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篇 一枪二弹———————————————————————————杜鸿 稿件来源：友情支援 杜鸿中篇 一枪二弹 一 1981年，当我还是一名高一的学生时，部队来到了学校。他们来招兵。他们没有给我们发通知，只是站在操场前的二楼，顺着黑压压的头，将脖子伸成鸭脖子来回扫望着我们。 操散了。校长把我叫到一间体育室。有三个兵将我的全身摸了个遍。然后，一名兵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说：“养猪。” 他说：“我看你倒像宰猪的胚子。” 我说：“真的。我只想养猪。我要养一百头大肥猪，然后成为万元户。”为了证实我的话，我把那本《怎样养猪》拿了出来。他接过我的书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另外一名瘦解放军说：“好。到了部队，就先让你小子学养猪。” ………… 同年11月，我怀揣着农村出版社出版的《怎样养猪》来到了我的杀场解放军某部三囵汶连队。 二 一到三囵汶，我就开始留意猪圈。在路上我想，三囵汶一定有一大片猪圈，猪圈里面一定有成百上千头大肥猪。不然，部队不会招这么多兵来养它们。想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养猪能手，成了养猪能手再入党，然后复员，怀揣着一身养猪绝技，养上和部队一样多的猪，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从而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养猪专业户，然后再娶回我春情萌动时相上的那个女孩子，让她给我生上几个娃娃，然后我们天天在猪的叫声里过日子，过一种美滋滋的日子，我的心就兴奋得蹦蹦地跳。 我的梦越做越美。 到了三囵汶，我在营房驻地里里外外爬了一遍，没见到一头猪。我坚决不相信，部队招兵买马来养猪，到了部队，会没有一头猪？我像狗一样凸着鼻子嗅着猪的气味，坚持不懈地找遍了连部的每个角落。最后，终于在厕所后面的小蓠芭里，看到了一头像猫一样大的猪仔，只见它耷着耳朵，抬着眼睛，满眼惊恐。我跳进猪圈，走近了一看，原来根本就不是猪，而是一块像猪一样的石头。 揣着没有猪的失落，我只好怏怏地回到营房。后来，我从战友们的议论里，终于明白了，我们来这儿根本就不是养猪的，这里是解放军某部三囵汶连队，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座叫三囵汶的小城市，因此我只是一名驻地连队的战士。不仅如此，我们每个人在服役期间，都必须学会杀人。 杀人？我听了有些好笑。现在有人杀吗？我问自己。对越自卫还击战刚刚结束了二年，从哪里找那么多人来让我们杀？我想想更好笑。在我失望的微笑里，我把那本《怎样养猪》藏在了枕头下面，开始了陌生的连队生活。 “朱森，出列。”早操之后，连长突然点我的名。连长很少点我的名，连长在这儿干了五年，他已经杀了10多个人。在我们连他是杀人最多的人。可是，连长就是不爱喊我的名字，我来了半年，他说了很多废话，可就是从没提过我，除非我每次摔跤摔赢了之后，发奖品时，他才叫我一声：“冠军，朱森。”然后我跑上去领奖，接了奖，给他敬个礼就回来了。 军训完了，连长走到我身边，也不叫我的名字，只说：“憨小子，你怎么回回都是冠军！” 连长不喊我的名字我高兴，他这样对我说话我也高兴。在我们连，军事科目上还真没人干得过我，比如扳手劲，他们一上来手背就会趴到板子上。比如摔跤，还没拢我的身，他们就会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我是怎样把他们弄趴下的，好像在我的双臂之下，有两股源源不断往外涌的猛劲，让我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而且，因为我个子不高，手脚出动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因此，在训练项目上总是没有人干得过我。 连长一把扣住我的肩说：“论胚子，你真象个杀猪的。可是，就是没有人搞得过你。你说说，你是不是杂交品种？” 我点点头，我毕竟读到了高一，我明白连长说话的意思。 “你是怎么杂交的？”连长好奇心不减。 我只好说：“我妈是东北人，我爹是云南人。” 连长说：“真是个杂种。” “朱森，出列！”连长第二次叫我，我像没睡醒似的，往前跨了一大步，行了一个军礼。 连长说：“你小子昨天夜里又去喂猪了吧？” 我见到他又看出了我的破绽，便嘟咙着说：“嗯，没，我在看书……”连长听了哈哈大笑：“坏小子，你一定是在看那本《怎样养猪》！”我的脸热了，很快，我感觉到那儿有火在燃烧。 “好了，说正事，你马上打背包到局里报到，有重要任务。”连长说。 “是！”我再次敬了一个军礼。 局里的门向东南开着。我不是第一次来局里。我在局的大门口站过岗。但是我没进过局的大楼。说是大楼，也只有三层，墙壁裸着红砖。我按连长的吩咐，直奔三楼局长室，局长身穿蓝皮警服，把帽子放在桌上，我喊了声报告，局长抬起头，这时我才看清他是一头白发。 局长微笑着问：“是朱森吧？” 我一个立正，敬了一个礼：“是！” 局长起身离开椅子，连连说：“快进来，坐坐坐。”局长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然后回到他的座位上，笑着说：“小伙子，不简单哪，听你们连长说，你样样在全连都是第一？” 我的脸又红了。我只好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局长。局长说了几句过场话后又说：“这次，局里有重要任务派你去完成。给你三个月时间，到公安部去培训。培训内容，去了你就会知道的。你的东西都收好了吧？马上跟我上车去省城，然后和省厅的人一起上北京。” 我背上背包，跟着局长走进他的212吉普。 | 
[复制链接]
楼主
提升卡
变色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