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社区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用微信登录

扫一扫,用微信登录

搜索
楼主: 天下大平

[历史之书] 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001)

  [复制链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23 20: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高欢送走高有材回到房间,那女人正在睡觉,高欢不便惊动她,退出房去,出门时带上了房门。
晚上,高欢与爷爷睡在一起。
爷爷叹息说:“有个媳妇不睡,跑到这里来跟一个老头子睡,也只有你这个不孝孙子做得到。”
高欢说:“陪着爷爷不好么?小时候不是经常陪爷爷睡觉么?”
爷爷说:“长大了自然要陪媳妇睡觉了撒,你也不是小时候了嘛,不和媳妇睡觉,高家就要断了香火了,让我啷个到地下去见你爷爷的爷爷哦。”
高欢开玩笑说:“到时候我找个媳妇,生上十个八个的,你下去见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面子了。”
爷爷说:“那当然了,你要是生上十个八个的,高家祖坟就冒了青烟了。”
高欢说:“爷爷,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爷爷说:“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要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
高欢想了一想说:“算了,不问了,睡觉了。”
爷爷骂道:“你这个不孝孙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藏着掖着,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就要直来直去,不能像个娘们,袖子里谈价做生意怕人看见。想当年你爷爷我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高欢笑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是张飞张翼德,你老人家么时候操过丈八蛇矛?最多拿起扬叉赶过兔子吧?你要真是那么英勇当年就参加新四军了,新四军就在云岭一带,离这儿不过百八十里,你不知道?”
爷爷沉默了,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说道:“你以为新四军是那么好当的?你现在看到书上写的皖南事变新四军死了八九千人,只有一千多人突出了重围,这些在你看来都是数字,无生命意义的数字,可是在爷爷看来,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是年轻的生命。”
高欢从来没有听过爷爷说出如此郑重的话来,心里打着问号,难道爷爷居然是当年的新四军?他可是从来没有说过呀?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24 22:03:48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出铜陵,再过青阳,这是一段熟悉的路程。想起一个多月前她与高欢一同出游的事情,恍如昨日。她的脑海中时时出现那个健康、活泼、乐观的男人,他身上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身边,她尽力地吸一口气,像是要重新回味那个熟悉的气味一般。她记得在九华山登山的时候,他总是冲在前面,每当她迈不动腿的时候,他就回过头来冲她一笑,然后伸出手来拉他一把;她记得在九华镇住宿的时候,他要把她安排得妥妥当当才肯离开她的房间,他细心地照顾她,没有让她受一点委屈;她记得在七贤峰下来露宿的那个晚上,他说了那么多的感性的话,如果她不再那么矜持,他们可能会做出一星半点儿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儿来。她心里隐隐后悔起来,为什么不做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难道就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贞洁牌坊?还有在泾县,在农家住宿的二十多个日日夜夜,每每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总是警惕自守,为什么就不能放松一点呢?最后几天,当主人问他们是不是夫妻,要不要一同安排住宿时,他们也不置可否,主人们竟然就安排他们同处一室,而他们除了数着天上的星星,除了聊着一路的风景,除了聊着新四军的悲壮历程……余外,什么都不曾涉及,他连她的手也没拉一下。如果他在黑暗中拉了她的手,然后拥抱她,她会控制住涌动的情欲之火吗?然而他没有,他像是古代传说中的那个柳下惠,竟坐怀不乱!
汽车鸣一声笛,把柳玉叶从迷想中唤醒。她不由自责起来,我这是啷个了?为何要想他?为何要这么想?难道我真的喜欢他了?爱上他了?难道我与程浩然之间近乎八年的感情经不起才认识一个多月的一个毛头小青年的考验?果真如人们通常所说的,有的人认识一生,感情一片空白;有的人才一见面便相知甚深,挚爱一生?
汽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路面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恍动的车厢仿佛婴儿的摇篮。夏天的太阳像是最勤快的男人很早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升火做饭,弄得满屋子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那时的客车不管是长途还是短途都是没有空调的,遇上这火热的天气人也只能任由蒸煮。
怕坐轮船的柳玉叶也只能忍受着这坐车的辛苦。
天快黑的时候,车到皖西,要过汽渡。在排队等汽渡船来的时间,车门打开,让旅客下车自由活动。有的人下车后直奔厕所,有的人站在江边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水闲谈,有的人去找吃的喝的。
柳玉叶上了一趟厕所,然后去餐馆叫了一碗面条吃喝完毕出来,那汽渡船还没来,闲着无事,便在附近悠悠散步,忽然地上的一张报纸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老公程浩然!
她俯身拣起那张已经沾满尘土的报纸,用手指掸了掸,报纸虽然残破,但她想看的那条消息还依然独存。
这是一张七月份的湖北日报,上面有一则消息,题目是这样的:寻找英雄。旁边是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程浩然。
她急急地看那消息,是这样写的:我省公安干警奋不顾身,力毙顽匪。然而英勇的公安战士程浩然同志在任务完成后却下落不明。我们呼唤英雄归来,我们等待英雄归来。
这是啷个一回事呢?
柳玉叶头轰地一声大了,眼前一花,差点儿昏过去。儿子失踪了,现在老公也失踪了,怪不得那日打电话没人接,原来如此。
破屋遭连雨。柳玉叶将条简短的消息反复看了,那报纸的日期正是她与高欢游览九华山的日子,这是真的;报纸上白纸黑字,一字一字都是由简化的汉字组成,那标题是黑体字,很大的个儿,这也是真的;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用指甲使劲地钉了大腿几乎要抠出血渍来,痛感强烈,她没有看错,也不是幻觉,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命运真是太不公平了,柳玉叶想狂吼,想发疯,想丢块石头到那青天之上,砸破这不公平的青天,她几乎要骂了,青天,青天,你如此不公,真是枉称青天啊!
