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汇展】皓月双星散文选：小雪节

皓月双星

1.烟花散
2.秋夜，又是秋夜
3.寿宴
4.小雪节
5.半边月饼

皓月双星

烟花散

淡淡的硝烟味儿弥漫每个角落，绚丽的瞬间留给这世间的只是一地的纸屑。年，就如同这纸屑一般轮回往复地去向来处。烟花散尽时，大地在轮回。

一直在苦苦地追忆，那些属于我的烟花岁月如今何在？是那五分钱一挂可以零散拆开来点燃获取一点点童稚的愉悦的模糊记忆吗？电光石火间，清脆的爆竹逐渐演化为漫天的缤纷，时光，就在这缤纷中化作过往的浮云。

儿子逐渐长大，烟花于他而言，比压岁的红包更具诱惑力。充满想象力的各色烟花就这样满足着年少的欲望。闪烁的亮光里，透过儿子红扑扑的脸蛋儿，终是无法看清：永恒与瞬间，在这年的轮回里留下了什么。生活的断章宛若漫天的斑斓在黑夜的天空里形成一幅幅若隐若现的定格。

年是什么？年是烟花的诉说，还是烟花闪烁中桃符的静默？先祖茹毛饮血的年代不知火为何物，天际的流星让他们充满种种惶恐和猜测。一路走来，大地赐予人们生存的空间和资源，也赋予人们想象的空间和创造的力量。于是，烟花演化成为一种特殊的时间图腾，在特定的时间里演绎为一种宣泄、一种寄托。孩童在烟花中的愉悦如同重复着人们心底的那份虚无企盼。

元宵夜，烟花四起，但年走了。下一个轮回里，远望乡村、城市，如同昨日，烟花，仍将再次在年的夜空送来五彩。谁又能在那时记起：上次的烟花海洋里曾错把烟花当今朝？

烟花散尽年复年，零落尘泥碾作尘。

皓月双星

秋夜，又是秋夜
　　秋夜，捧一杯清茶，静坐。
　　窗外，微雨潇潇。
　　风里，雨飘过窗户，宛若飘洒这个季节的思绪。
　　打开窗户，把手伸到风里，触摸到一片湿润，微微的凉意，传递到心底。
　　灯光，晶莹着那些丝线。灯影，模糊了落寞。
　　不经意，耳边沾上的雨滴，却分明带着一份呢喃一份爱意。想去捕捉，却滑落到胸口，钻进心里。
　　啜一口香茗。让温暖在胃里与你交汇，融进血液。悄然，你中就有了我，我中就有了你。
　　于是，这样一个秋夜，一杯热茶的温度，相伴着一份思意。
　　无声，静谧，下弦的月光躲在云里。轻轻地，杯口升腾的氤氲，飘舞着一个婀娜的你。安静地凝视着，看她随风飘进雨里。
　　掬一把收藏的阳光，放进失神的眼里。让光彩，透亮你的容颜；温度，热烈你的肌肤。
　　忍不住，拆除了窗户。望向风中，望着雨里，把遥远的思绪，漂浮着；让意念的手指，带着诉求行走在一曲古老的交响乐中，越过峰巅，越过河谷，奔腾的旋律流淌出一曲秋夜的欢歌。红颜如雾，秋风无痕。雾里，行走着云雨的痕迹。
　　吹口气，杯口收藏了湿意。用手指，沾上一个雨滴，在窗口，朝着你的方向，写上一个汉字，让它随风，铺满无边的大地。给云和雨，休憩。
　　风在走，雨还在淅淅沥沥。模糊了窗户，却清晰了记忆。
　　夜，太静谧。静谧得穿透窗外的雨，也能听到你的心跳，你的呼吸。

皓月双星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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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恰逢周末。圆圆打来电话说要给老父亲做七十大寿。中午，四辆小车载着我们十来个同学和家人向杨柳湾镇进发，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车子直接驶进圆圆家的院场，伯父着一身崭新的大红唐装，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满是笑容，我们一干难兄难弟纷纷为伯父送上生日祝福，几个小家伙也围着伯父“祝爷爷生日快乐！”地叫个不停，乐得伯父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

