，胸阔四野，是为奇景。它的东南西三面皆陡崖，路由北面曲向西南，再绕崖至山上金顶。顶上现建有庙宇数间。南面坡上有高耸的翘岩，跌宕而生，形状各异，突兀的石块杂乱排出，如刀一样地壁立崖上，这种景观在大悟其它的山上是少见的。
        我高高地站立山顶，向南凝望，群峰逶迤，云腾雾绕，沟壑纵横，交错相连，星星点点的村落点缀其间，视野开阔，好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卷。
        那天，前来赶庙会的人群，络绎不绝地涌向山顶，金顶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盛世昌平，求神祈福，寄情山水，纵情山川，深山而招远客，风情万种，情趣依然。
        我站在山顶上，北眺五岳，远瞻大小鸡笼山，咏鄂北山水之奇秀，叹大悟风景之优美，如果大悟人民心中有保护山水美景之意念，不乱砍滥伐，使这些风景成为自然旅游的胜地皆多好呀！
        回来途中，车子绕着山间公路缓缓而下，我仍然不禁回望云雾之中的三爪山，思绪仿佛仍然还留在游览的兴趣之中。
        【432824湖北省大悟县黄站镇中学刘继智】




       
       
       

山夫子

  阅读乡土【散文】
                                        刘继智
                                  一

        你能脚踏实地地到田间去转转吗？
        你能真真切切地深入到乡土之中去感受它的温存吗？
        恐怕很少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即使回答，那也只不过是一些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去散散步、锻炼锻炼之类的话题，田间的风景好啊！
        是的，田间的风景是美好的：空气清新，民风淳朴，景色如画。那是站在田间之外看田间，那是站在乡土之外看乡土，对于乡土这个概念，如今又有谁愿意更多地提及它呢？又有谁愿意去真切地关注它呢？
        乡土，那东西太古老太朴素太陈旧了，甚至有些庸俗有些愚昧有些无知，不值一提。日渐城市化商品化的社会使乡土这个概念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是啊，如今享受着高科技现代化通讯交通工具坐在舒适的办公桌前，蹲在豪华的小轿车里面的人们，有谁又真正地去爱过乡土，有谁又真正地去眷恋过乡土，有谁又真正地去思考一下乡土上所存在的问题呢？甚至连一些新闻报道、电视节目在关注经济腾飞、政府活动、娱乐界的绯闻轶事之时，总是把乡土这个概念挤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些电视剧、电影节目关于乡土的题材也越来越少了，即使有那么一些，也被那些在城里长大的演员们演成了“四不像”，又有多少乡下人愿意去欣赏这太离谱的艺术呢？至今，有关反映乡土生活的文学作品更是少得可怜，那些帝王将相演绎着的文学舞台，已经有些缤纷异彩了，相比之下，乡土文学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二
       
        乡土这一概念，在人们的意识领域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平衡。
        那些曾经在乡下生活过，知晓了乡下生活的艰难和困苦的人们，他们一旦脱离了乡土，一旦进入到城市的生活圈，一旦进入的优越的城市生活中去，他们的意识里也逐渐淡化了乡土，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城市的生活节奏，逐渐学着城市人一样打发日子、装扮生活，他们以生活在城市为荣、以自己曾经是乡土的一份子为耻，那内心里的耻辱和憎恶更增添了他们对城市生活的狂热追求。
        那些根在乡土、家在乡村、生在乡土,长在乡土，如今在远方的城市打工赚钱的年轻一代，他们没有多少知识、没有多少文化，他们的肤色、他们的语言、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意识都与那厚重的乡土难解难分，都与那乡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妻儿老小甚至至今还在乡土之上，他们一旦离开了乡土一旦进入到城市的空间，一旦进入到城市那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世界，在短暂的痛苦和折磨之后，也渐渐地瞧不起生他养他的乡土了，瞧不起与乡土有着深厚感情的父辈们，他们尽管在城市流血流汗卖着苦力过着枯燥而乏味的生活，但他们对于城市是向往和依恋的，尽管这种向往和依恋充满着许多矛盾而复杂的成分，但他们的心绪、他们的情感已渐渐远离乡土这个固有的概念。还有那些许多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乡下女子，她们到城市的娱乐城、发廊、洗脚城、桑拿、酒吧去充当吧女、坐台小姐，甚至不惜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尽管这种选择更多的是出于无奈，尽管她们最初只是对于城市的向往和梦想，尽管她们心中还有许多美丽的憧憬，但她们的行为仍然还是背离了自己的乡土、背离了自己的初衷,她们迷失在那繁华而又热闹的城市流程之中，渐渐地丢失了自己纯洁的灵魂，让膨胀的金钱欲望和对物质生活的强烈追求充斥着自己的意识形态，但是，这又能完全怪她们吗？不能说她们没有梦想，不能说她们没有追求，她们也许真的不愿自甘堕落，因为城市和乡村巨大的经济反差使她们一时迷失了人生的方向而已。
        乡土，你是一个复杂而又让人难以说清道明的话题；乡土，你是一个波动起伏、变化无常而又往往让人淡化忽视的概念。
       