船来了,上车了,上车了。
司机们在喊着。
她站起身来,一阵昏眩,几乎要摔倒了,伸手去扶了一旁的栏杆,勉强站住,她看了客车停放的位置,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妹子,你啷个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扭头看时,却认出了这个人,她大叫一声,何三姑,是你!
那女人看着她呆立半晌,忽然认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那日她推下悬崖的那个女人,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却强自镇定,我不叫何三姑,你认错人了。转身要走。
柳玉叶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狡辩了,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那日是你把我推下悬崖去的。
何三姑回身就跑,她没有往岸上跑,而是往汽渡船的方向跑。
柳玉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拔腿就追,一边追赶,一边高喊,站住!
旁边的人一时不明所以,纷纷闪在一边,给她们让出道来。
那何三姑跑到汽渡船上,东躲西藏,柳玉叶追到船上,四处找寻。
终于柳玉叶在船的一角找到了她,上前一把揪住她高声责问着,为何你要推我?
何三姑一边退让着,一边辩解说,我没有,我没有。
柳玉叶气愤已极,挥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啪,何三姑的脸上立即起了五道红印。
你啷个打人了?何三姑终究心虚,虽遭打骂却也不敢还手,只是一味后退。
柳玉叶步步紧逼。
危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何三姑一脚踏空,掉落水中,柳玉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揪着她的衣袖不敢放松,拉着她使劲往上拖,周边几个人也围上来正要施以援手,谁料汽渡船不知碰到什么上了,船身一晃,柳玉叶拉着何三姑的手顿时松开了,何三姑迅疾地被湍急的江水冲出老远。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汽渡船一片吵杂,有人取下一只救生圈扔下江去,可是哪里来得及,何三姑在水中只浮现了两三下,便没入江中再也看不见了。
柳玉叶看着滚滚而下的江水,也要跳下去,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柳玉叶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铁甲船板上,竟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码头的水上派出所来了人将她带到派出所询问。
姓名?
柳玉叶。
籍贯?
湖北鄂东市人。
住址?
鄂东市长江大道188号。
工作单位?
鄂东市长江中学。
职业?
教师。
为何到安徽?
柳玉叶将翻船落水的事情说了一遍。
为何与那女人争执?
柳玉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她与何三姑之间的恩怨说了。
民警问完,将笔录递给她说,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上你的名字,然后按上手印。
柳玉叶看了遍说没有问题,是这样的。
民警说,那你在每一页下面签上名字,再按上手印。
柳玉叶在每一页笔录纸下面签了名字,然后看着民警说,按手印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让你按就按吧。民警说,这是问询的必须程序。
柳玉叶说,过去只有地主才让农民按手印的,怎么现在还兴这个?
民警们不耐烦地说,让你按手印,你按了就是,何必多问?我们也是执行必要的程序,这个程序是由全国人大决定的,我们能更改么?
柳玉叶用食指在红红的印泥中摁了一下,往写有自己名字的地方摁了下去。
民警说,错了,不是食指,而是大拇指。
柳玉叶重新伸出大拇指摁在印泥中摁了一下,又往笔录纸上写有自己名字的地方摁下去,每一页的柳玉叶三个字上都摁了。
柳玉叶看着“柳玉叶”上覆盖的红红的手印,心里咯登了一下,那红红的手印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正吞噬着自己一般。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30 18:4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民警收起笔录缓缓说道:“你的经历让我们很同情,但同情代替不了法律。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依目前的情节看,你似乎是一种过失,但要看那人是死是活,如果她活着,你会没事的,如果她死了,你犯的就是过失致人死亡罪,那是要坐牢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玉叶说:“没有,那我现在能走吗?”
几个民警相视一笑说:“啷个可能?那人生死不知,我们必须对你监管起来。”
柳玉叶问:“你们要啷个监管我?”
民警们又是一笑:“你倒是个实在人,我们监管的方式当然是放进号子里。”
柳玉叶又问:“号子是什么东西?能住人吗?”
民警们大笑起来:“坐牢,坐牢你懂吗?”
柳玉叶不相信似的问道:“我要坐牢吗?”
民警们肯定地说:“现在肯定要关号子了,当然如果你运气好,那女人没死,我们就可以放你出来了。”
柳玉叶此时仿佛有点明白了,一下子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几个民警赶忙说:“救人!”
良久,柳玉叶苏醒过来,放声大哭,哭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民警们劝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哭也没有用,我们虽然同情你,但也代替不了法律,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们帮你办。”
柳玉叶摇摇头。
民警们说:“你有没有家人要通知的,让他们给你送衣服来?”
柳玉叶仍旧摇摇头。
“那好吧。”民警们将她带进一间小黑屋子里说,“你就在这里先呆着吧。”
柳玉叶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有一张床,还有墙角边有一只散发着臊味的马桶,余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连一只窗户也没有。
民警训戒了几句就出去了,出去时用一只大铁锁锁了那道铁门。
铁门一关,小屋子里就一片漆黑,柳玉叶摸索着到那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瞌睡上来便躺下睡去。
“开饭了,开饭了,柳玉叶。”
柳玉叶听到吼声,睁眼看时,那铁门左角下旁边开了一个小口,从外面伸进一只手来,手上端着一只碗,碗上搁着一双筷子。那只手将碗筷放在地上就缩回去了。
柳玉叶下了床,摸索着挪到门边,又摸到碗筷端起来,尝了一口,很是难吃,便放下了,又摸到床上躺下。从前听别人说过牢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今天一尝果然难吃,不仅难吃,这是人吃的吗?