好几年不来了，我发现这偏远的小山村里变化还真大，圆圆家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不见了，变成了一溜三联外贴瓷砖的白砖红瓦房，宽敞的院场右边儿是正怒放的菊花，再过去是一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茶园；正前方几畦菜地，小葱白菜什么的时令蔬菜样样都有，菜园外边一口小池塘紧贴着通村水泥路；左边空地围成了一个猪圈，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场上，秋阳和煦，看山岚起伏，茶园青青，好不惬意。

闲聊间，圆圆点燃一挂万字头鞭炮，招呼客人入席。宽敞的堂屋一溜摆上四张方桌，我们簇拥着伯父坐到上方头。第一道菜是独具农村特色的蛋饺，龙子打开一瓶珍品稻花香，给伯父和我们逐个斟上。不善言辞的伯父一边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吃菜，一边不时接受晚辈的敬酒，光光的额头在酒精的刺激下逐渐红润起来，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

“看到你们现在都过得很好，我心里真高兴啊。”伯父滋了口酒，“想起圆圆读书那会儿…哎！变化真大！那时候还能做事，可也挣不了几个钱。山里路不好，进出都不方便，家里没电没灯，种粮只能糊个肚儿圆。就是不想让圆圆也过这种日子，才拼命供他读书的。好在他还争气，现在我和她娘都不再做什么了，就种点茶叶，也比前些年强，这房子是他盖的，住着比你们城里还舒服呢。”

伯父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十几年前，那年我和圆圆一起上高中，都是从农村来的苦孩子，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同吃同住同学习，形影不离。每天放学，我们都要磨蹭到同学们快吃饱了，才去领一碗食堂蒸的白米饭，没有菜，圆圆每周从家里带来一罐头瓶过年时腌腊肉熬成的油，舀两小勺放到饭里搅拌一下，就是一顿饭。不管多艰难，我们都只有一个心思，学习学习再学习，因为我们深知，只有考学，才是我们的出路。凭着这个信念，高中三年，真正的寒窗苦读，我们坚持过来了。

毕业那年，我到圆圆家玩。他住在大别山深处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里，进出只有一条小路。他的家，就是一栋土房子，四面漏风，风雨一来，摇摇欲坠。更难过的是没有电，屋外的风呼呼地刮，冷得人直打哆嗦，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老在担心房子被风刮倒，一整夜没敢合眼。伯父生怕我们冻着，半夜跑过来给我们暖脚，爷儿几个说了一宿的话，伯父说的那句：孩子，相信自己，总会过去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大学圆圆是在武汉念的，我则考到了鄂城。每个学期上学，圆圆都要先步行三十多公里的山路到我家住一晚，然后我用自已的生活费给他买到武汉的车票。记得我每月的生活费也不过是两百元，那是姐姐在餐馆打工，每月120元的工资，加上父亲东挪西借，给我凑来的。

三年大学，伯父一直在武汉各个工地辗转打工，给圆圆挣学费。为了省钱，平时伯父就住到圆圆的大学寝室里，父子俩挤一张床。有一次我到武汉参加活动，利用一点间隙和圆圆一起到工地上看望伯父，远远看见那个拉着一斗车砖头拼命往前跑的佝偻的背影，我们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回头走了。

大学毕业，圆圆就住到我家里，一边在县城打工一边找工作，后来考进了公安系统，可是上班要交4000元钱的培训费，圆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急得团团转。我找父亲借了家里仅有的800元钱，再加上别的同学亲戚东拼西凑，他才能按时上班。圆圆领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接上了电线，装上了电灯。

“三哥，来，我敬你。”伯父的招呼把我从往事中拉回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随着圆圆叫我三哥。“伯父，使不得，使不得，今天您是大寿星，我是晚辈，该我敬您的。”伯父红着眼说：“三哥，这酒啊，该伯父敬你的，给伯父面子，今天我们来痛饮三杯。”推托了一阵子，拗不过老人，不想拂了他的兴，我只好答应。

“第一杯，感谢这么多年你和圆圆像亲兄弟一样，圆圆有你这么一位哥哥，值啊！”

“第二杯，祝三哥工作顺利，，像我们大别山的杜鹃，年年红火！”