                                   三
       
        一旦到乡土之中，一旦深入到乡土的心脏，我就感觉到它的脉搏的跳动，我就感觉的它的血液的奔涌......
        我常常站在乡土之上，站在我曾经耕耘过的乡土之上，凝视、瞩望、冥思、遐想.....我密切地注视着乡土之上悄然发生的一切变化。
        也许，在有些人眼中，山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那样的水，村庄还是那样的村庄，田野还是那样的田野，人还是那样的人，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说实在的，如今的乡村的确发生了许多变化：楼房高了，街道繁华了，乡村的公路变宽了平了直了，路上的车子也多了，居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的思想意识和观念也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山青了，水绿了，树木也长得茂盛起来，人们对环境的保护意识也增强了，发展经济的门路和途径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对于孩子的教育也开始重视起来，教育的投资也多了起来，在经济发展和教育发展的同时，对文化和精神生活的追求也渐渐强烈起来。
        但是，从总体意义上说，乡土永远还是乡土，它是有别于城市的繁华和热闹的。城市日渐高涨的商品化虽然在不断浸蚀着乡土固有的内容，但乡土之上所呈现的主流，商品的流通还永远不是主要的。乡土之上赖以生存的仍然还是土地和粮食，土地是乡土的原始基础，土地之上生长的庄稼和谷物以及与之有关联的一切活动，仍然是乡土所蕴藉的内涵所在。
        当土地不断地减少，乃至荒芜、被浸蚀的时候，那些依赖土地而生存的农民，就意味着失去了自己固有的根基，就意味着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生活规律也在相应的发生变化。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审视乡土，再来力求寻找到那些朴素的东西、那些自然的因素、那些乡土之上所呈现的固有的文化氛围，总似乎很艰难。
        古老的朴素的文化渐渐地丧失，新的乡土文化才刚开始孕育，还处于萌芽阶段，此时的乡土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失衡，总好像缺少一点什么，到底缺少什么，那些生活在乡土之上的人一时半会也回答不出来。一旦失去的东西，总要力求寻找到一些新的东西代替，如果没有什么东西代替，就势必出现断层。在这种濒临断层的乡土文化衔接转换过程中，那些生活在乡土之上的人们，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出现奇迹。但是，乡土仍然按照它固有的流程变化着，如果人为的一下子去彻底改变它，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四
       