昏昏沉沉的又不知睡了多久,外面有人敲着铁门喊:“开饭了,开饭了,柳玉叶。”
柳玉叶感觉肚子真的饿了,端起碗来才吃了两口,实在不能下咽了,便放下了,又去床上躺着,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尿意,想起墙角角有一只马桶,摸索过去,蹲在上面小解了,小腹一空,肚子显得空落落的,咕咕地叫着,她想吃东西了,但她只有那碗剩饭可吃,而那碗剩饭实在让人无法吃下去,如果她不吃,她也只有忍着。
她曾经无数次想像过自己的人生,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牢狱之灾。除了过去的革命者,她从来都认为牢中关押的都是坏人,显然,她不是革命者,但她是坏人么?她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认为的,她是一个好人,一个遭遇有点不幸的好人,但就是她这样一个好人现在也已经被关在牢狱中了,这样想来,牢中关的并不都是坏人哦。
肚子持续地咕咕叫着,她坐起来,小屋子依旧黑暗,她睁大了眼睛,可是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走到铁门边,弯下腰去,双手在地上摸索,碰到那只碗了,她拾起来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几口,嚼都没嚼吞了下去……
“哇!”
她又一口吐了出来,吐得搅肠刮肚,头昏目眩。
这样苟活着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她感到绝望。在她翻船落水的时候她没有绝望,在她被何三姑从悬崖上推下去的时候她没有绝望,现在,她却感到了绝望,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一碗难以下咽的饭,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这碗难以下咽的饭。
她想到了一个字——死。
她要死了,她想死了,尽管生是十分美好的,但她却难以生了,这样苟活着于她有什么意义呢?她需要的是一个有意义的人生,她的人生可以是平淡的,可以如同白开水一样,但一定是非常有意义的。
死?
啷个死?
这是个问题。
投水?
这小屋子里没有水,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有她才撒出的几泡尿,如今也挥发得差不多了,因为屋子里充满着一股浓浓的臊味。
上吊?
看着这漆黑的小屋子怕是连勾勾也找不到一根吧?绳子也没有呀,她摸摸裤子,可以扯成布条结成一根绳子,但她现在恐怕连扯裤子成布条的力气也没有了。
割腕?
她怕血,也怕痛,她不能想像自己流干血时的样子,再说那痛她也受不了呀,还有,刀子呢?
的确,死,也是个问题。怎么死?更是一个问题。
她试着两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她要这样把自己掐死,她用力地掐着……掐着……她透不过气来了……她真的要死了……她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她的手松开了脖子……呼吸自然就顺畅了……心跳也正常了……她还是没有死得成!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死法,一头撞死!撞死很容易的,古书上常有大臣撞死在金銮殿上,那是多么容易的死法呀。她高兴起来,为自己想到这样奇妙的死法而高兴。好嘛,就这样了,一头撞死,这牢狱的墙看上去是石头砌成的,很硬,碰到脑壳上,脑壳一定会开花,脑壳开了花,那还不死呵!
她爬起来摸到墙壁边,轻轻地用头碰了一下硬硬的墙壁,还好,不那么痛,她稍稍地用了力,嗯,有点痛,她想长痛不如短痛呵,用力撞一下,脑壳开了花就一切都结束了。她站起身来,用手摸了一下墙壁,身子向后退去,估摸着身子与墙壁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能太远,太远则冲过来时可能找不到墙壁在哪儿,也不能太近,太近则没有冲击力,除了可能给脑壳撞一个大包包痛一下,死是死不了的,死不了那痛一下有什么意义呢?
她退后三步,她认为这样一个距离是很合适的,她摸摸脑壳,还不算太硬,她摸摸墙壁,坚硬无比,好,好,就这样,三步,只须三步,她的生命就可以结束了,一切痛苦也就没有了,她用不着再和程浩然吵架了,她也用不着再为那个杨金枝吃什么干醋了,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她也不可能下地狱的,她没有做坏事,连做坏事的想法也不曾有过,她怎么会下地狱呢?她想到了升天堂,天堂里有什么呢?她的儿子在天堂里等着她么?
“儿子,儿子,我的儿子,你在哪儿?你知道妈妈现在监狱之中么?”
想到儿子,柳玉叶忽然说:“我为什么要死?我还有儿子,儿子一定还活着,如果我死了,儿子找不到我一定会很伤心的,他那么小啷个照顾自己嘛?他不会给自己穿衣服,他不会给自己系鞋带,他要是感冒了,谁喂他药吃呢?”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找到我的儿子。”
柳玉叶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柳玉叶听到“开饭了,开饭了,柳玉叶”的喊声时,心里便有些激动,她爬起来,摸索到了铁门边,双手在地上乱摸,摸到了碗筷,端起来扒了一口进嘴里,嗯,还居然有些香味哩,她又扒了一口,不错,果真是香!
她风扫残云般将一碗饭吃了干干净净,尚意犹未尽,伸舌去舔了碗底,碗里连一粒饭粒都不剩。再清高的人在“饿”字面前也不得不放下身段。
她放下碗,摸摸还未吃饱的肚子,心想再来一碗米饭才好呀。
吃了饭,有了一些精神,她活动了一下身子,忽然小肚子隐隐地痛起来,坏了,是不是刚才吃坏了肚子?她扯开裤子摸到马桶上坐着,坐了半天,也不见拉出一粒屎来,原来不是吃坏了肚子,那是什么原因搞得肚子痛了呢?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31 22: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她恍然大悟,是不是月经要来了?自从翻船落水之后,几乎一个多月了,月经一直没来,现在肚子痛正是要来的前兆吧,好在她还有些准备,在皖南等车时趁高欢不在跟前时去买了几把卫生纸放在了背包中,可是背包哩?背包在哪里?她记得追着何三姑的时候背包似乎还放在车上,何三姑落水后她就没有上过车,背包应当仍然在汽车上。
“完蛋了,完蛋了。”柳玉叶心说,“这下真的完蛋了,没有卫生纸,这月经岂不要流到裤子上?不行,我得喊人,让他们给我拿卫生纸来。”
她扯起嗓子对着铁门外喊着:“来人呵,来人呵。”
喊了半天也没人来,喊得累了,她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喊。
终于有人应了,来了一个民警,是个女的,那女民警问:“你喊什么?”