“现在生活好了，伯父也没有什么顾虑了。这第三杯啊，就是希望你们能常来看看伯父，把这当作自己的家，有机会，再陪伯父聊一宿。”

一旁，圆圆陪着我三杯酒下肚，我们的眼睛都温润了，那过往的朝朝夕夕、点点滴滴，似乎都凝滞在伯父的三杯寿酒里面，我们这一代人在父辈的默默支持下能走到今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回家的路上，辉儿家的小子突然嘣了一句：“爸爸，怎么今天的风是暖的？”我们都笑了。

皓月双星

小雪节

不期而至，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雾隐约了晨晖里远近的山、房子和车子。行走路上，百米之外蒙蒙一片，偶尔一两栋河边的高楼浮动在飘渺的雾气里，宛若海市蜃楼。路边的野草，沾满细密的雾滴，在往来车子的雾灯下幻出不易觉察的七色光芒。

九点。开阔的水面依然静谧，苍茫的雾气与水面连为一体，一轮忽隐忽现的太阳轮廓开始在雾里挣扎，惨白的颜色。依稀里，一两叶扁舟散漫地漂在水边，几只支撑网箱的竹子斜斜的插在水中央，错落成一幅朦胧的水乡水墨。

“嘎嘎”，偶尔一两声的鸭子欢叫声，打破水边一处山凹几排房子所在的安宁。循着声音望去，一缕炊烟从房顶冒出，混入雾里。直让人分不清是烟还是舞。一白一黑两只狗摇晃着尾巴迎上我们来时的路。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养鸭场。坐落在白莲水畔一个靠椅式的山坳里，一溜宽敞的鸭棚里，一位看上去五十多的汉字正拉着手推车，把车上的饲料分装到一个个大脚盆里。成群的鸭子“嘎嘎嘎”地欢叫着，绕开他，纷纷攘攘伸出扁长的嘴，啄食着。由鸭粪发酵散发出的淡淡的氨气味，飘荡在整座鸭棚。

“我这有将近一万只吧。每天能收鸭蛋两三千斤左右。”汉子姓陈，看上去隐隐含着些许官品。原来，他在交通部门供职三十多年，如今退休了，就回家和老伴，依着堂弟的水面，投资办起了养鸭场。“我今年五十六，按照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生活条件，还能干个二十年没问题吧？”老陈爽朗的声音充满着自信和乐观。

“你看，这里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以前都是荒废的，没有利用好，可惜啊。”跟着老陈，我们参观起他的养鸭场来。他老伴儿热情地为我们递上滚烫的茶水。站在鸭场前，眼前就是几百亩开阔的水面，水边大片光溜溜的滩涂，那是鸭子们留下的杰作。鸭棚一溜四座，大约两千平米的样子。后面的小山，已经整齐地栽上了泡桐树，大片的叶子依然绿着。老陈兴奋地告诉我们，要不了几年，那又是一笔可观的收益。

“嘎嘎嘎，嘎嘎嘎嘎”。成群的鸭子开始骚动，太阳也慢慢挣脱了雾层，水面，开始淡淡地散发一层氤氲，缓缓明亮起来。“鸭子要下水洗澡了。”老陈乐呵呵地一边跟我们介绍，一边，逐个打开棚门。成群的鸭子开始如同训练有素的步兵，秩序井然地摇晃着成排走向水面。

“这鸭子不比其他禽畜，总是很有规律，很有秩序。”老陈陪着我们来到水边，观赏万鸭戏水的壮观场景。随着他的指点，只见那些憨态可掬的鸭子不紧不慢，缓缓向水边行进。到了岸边，一个个扑棱着翅膀下到水里，像被操练一般，大群的鸭子跟着一只头鸭形成一支向前的箭头，游向水面开阔处。偶尔，一两只鸭子兴奋得扑腾翅膀，伸长了双璞，离开水面，翅膀带起的水花形成一串珍珠。鸭群迅速空出一块地儿，让同伴挥洒，队伍继续前进。宽阔宁静的水面在庞大的鸭子队伍参与下顿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他们戏水一般也就每天一刻钟左右。然后在水边觅食或者晒太阳。”老陈养鸭时间不长，却对鸭子的习性摸得熟透。阳光下，鸭子们有的还在水里贪玩儿，嬉戏着，有的开始折回滩涂，扑腾翅膀上的水滴。然后懒懒的卧在草地上晒起了太阳。