        我依然关心的是乡土本身和乡土上生活的人们。
        凝望那一片黑色的土地。那土地生长着庄稼谷物，也生长着希望和失望、喜悦和痛苦。庄稼在风雨中飘摇着，散发着诱人的芬芳的气息，那青青的禾苗，披挂着晶莹的珠露，在阳光下熠熠闪耀着，那是怎样的情景，那是让人陶醉神往迷人的情景，那情景中，有庄稼人流出的汗水、付出的心血、寄予的希望、倾注的热情，还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感受。眼望这种情景，便会使人联想到春天耕耘的泥浪，夏天锄草的波痕，秋天收获的金黄，全在这田野中一一呈现出来......
        我就是这样，常常一个人深入到田野之中，深入到庄稼地里，深入到种田人劳动的氛围中，去聆听庄稼拔节的声响，去感受庄稼细微地律动，去体味劳动的节奏,去揣摩庄稼人对于土地复杂的感情。而在夏天，当谷子扬花的时候，田野就有些多情和浪漫起来，稻花在风中飘香，蛙鸣声四起，开始鼓奏出丰收的交响乐，这时的田野便变得迷蒙起来，变得丰富起来。不久之后，庄稼便在一定时间的酝酿中悄然地成熟起来，满畈里便尽是金黄的色彩，镰刀在阳光下闪耀，汗水在阳光下流淌，歌声在阳光下飘荡，笑声在阳光下传播，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呀！忙碌成了这个季节的主旋律，喜悦成了这个季节的主题歌，当金黄的谷子垒在稻场边，当一满担一满担的稻谷收进仓的日子，庄稼人的脸上才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而在寒冬，大雪纷飞的日子，庄稼人在雨雪天便围在火塘边烤火，在大晴天仍忘不了墒情，他们翻挖着土地、积肥施肥、整墒清淤、又在为第二年的播种默默地准备着。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些简单而又神奇。
        其实，农民对于土地并没有多大的奢求，只是希望它能够供应给自己赖以生存的粮食罢了。而土地，总是有限的，甚至是那么的狭小。在一些地方，特别是那些比较偏僻的乡村，在人均还不到半亩地的情况下，那仅有的一点土地是收不到太多粮食的，加之退耕还林，加之一些田地自然的荒芜，特别是不但新建的房子大量地占用了有限的耕地面积，耕地就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窄了。这么狭小的耕地，即使付出再多的劳动，花费再大的投资，所获得的收入仍然还是有限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土地上种出金子来，绝对不可能。曾经有一阶段，一些农民为了解决种植结构问题，改变原有的种植模式，把种粮食的一部分土地改种经济作物：药材，树苗，茶，板栗等等，甚至种一些蔬菜，虽然经济有所改观，但终于还是碍于市场疲软，投资风险大，几年之后，又不得不改种粮食作物了。改种粮食作物后，他们在土地上投入的时间和劳动量并不多，也没有那个必要。说实在的，现在种庄稼，比过去要好种多了，有优质稻种，有化学肥料，有高效的除草剂，那一点点狭小的耕地，用不了多少个劳动日就解决了，庄稼种在土地上，便只等风调雨顺，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等待收获了。只是在平日悠闲的日子，扛着锄头到农田中转悠转悠，看看水，以保证田地的湿度，观察一下也没有病虫害的发生。
       