柳玉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来月经了。”
那女民警说:“来月经很了不起撒?我也有的嘛,啷个不像你一样扯起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
柳玉叶说:“你误会了,我是没有卫生纸才喊的嘛。”
“哦,原来这样呵,”那女民警说,“我去给你买些卫生纸过来。”
柳玉叶说:“我没得钱。”
那女民警说:“算了,都是女人,我帮你一次。”
时隔不久,那女民警果真拿了几包卫生纸进来,从铁门角落的小洞口塞进来。
柳玉叶说声谢谢了,想到一件事情,又问道,“我的事情啷个了结嘛?”
那女民警说:“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不晓得。”
柳玉叶不再问了,拿了卫生纸,拆开一包扯出数张折成长长的一条,然后解下裤子,又将内裤褪到膝盖处,将卫生纸放到内裤中间摆好,提起来刚好遮住下面月经出口,再提起裤子系好。
这样,柳玉叶呆在号子里大约过了一周,铁门第一次打开了,进来几个民警,对她说:“柳玉叶,跟我们走吧。”
柳玉叶说:“到哪里去?”
民警们说:“别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民警们将她带出号子来到派出所院内,一个民警掏出一只手铐将她双手铐了,另外一个民警提着一副脚镣将她双脚也铐了。
柳玉叶看着那拴在手脚上的冰冷的脚镣手铐,傻傻地问:“用得着这样吗?我也不会跑的。”
民警们不吭声。
柳玉叶明白,这又是所谓的法律程序吧。
民警们将她押上一辆警车,她看到派出所那天询问她的几个民警都在院内,有一个民警对前来押她的民警说:“这是个值得同情的女人,你们好好对待她吧。”
那前来押解的民警冷冷地回答说:“我们只是执行公务。”
警车啸叫着离开了码头水陆派出所,一路颠簸,历经周折,最后来到一处所在,柳玉叶看时,门口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黑黑的字迹写着:皖西市女子监狱。
柳玉叶被押了进去,来至一间屋里,几个形象威严的民警站着,其中一个坐着,坐着的那个开始了询问:
“姓名?”
“柳玉叶。”
“籍贯?”
“湖北省鄂东市。”
“住址?”
“鄂东市长江大道188号。”
“工作单位?”
“鄂东市长江中学”
“职业?”
“中学教师。”
那人回头说:“对头,正是柳玉叶。”
这时一个身着便衣的人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说:“柳玉叶,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经皖西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批准,你被逮捕了。这是逮捕令,请你签字。”
柳玉叶笑道:“难道我不签字你们就不逮捕我吗?”
那人威严地喝斥道:“柳玉叶,法律是严肃的,请你认真对待。”
柳玉叶举着双手说:“这就是对待一个弱女子的法律?”
周围的几个民警一齐说:“柳玉叶,让你签字,你就签字,如果你是冤枉的,法律自有公断,如果你不是冤枉的,你说这些也没用。”
“好吧。”柳玉叶举着双手说,“我签,我相信你们所说的。”
那人见柳玉叶签了字,收起逮捕令说:“柳玉叶,你的案件我们清楚,你的经历委实让我们同情,但你要想到,何三姑也是无辜的,即使她有罪也应当由法律进行惩处,而不是由你来解决。”
柳玉叶说:“我并没有想推她下水的故意,她是失足落水的,我还救她了。”
那人说:“这些话你只有等到法庭上再说了,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是公诉人,是检察官,只是负责这样的案件的侦破与公诉。判定你有罪还是无罪那是法官的事。”
柳玉叶说:“那我现在可以见到法官不嘛?我去跟他说,我无罪。”
那人笑说:“看来你对法律一无所知呵,你还是个中学教师哩,居然说出这样没有法律常识的话?不开庭审理,你是见不到法官的。真是法盲呵!中国要成为一个法制国家看来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像这样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法律也是一无所知,可以想见中国人的法律意识是何等的淡薄!”
柳玉叶说:“你不要作那么多的感慨,我是受过高等教育,但我想法律总还是要维护社会的正义,如果法律不能维护正义只能算是恶法!”
民警们说:“正义与非正义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好啦,不用多说啦,赶快押她进去吧?”那个检察官说。
柳玉叶说:“我还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那检察官说:“可以。”
“何三姑死了吗?”
那检察官说:“不死,你能到这儿?早在码头派出所就把你放了。”
柳玉叶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骂道:这个恶女人终有恶报,死了更好,就算我要坐牢,要杀头,我也心甘情愿。
不过这是她心里所想的,她不敢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来,如果她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他们一定会认为她是故意杀人,故意杀人与过失致人死亡罪那是显然不一样的。这一点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9-3 07: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却说陈信回到陈家庄,含泪掩埋了四位哥哥、二嫂和刘洪夫妇的骨灰,便到医院看望大嫂和侄儿侄女。
叶明珠见到小叔子时,泪如泉涌,恨不得扑在小叔子怀里痛哭一场,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毕竟是小叔子。
陈春雨还不懂事,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只是有些好奇。
陈春花到底大一点,晓得一些事儿,整天的问叶明珠要妈妈爸爸,叶明珠先是哄她,哄不住的时候就吓唬她。这个苦命的孩子,哪里知道她的爹娘再也见不到了!陈春花看到陈信时,便冲上来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要叔叔抱她去找爸爸妈妈。陈信忍不住悲伤,也陪着侄女儿一起哭。倒是叶明珠来劝住了。
刘洪夫妇的儿子刘源也在这儿,这个孩子倒像个大人似的,不哭也不闹,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肚子大得惊人,力气也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两三岁的孩子。陈信只在山洞里与这个孩子见过一面,还不很熟,但想起他从此也就是个孤儿了,也忍不住替他伤心起来。
叶明珠领着陈信去病房里看了陈春雷。陈春雷主要伤在下身,猎枪的霰弹几乎将他的小鸡鸡打飞了。陈信揭开被子看时,腹部以下膝盖以上还涂着花花绿绿的药水。
叶明珠低声道:“医生说他长大以后恐怕也成不了个男人了。”
听着这话,陈信很伤感,四个哥哥两个没结婚,没有后人了,结了婚的两个也只有春雷这么一个儿子,可他偏偏遇上这种灾难,注定陈家要落败了。
陈春雷滴着点滴,他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但他的嘴角还露出笑意,是在做一个好梦吗?梦见他的爸爸抓住了歹徒吗?他此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体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将来他知道了,他还会像一个男人一样活着吗?