“吱呀，吱呀。”随着有节奏的船桨声，一叶小舟载着几个人靠近了水边，都拎着篮子。老陈告诉我们，这都是河对面罗田的乡亲来着买鸭蛋的，都成习惯了。老陈还告诉我们，自从他的鸭场开到堂弟承包的水面边儿，堂弟养的鱼由于天然鸭粪的喂养，也是长得比往年更肥溜。这不，附近都有好几户来学技术，要办养鸭场了。

“白莲水寒鸭先知，伏枥创业惠乡里。当有领路先锋在，山水何处不桃李？”同行的老段一时诗兴大发。引得一行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不觉，暖阳光芒万丈。远山，层林尽染，近水，生机勃勃。

是日，小雪节。

2011/11/23

皓月双星

半边月饼

这半边月饼，一直在记忆里与我相伴至今。

十六年前，我们风华正茂，相遇于鄂城洋澜湖畔，两年同窗，一年同桌。

那个中秋，我仍然保持每学期只回一次家的习惯，那一天，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我们少数几个外地的学生。我没跟他们一起，一个人独自呆在寝室里，泡着方便面，躺在床上看书睡觉。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寝室门被敲响。我打开门，只见她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还有一个像装了纸盒的方便袋。就着宿舍里面的桌子，她打开保温饭盒：是满满一盒热气腾腾的鸡汤。她看着我，非要我把它喝完。我问她，那袋子里是什么？她收起那袋子：“留着晚上吃的，月饼。”

喝完鸡汤，我们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了。借着月光，我们在安静的校园里散步，皎洁的圆月高悬天空，在我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我来自外地乡下，她家在鄂城乡下一个镇子里。也许因我的孤独清傲，也许因她的善解人意。在第一学年里，我们就成为了那种很朦胧好像离爱情很远又很近的朋友。上自习时，我们会换了位子呆在一起，交换课本做作业，偶尔我会装作无意地在她的书上留下几个没头没脑的文字，换取她发现时的那份似喜似怨的嗔怪；球场上，她是我最忠实的观众，她不会和别人一样激情四溢地为我们助威加油，场上的我却能感受到那道始终追随我的目光；偶尔，我们会相约漫步在洋澜湖畔的林荫小道，会在学校舞会上成为彼此默契彼此专利性的舞伴，还会在不引人注意时偶尔传递一些小纸条。

夜很静，淡淡的月辉下，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拿出那个方便袋，取出里面的盒子，打开，是一个月饼。不，是半边月饼—仿佛半边月亮，不规则的露出里面的馅儿，薄薄的内包装纸被油腻浸透。

她把那半边月饼递给我：“吃吧，那半边我吃了！”

月光下，那半边月饼就在我的手上。我拿到鼻子上闻了闻，不规则的断口似乎还留着她的齿印，她的唇香•••

“怎么不等我一起吃？”

“你欠我一封信，所以我先吃掉半边儿。”她抿嘴而笑。

一封信？我记起来了，这个暑假里，来来往往我们传递了四十多封书信。最后一封因为开学了我没回。

那一晚，我们在月下坐到深夜，那半边月饼也被我仔细的包起来，收在身边。我知道，那不只是半边月饼，那是一份青春的萌动，是一份只有我能读懂的一份相知相伴。

那半边月饼我终究是没有吃。我把它留下来了，放在衣箱最底层，一直到毕业带回家。但两年后被母亲清理衣箱时扔掉了，成了我一份无法弥补的缺憾。

十六年后，我已为人夫人父，她已为人妻人母。但每一年的中秋，彼此都会传达一声问候，一句“你还好吗？”总会让我们回到那个月圆的时刻，让我想起那半边月饼···

那只是半边月饼。

枫林渡

拜读欣赏佳作

砖头儿

篇篇精品，砖头最喜欢的是那《半边月饼》：一个甜蜜的故事，一段难忘的记忆……

含香草

拜读欣赏。
重温佳品。

皓月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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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真够快的。多多指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