        在那短暂的农活忙完了后，更多的日子，那些地道的种田人便显得异常的悠闲：聊天串门，闲聊闲扯，他们一边品着茶，一边谈古论今，上至五千年，纵横天下事，真实的，虚构的；村里的，村外的；古代的，今天的；国内的，国外的，只要是扯得出来的，什么奇闻轶事都要拉出来品评一番。如果这些都品完了，他们也许便开始无事生非，说东家道西家，家长里短，谁家的公婆儿媳怎么不和，谁家的小两口最近拌了嘴，谁家的女儿最近又怎么怎么了.....这还不是最悠闲的时候，你如果深入乡村，你如果实实在在地沉入到他们中间去，去切切实实地了解他们的生活，你便会发现他们悠闲无聊到了什么程度：如今的乡村，处处可见一堆堆一桌桌打麻将的人群，处处可听噼里啪啦搓麻将的声响，一路上走来，你便会听到这声音里面夹杂着笑声，埋怨声，自责声，喧哗声.....仿佛一切的声音都与赌博输赢有关，彩头虽小，但他们却乐此不疲，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多岁的小伙，无人不会，无人不晓，麻将和扑克目前成了乡村最高尚最快乐的文化生活。
        每每看到这种情形，我总以为现在的农民是最自由、最悠闲、最舒坦、最快活的一种职业。如果把他们所从事的农业劳动也算作一种职业的话，那么这种职业恐怕是最没有约束力的，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利去约束他们，除非法律。从表面上似乎看起来他们已经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不再像往日那样对土地有过多的依恋了。
        但是，我永远只是了解乡土的表层，我永远只是了解乡土的凤毛鳞角而已。我虽然是农民的儿子，在乡土中出生在乡土中长大，如今又在乡土这个大范围里生活，日日夜夜与乡土打着交道，我却 无法深入乡土的内质、无法深入乡土的底层，去细心地触摸它的根须，去真切地感受它的律动，去认真聆听它的心跳......我实在无法透彻全面地诠释乡土之中所蕴藉的内涵，尽管我总是在努力地去阅读它。
        那些生活在乡土之上的农民，他们曾经有一阶段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生存危机，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外出打工便是例证。农民，这个朴素的字眼、这个朴素的称谓、这个朴素的形象，一旦进入城市、进入工厂、进入大型的建筑工地、进入那繁华似锦光怪陆离的空间，他们所承担的都是一些繁重的体力活，出卖的都是一些廉价的劳动力。农民工的问题是最让人头痛而又复杂的问题。农民工讨不到工钱的事件屡屡发生之后，立刻引起了政府部门的广泛重视。但这事件的本身所包含的问题却是复杂而又深远的。只有社会专家们通过深入研究才有可能探讨出一个究竟来。
        相比而言，一些农民尽管没有外出打工，在家里搞一些农副产品深加工，跑跑运输也能赚到一些钱，促使一些家庭逐渐走向富裕之路。但是，对于更为广大的农民来说，这样的暴发户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农民还是奔波在生存线上，以求得自身的温饱。
       
                                       

山夫子

  
                                        五
       
        从表面上看，如今大多数农民似乎都富裕起来了，楼房有了，粮食有了，电视和手机也有了，一部分人车子也有了，生活条件得到了相应的改善，文化和精神生活似乎也有了，思想观念和意识形态也有了改变。农民，在自己生存和耕耘的这片土地上，似乎的确可以挺起腰板，昂起头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尽管如此，农民仍然还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恐怕也是。农民心中过多的忧虑和痛苦、不解和疑惑、沉闷和压抑的成分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们自身的承受能力，这也是其它的职业和阶层所不能比拟的。以前，过高的税收、沉重的各项费收的负担远远超过了他们自身的生活极限。许多农民一年的收入往往抵不上各项费收的三分之一，这一点我也有过很深切地体会。沉重的费收负担压在农民的头上，让他们实在喘不过气来，使得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对于土地、对于自身存在的价值产生了怀疑、有了很深的悲观失望的情绪。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不惜以生命的代价来抗税、赖费，甚至以死相拼，于是也就发生了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下村拿东西、拆房子、铲谷子、搬柜子.....农民和机关工作人员发生殴打的事件，以致酿成惨剧。更多的农民则选择了沉默，他们除了沉默，还有什么办法呢？自古民不与官斗，和政府抗争的结果，吃亏的仍然是农民自身。选择沉默也许是最好的回答，最好的抗争。
        在这种情况下，农民无情地抛弃自己的土地，到城市去谋取生存出路，拼命地打工赚钱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他们妄想在城市的空间里靠自己的辛劳和付出、靠自己的拼命和蛮干能富裕起来，以改变自己贫穷落后的面貌，这种背叛乡土的意识和行为便再正常不过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的确尝到了甜头，但更多的人还是吃尽了苦头，还有的人从此便走上了不归路，为之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
        不要简单地评价那些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千万不要，他们也是人，有自己所拥有的基本的人权。对于他们，我们应富有一颗同情、谅解、宽容之心，并力所能及地向他们伸出一双援助之手，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我们这个社会的温情。
        年轻人可以外出打工，但那些中老年人却仍要皈依乡土；健壮的人可以外出打工，但那些老弱病残者就只能窝住在乡里；有文化的人可以出去打工，但那些一点文化都没有的人就只能靠种庄稼来求得生存；智能型的人可以外出打工或从事经商活动，但那些非智能型的人就只能永远和土地打着交道；大人们可以外出打工，但那些幼小的孩子就只能交给年迈的爷爷奶奶代为照看抚养了........
        打工和打工者引发的诸多的问题和矛盾是一下子难以解决的，特别是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也一直引起整个社会的广泛关注。
        打工终究不是农民最后的归宿，那只是农民暂时的背离和超越，农民最终的归宿仍然还是乡土......
       