陈信在侄儿的病床前站立良久,他没有去打动他,他想让他把这个好梦做到头,他的好梦可能越来越少了,让他去做吧!
他默默地走出病房,叶明珠问他以后打算啷个办?他说我还是想回陈家庄。叶明珠说那地方还适合这些孩子住吗?陈信说那你就不用回到那儿去了,不过春雷病好了以后我还是想带他回陈家庄去。叶明珠无语,她知道这个小叔子的倔脾气。
陈信告别大嫂回到了陈家庄。陈家庄大门紧锁,铁锁上锈迹斑斑,多日不在,钥匙也找不到了。他找了块大石头砸开锁,开门进去,院子里阴气沉沉,树木的浓阴下曾经是家人的乘凉地,是他与侄儿侄女们欢笑游戏的地方,如今却显得阴森恐怖。他走进自己的卧室,这里曾是他和三哥四哥睡觉的地方,但卧室依旧,人却渺渺不知。他看到床上有一把旧折扇,拿起来,细细端详,这是大哥的,他偷偷地拿了过来,没想到折扇上有一幅山水图,四哥见了也十分喜欢,两个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结果扇子撕了一道口子,他悄悄地找到嫂子缝补好了又送回去,没想到大哥见他们喜欢就送给他们了,兄弟俩就共用着,一直留到了现在。
“四哥,你回来吧,弟弟再也不跟你争扇子了。”他急切地呼唤着,可无人应声,只有黄昏的落日斜斜地照在窗棂,只有黄昏的风轻轻地抚着窗纱。
他和四哥睡一个床铺,三哥则另睡一个小床。三哥喜欢看书,喜欢躺在床上看书,他的枕头是最高的,但他有时候还要将枕头折起来以求更高,这样看起书来更舒服一些。他的口头禅是高枕无忧。他的床头是各种各样的书,这些书还不太整齐地摆放在那儿,似是还在等着主人来阅读。有一本书是摊开的,这正是那天中午休息时临睡之前正看的,是《林海雪原》。
陈信拿起书,看到那摊开处正是杨子荣消灭座山雕牺牲时的那段,这难道说冥冥之中有什么预兆?他将床上散乱的书收拾整齐。
出了厢房,他来到二哥二嫂住的正房,窗户上依稀残留着“喜”字痕迹,不过字迹由原来的大红色褪成现在的灰白色了。
最后他来到大哥的屋子,在他的眼里,大哥是个仁慈的长者。很早他的父母就过世了,弟兄几个跟着祖父母一起生活,但祖父母年龄毕竟大了,几个孩子又非常顽劣,他们要管也有些力不从心,再有就是他们自己的境遇也非常不好,情绪总是很低落,郁郁寡欢,也懒得管几个孩子,于是约束小弟弟的任务就落在了老大的身上。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大哥在他的眼里那真如父亲一般。大哥娶了嫂子之后,嫂子对他也没有话说,那真的如亲姐弟一般。记得有一次他上树去摘梨子,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就是嫂子细心地照顾着他,直到他的腿完好如初。有时候他做错了事儿,大哥要责罚他,嫂子就护着他说,他还是个孩子,这么紧逼着他干什么?有什么心里话他也总是先跟嫂子讲,其实想来嫂子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因为名份在那里,也因为嫂子的确对他很好,他十分尊敬和爱她。不过,有时候他们也在一起闹着玩儿,很开心的。而今,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没有了哥哥,嫂子以后该啷个办?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也不愿就这个问题多想下去。物品虽在,却已蒙尘,笑容宛然,恍如隔世。
出了庄子,他来到哥嫂的坟前,他依次磕头,嚎啕不止。
残阳如血,山风如刀。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9-4 09: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1章
陈信独自一个人住在陈家庄,仍旧过着猎人的生活。陈家庄没有往日的热闹了,进进出出也只有他一个人,饿了自己弄饭吃,渴了自己烧水喝,再不就去溪边饱饮一顿,想说话的时候就去哥嫂的坟前坐一回,有时候也翻看着三哥陈礼留下的那些书。
一日,陈信背着猎枪钻进了深山,他要猎些野物来预备叶明珠他们回来。正是秋天,一些树木开始落叶了,地上的草也开始变黄,此时正是野兔最肥的时候,再过一些时候,大雪就要封山了,狩猎就不那么方便了。穿行在林海之中,阳光透过高大树木的茂密的叶子中间渗下来,好象是星星在天际闪烁,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踏上去软软的像是铺着一层毛毯。他察看着四周,凭着多年的狩猎经验,他知道哪里是野物们出没的地方。
果然,他看见了一只棕褐色的野兔正聚精会神地啃着嫩草,他摘下枪,平端在胸前,打了一个唿哨,那兔子一惊,很快飞跑开去,陈信冷冷地笑着,几乎不用瞄准,一扣扳机,枪响了,兔子蹦达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快速跑过去拾起地上的兔子,看看打中的部位,正是兔子的耳朵,枪子儿从这边耳朵进去,从那边耳朵出来,丝毫没有伤到兔子的皮毛。他想到,再打到几只这样的兔子,就可以给嫂子做一个漂亮的坎肩了,兔子肉也可以让几个孩子过一个丰盛的冬天。
他将还滴着血的兔子挂到枪尖上,继续搜寻。
山里的猎物很丰富,只小半天时间,他就打了五六只兔子还有两只狍子,他感到收获很不错,便要打道回家。这时他发现地上有一行脚印,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还兀自留下深深的印痕,他仔细看着,心里头说这是一只野猪的脚印,野猪很大,足有五六百斤。他立即兴奋起来,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虽然说凤凰山野猪成群,但多在一两百斤左右,上到三四百斤的就很少了,更别说这种超过五百斤重的野猪了。如果猎获了这头野猪,肩膀上的猎物就不值一提了,但要猎获一只五六百斤的野猪,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忽然觉得很悲凄,兄弟五个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如果是兄弟五个出手,不要说是一头野猪,就是一只老虎,也不在他们话下。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假设不能成立。
虽然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足以应对一只野猪,但他还是决定试一下。他将背上的兔子与狍子藏到了一个山洞里,又搬了几块大石头遮住洞口,并在洞口边做上了记号,这才转身察看那野猪的脚印,辨别野猪行走的方向。整整猎枪,猎刀,还有干粮、水袋,心里默想着遇到野猪时可能出现的情况,吸了一口气,呼啸一声,壮壮行色,好了,可以了,于是沿着野猪的足印搜索前进。
陈信此时的心情是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遇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大猎物,就像书法家见了王羲之的真迹,收藏家见了司母戊鼎,沙漠中旅行的人望见了绿洲,恋爱的人望见了久别的情人,婴儿见到了母亲的NAI头一般;担心的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能制服那头野猪,就像书法家见了王羲之的真迹不能据为己有,收藏家见了司母戊鼎缺乏钞票,沙漠中旅行的人见了绿洲却是海市蜃楼,恋爱的人望见了久别的情人正和别的异性在一起,婴儿见到了母亲的NAI头却没有NAI水一般,空欢喜一场。
他走了一程,觉得肚子饿了,便坐下来歇息,吃了几口自带的干粮,喝了几口水,自觉精神足了,便又继续赶路。
天色渐渐晚了,不知名字的小虫子在昏暗的林中胡乱飞舞,有的竟然直接向他的脸上扑来,他挥舞着手驱赶着,虫子却越来越多,挥之不去,驱之不尽。地上野猪的脚印也渐渐看不清了,他想该找个地方过夜了。在森林里过夜是猎人经常遇到的情形,他有经验,只是往日都是与兄弟一起,今日却是他一个人,虽然有些孤单,他却没有感到害怕。约摸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他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歇息之处,于是奔过去,放下猎枪,收拢了几根枯枝、树叶,点燃,火便熊熊地烧起来了。
看到大火,他想起那几只兔子,要是现在有只兔子烤来吃,那滋味一定不错,只是可惜为了追赶野猪他将兔子放到山洞里藏起来了。现在肚子饿了,也只能吃干粮了。
吃了干粮,喝了水,他靠着崖壁,怀抱着猎枪,准备睡觉了。
树枝烧到结巴时发出噼啪的声音,火星蹦起,有几粒还差点弹到陈信脸上,他向后挪了挪身子,继续睡觉。
忽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吼叫,以猎人的警惕迅速醒来,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见周围有几只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他猛然省悟到:狼!这是一群狼!
他端起猎枪,看着那绿光闪处“砰”地就是一枪,只听一声嚎叫,一匹狼倒在血泊中,其余几只嗷嗷叫着逃向远去。在远处,狼声四起,与山风呼应,颇为壮观。
陈信不敢再睡,持枪而坐,看着火苗渐熄,心说要赶紧找柴火,不然狼群回来他可就难以抵挡了。
他抽出猎刀,跨过火堆,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观察着周围,树木虽多,可都是参天大树,几米之下,连根树枝也没有,他只能一步一步远离火堆,但他也知道群狼很快就会回来,远离火堆一步,便多一分危险。
他终于看到了一棵倒地的半截树木,像是被雷击腰折一般,下半截还有些枝叶,上半截却已经枯萎了,这正是他要找的。
他欣喜地奔过去,举刀去砍树枝,连砍几根,觉得够一晚上烧的了,这才停手,将刀插进腰中,伸手去抱那些树枝。
正在这时,一阵风来,背后一凉,他情知不对,就势一滚,猎刀已操在手中,向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只听一声嗷叫,一匹狼跌向地面,鲜血四溅,抽畜几下,不再动了。他向四周看时,却有几十只绿色的眼睛盯着他。
他向后退了一步,那绿眼睛向前进了一步。
狼群发出低声啸叫,陈信听得是心惊肉跳,他紧攒着猎刀,对群狼对峙。
他不敢强攻上去,群狼也不敢硬攻上来,只是围着他,只等他一松懈,便要将他撕碎咬烂。
渐渐地,陈信有些支持不住了,走了一天的路,爬了几道坡,翻过了几道梁,一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体力消耗大,又没有得到补充,可是眼前的形势却不容他松懈,他只能硬撑。
他想起往日遇到这种危险时,总是大哥在前,他躲在最后面,几位哥哥护着他,像鸟儿展开翅翼护着雏鸟一般。
他回想着如果大哥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办?他想起大哥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狼狠,你应当比狼更狠!