        田还是要耕的，地还是要种的，庄稼还是要侍弄的，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循环往复乃至无穷。这种对于土地的爱与恨交加的情绪在许多农民心中出现过，这种欲去不能、欲留不忍的矛盾复杂心态一直折磨着许多农民，在留恋和取舍两种无奈中作出艰难的选择，几乎叫做不可能。
        可是，这农民内心深处许多许多的矛盾复杂的心理又有谁愿意去揣摩呢？又有谁愿意去认真地阅读呢？即使有人读过，又有谁真正地去关注过他们呢？......
        我想到小时候，村里来了许多知青，那些知青自然受到了大队干部和社员的优待，根本就没有安排什么重农活，我对他们是多么的羡慕呀！我至今还吝惜他们随意乱丢的白面馒头【这对于朴素的农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呀】！后来，我每每看到一些知青小说里描写知青如何如何在农村受苦的时候，我就有些揪心，我是农民的儿子呀！那些作者可没有想到一个农民的儿子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感受呢？难道那些知青是人，而对于广大的农民来说，就不是人了么？我不是一个有偏见的人，实在是为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农民鸣不平呀！
       
                                       六
       
        我常常站在田野上，深情地凝望着土地，凝望着生我养我的土地，我真的希望土地有朝一日能生长出奇迹来，能突然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几乎永远只是一种奢望：土地是生长不出奇迹来的，土地永远是朴素无华的，土地的色彩永远是黄绿之间的变换，土地的内涵永远是汗水和辛劳的结晶体，那就是不间断地付出劳动来获取收获。
        一个真正的农民，他依靠土地种庄稼，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暴富，永远不可能；他依靠土地种庄稼，不可能突然之间改变自身的形象，永远不可能。
        值得幸庆的是：现在税收没有了，农产品提价了，九年义务教育免费了，粮价补贴和各项惠农政策都来了.......这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像温暖的春风一夜之间刮来，它让许多农民深感意外，他们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真正地感到政策的温暖人心，感到生活有了希望和盼头。于是众多的农民便把目标投向自身环境和生活条件的改善中，对于未来，他们开始有了更多的美好向往和追求。
        但他们心中还有许多的忧虑，许多的困惑，许多的疑难，许多的不解，就像当初土地初下放到户一样，他们心中还担心政策有朝一日会改变。他们还有许多困难：住房问题、生活环境、生活条件、文化生活，精神面貌，孩子的教育问题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困扰着每个农民的心灵。
        凝望乡土，我也有许多期盼和渴求，我也有许多愿望和希冀：随着城市经济的渗透，大多数生活在乡土之上的农民，心里未免出现这样那样的浮躁情绪，他们甚至感到很迷茫，不知所措；有的盲目地追求生活条件的改善，而忘记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有的还苦于没有找到再生产加工的门路；有的缺乏相应的技术指导；有的没有一定的技术技能.......还有的农民为了一时之利，盲目地砍划林木，破坏环境，造成新的水土流失；还有的农民因为种种原因，迫使自己的子女过早的辍学，过早地走上打工的行列......如此等等，有关乡土存在的问题，有关农民存在的问题，实值得我们深切地关注和深思。
        阅读乡土，让我们深入其中，去揭示乡土的内蕴，去解开乡土之上一个又一个未解的谜底。
        博大而雄浑的乡土啊！神奇而复杂的乡土啊！深广而多彩的乡土啊！......
       

        【432824湖北省大悟县黄站镇中学刘继智】
       
       
       
       

卢光辉

学习顶起，问好先生

一汉在川

博大而雄浑的乡土啊！神奇而复杂的乡土啊！深广而多彩的乡土啊！......
一个深爱大地的赤子

山夫子

谢谢卢先生！

山夫子

谢谢一川在汉先生！

盼归游子

呵呵呵呵，关于“乡土”，夫子写得可传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