要怎么样才能比狼更狠呢?
他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远处的火,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他却处于狼群包围之中不得过去。
他挥刀砍了几截树枝,解下腰中的软索捆成一捆,背到背上,左手操刀,右手提枪,径向狼群走去。
狼群一见他走来,纷纷后退,却也退不多远,仍旧围成一圈。忽然一只狼踊身而上,向他扑了过来,他身子一侧,那狼飞了过去,后面却有一只狼悄悄地贴上来,猛地一口咬住了他的后背,好在他的后背上有一捆树枝,那狼咬断了软索,树枝散落在地。身上一轻,他就地一滚,滚到一只狼身边,挥刀向狼腿砍去,顿时狼腿两断,那只狼剩下两只后腿却也蹦着跃起,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真是一只勇敢的狼!”
他夸赞道,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仍旧埋身于地,就在那狼要压上来时,挥刀刺向它的肚皮,肚皮是狼身上最薄弱的环节,而他的猎刀又非常锋利,只听哗啦一声,狼的内脏悉数喷出,那只狼哀嚎一声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了,显然也是死了。
陈信操刀在手,连杀二狼,其余众狼一看势头不妙,不敢再上前,却也不肯后退。
陈信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疼痛,伸手摸去,却是一片血肉模糊,原来,那只从背后偷袭的狼已然得手,将他的后背咬伤了。他渐渐感觉右臂有些麻木,握刀的手不住颤抖。
不好,我受伤了,如果再不赶快跑到火堆边,我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那堆火近在咫尺,却隔着群狼,竟像天涯之远。
后背的伤口依然在流血,他感到一阵昏眩,如果不及时止血,就算流血也会把他流干的。可是止血的药物刚才都放在火堆那边的行囊中,如果要止血还是要到那边去。他提起枪,对着狼群放了一枪,狼群四散开来,他趁机跑向火堆,解开行囊,找出治伤药物,涂抹到后背上,这才将血止住了。
他看着将要熄灭的火堆,再看看不远处他砍下的树枝,再一次站起身来,向树枝走去。
狼群似乎为他的勇敢精神所感动,又或是害怕他了,居然没有围上来,他顺利地抱了树枝过来,放到火堆上,一会儿,树枝便熊熊地烧起来了,这下子狼群见无机可趁,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远了,跑到远处,发出阵阵低啸,仿佛是告诉同伴们,袭击失败了。
陈信在火堆旁眯着眼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天亮的时候,他看到前面三只死狼,心头仍有余悸,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面对群狼,而他终于战胜了群狼,不仅保存了自己,还消灭了三匹狼,这是个不小的胜利,他也终于从一个小猎人变成一个老练成熟的猎手了。
他已经破了大哥一次打死两匹狼的记录。
他显得有些兴奋,长啸了一声。声音远远地飞出去,遇到对面的山谷,又远远地飞回来,形成巨大的回声,这回声在山谷间振荡,惊起鸟儿扑愣愣地飞起,发出阵阵尖叫。
有了三只死狼,他又受了伤,再也顾不上那只野猪了,他心说,便宜那只野猪了,不过,等他伤好之后,他还是来寻找它的。
他用软索将三只狼捆起来,然后用猎刀砍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当成一根扁担挑着,忍着后背的痛,一步一步走回家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9-4 23:27:29 | 显示全部楼层
032
回到陈家庄,他重新清洗了伤口,又换了药,用绷带缠好,再穿上外套。他想起藏在石洞里的兔子和狍子,于是提着猎枪,挎着猎刀又出门了。
他找到昨天藏物的位置,搬开大石块,看到猎物还在,心里十分高兴,用软索捆了,砍了一根粗树枝挑了,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陈家庄。
他看着满地的猎物,心说这下子孩子们吃的肉有了,嫂子的皮坎肩也有了。
想起嫂子,心里一阵阵的甜蜜。虽然是嫂子,可是他始终当她是亲娘。中国人历来有“长兄为父,长嫂为娘”的习俗。
嫂子此时正带着侄儿在城里治病,算算日期,他想他们也该回来了。
他将兔子、狍子、狼剥了皮,将皮硝好,用木条撑起晾在通风的过道中,将一些不食用的内脏扔掉,能够食用的留起来,又将肉风干,一起用几只大缸装起,封了口放到井里去,这是陈家庄独有的保鲜方法。他们用这样的保鲜方法可以保证新鲜肉在夏天一个月内不得坏,比城里人用的冰箱还管用。
可以给嫂子一个惊喜了。忙完这一切,他有点累,躺在床上想着、盘算着。
他很清楚地记得嫂子嫁到陈家庄时的情形,仿佛昨天的事情一样,嫂子披着红盖头,上身穿着红缎袄子,下身穿着红绫裤子,脚上一双红绣鞋,身材袅袅,脚步聘婷。他跟着一般看热闹的人赶趁,欢喜异常。
到了闹洞房的时节,有人教唆他说,你要是敢摸你嫂子的MM一把,你就是好样的。他笑了,回答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现在回想起这事儿来心里真是觉得好笑,那时太不懂事了,嫂子的MM岂是他这个当叔叔的能摸的?这不是明着欺负哥哥吗?可是那时他实在太年少,经不得别人一点唆,仿佛不摸一下嫂子的MM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人,就会被别人看不起。他撵到床边,嫂子正端坐着,头上的红盖头还未揭去。他伸出手去,在混乱的闹洞房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一只手,再说,他是小叔子,谁会在意他做什么事儿呢?
他的手刚触到嫂子的衣服,那衣服太过光滑,他心底一个激棱,仿佛是想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因为他听人说过,摸女人的MM就是耍流氓,他要摸嫂子的MM,岂不是对嫂子耍流氓?耍流氓是要坐牢的。他犹豫起来,不敢进一步行为,却也不甘心缩回手,于是顺着下去,在嫂子的大腿上抓了一把,嫂子痛得轻轻地叫了一声,掀起红盖头看了他一眼,他吓得赶紧跑远了。
次日吃饭时,嫂子却看到了他,知道他是老公的弟弟,最小的弟弟,于是笑说,信,昨晚为何你抓了我一把?直到今天我这里还青着哩。
他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嫂子认出他来了,脸通红的,不敢说话。
大哥却说话了,抓了一把有什么的,他还是个孩子,你看看你一本正经的,都要吓着他了,你那里过几天就好了,别大惊小怪的。
嫂子看了哥哥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说,我还没把你弟弟怎么样哩,你就这样护着他,你还当我是你的媳妇吗?
不过这是她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嫂子十六岁就嫁到了陈家,那个时候陈信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嫂子虽然嫁人,但还像是小孩子心性,与大哥无话可说,与他却无话不说,俩个人相处得很融洽,仿佛是亲姐弟一般。
陈信渐渐对嫂子有了依赖之情,护卫之心,遇到嫂子与大哥争执的时候,总是护着嫂子,斥责大哥的不对。
大哥总是笑说,你看看,信倒不像是我的弟弟,而是你的弟弟了。
嫂子总是很骄傲地说,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能如何?
这样的状况直到嫂子有了身孕,大哥每天对嫂子呵护备至,他才感觉自己不过是他们夫妻生活的局外人,再说他此时渐渐也晓得男女之事,要避些嫌疑了,虽然大哥不在乎,可还是觉得不能与嫂子过于密切。等到嫂子生下了侄儿陈春雷,他便将爱护嫂子的心转到侄儿身上了。后来嫂子又生了侄女儿陈春雨,他更与嫂子疏远了,很长时间他们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可是对待两个侄儿侄女倒是关怀备至的。
有时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嫂子也笑着问他,为何与嫂子不再亲近了?他也笑而不答,问得急了,便憋着脸说,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当然不一样了。
嫂子说:“我希望你永远像我刚来陈家的时候那样对待我,不要将我当嫂子看,而要将我当姐姐看。”
他答应说:“好的。”
可是过后他依然对嫂子敬而远之。
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到嫂子了,他在心里挂念着她,竟然有股想见到她的急切心情。
又过了些日子,叶明珠终于带着孩子们回来了,这一下陈家庄又闹热起来。孩子们不懂得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们依旧嬉戏玩耍,打打闹闹,也因有了他们的打闹,两个大人心中才少了一份思念的痛苦,多了一份生活的欢乐。
陈信见到嫂子的一刹那间居然脸红了,他兴奋地站在嫂子面前,愣愣地看着嫂子,半天不说话,叶明珠发觉他的异样,笑说,信,我回来了。陈信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嫂子手上的行李,抱过陈春雨说,快进屋,快进屋里去。
叶明珠回到陈家庄,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知道是陈信打扫整理的,心头对这个小叔子多了一份敬意,再看到走廊的过道上晾着几张粗皮,有几张居然是狼皮,忙问陈信,信,你打狼了?陈信点点头。叶明珠担忧地说,那你受伤没有?陈信摇摇头。叶明珠不相信似的看着他说,你肯定受伤了,让我看看?
陈信扭捏着说,没有,你不用看的。
叶明珠的手刚触到他的衣袖,陈信便跑开了,边跑边说,嫂子,都好了,不用看了。
叶明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更多了一层担忧。
一家五个男人现在只剩下陈信一个人了,如果他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就要毁了。作为嫂子,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一个孩子的婶婶,还有一个刘源要她照顾,她不能不担心陈信的安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家庭的生活重担就要落在陈信的身上了。
老公在世时,她对老公这个最小的弟弟看顾有加,像亲姐弟一样,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什么顾忌的事情,与老公不能说的话,她都要和他说,仿佛他们是好朋友,是知音。但现在老公去世了,她要怎样处理与他的关系呢?
只有两个大人,日子久了,便显出一些尴尬出来。两个人一般情况下都只和孩子们说笑,相互之间却交流得很少。有时候陈信正与孩子们闹着玩,叶明珠来了,他便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睛平视前方,像是期待着检阅的三军仪仗队。叶明珠觉得很别扭,也跟他说过不要这样,可他嘴上说着以后再不,但下次碰见的时候,他还是这样。他确实有什么事要和叶明珠说的时候,也站得远远的,声音很大,唯恐她听不见似的。他也学会洗衣服、缝衣服了,以前他只要衣服脏了,脱下来说声大嫂,衣服洗了,大嫂马上就会过来帮他把衣服洗干净;衣服要是破了,脱下来说声大嫂,衣服补了,大嫂马上就会过来帮他把衣服补好。而今,这些事儿他都学会自己做了,大嫂要做,他抵死不让,也只好由着他了。吃饭时,也再不与她同一个桌子吃了,每到吃饭时,他便端着碗饭夹些菜走到一边,蹲在地上吃,或者坐在门槛上吃。大哥在日,他或许还能在她面前撒撒娇,说句把笑话,但现在大哥不在了,他再这样做就不合适了,再说那时他是老幺,现在他可是老大了,他也长大了,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要挑起这个家庭的生活重担。嫂子的苦,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拿什么来安慰她呢?他啷个样才能安慰她呢?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来自
重庆
精华
20

436

主题

6282

帖子

6689

积分

上尉

Rank: 7Rank: 7Rank: 7

积分
6689

IP属地:重庆市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9-18 14:56:22 | 显示全部楼层
俺把这个顶起来,让大家看一下前面的内容。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在本网BBS上发表言论,不代表本网立场,应当理性、文明,遵守相关法律法规。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扫一扫,用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