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义海 马灯是过去人们在生产、生活中用来照明的一种铁制器具,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它已经很少鲜见了,已被现代生产的先进充电手电筒所替代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将完全离开人们的视线,退隐到历史的台后里去。现在,有好多年轻人见到了马灯,还会一时半会叫不出它的名字来。马灯在词典上解释为:“是一种手提着,可以防风雨的煤油灯,骑马夜行时,挂在马身上照明的器具。” 好几年前,我到四川旅游,参观大渡河畔的安顺场时,在红军强渡大渡河的革命纪念馆里,看到了中国工农红军用过的两盏马灯,那时,我不由得想到了很多很多,马灯竟然还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胜利做出过大贡献,更不由得想到了爷爷给我们遗留下马灯的逸闻轶事。 爷爷在我心目中只是个形象的传说,因为他早早离世,死了十好几年后,母亲才生我。形象中的爷爷都是父亲口头传说的,他有一米七的个子,五十刚挂零的岁数就走了,他一头白发,留着的三须胡也是白色的,周围看见过他的人,都叫白胡子老先生,他出门与回家都是骑着一匹大白马。他留下的马灯是真正的外国洋货,灯座上有日本株式会社的字样。马灯在我家使用的时间和寿命有四十好几年的光景。听父亲讲马灯是爷爷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期买回的,一直用到二十世纪的八十年初,只是装油的灯座锈蚀穿孔而漏油,确实不能再用了,全家人在万般舍不得的情形下,父亲才勉勉强强丢弃了它。 马灯质量过硬,经久耐用,三代人都是见证者。旧社会,在大山深处的农村,谁家能买得起马灯算是一个富裕户。爷爷在家乡当地十里八乡算是一个读书人,读了六年私塾,学习过很多古文古字,并由先生开讲翻译过许多古文。他成年后是一个杂家,做道士、阴阳先生,读过佛教中许多经书,一手小楷毛笔字写得紧凑、隽永、有力。过去,若有哪家死了人,就请他去拜佛诵经做祭祀,看地葬坟。为减轻出门走山路的颠簸劳累,他饲养了一匹白马,每次出门和回家总是骑着白马,马灯挂在马头上。就因着爷爷读得书多,晓明大道理也多。又常在外头跑世面,知道世间世道的沧桑巨变。所以,在中国要解放的十几年前,他把家里好几十多亩田产统统买掉,仅仅留下了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生活的田地。没到解放时,他又早早离开了人间到了天国世界。解放后,家乡闹起打倒地主土豪分田分地的运动,就因爷爷买掉了田地,我家在不幸中得到了万幸,不但没有被评为大地主而赶出家门,反而还被评了个贫农阶级的好成分。当时,有好多乡邻为我家捏了好几把汗,都说我爷爷绝顶聪明,有先天之明,没让他的后代人,我们遭受罪孽。同时,当他离开人间长眠九泉之下,魂游天国之时,那匹白马也因爷爷离去而不吃不喝,常是力竭声嘶,鸣哀不已,最终饿死在马厩里。父亲说牲畜通人性,于是,将白马埋葬在爷爷的墓地旁,让它生伴生,死陪死地陪伴着主人。马灯是爷爷留给我们全家人的一件有着许多故事的遗物。 马灯在我成长,学习,工作的历程里也做出过贡献。在那些极艰苦的岁月中,家里经常用它照着吃夜饭,打夜工,父母亲起早摸黑地在大集体里劳动,每日每日地挣大寨工分养活一家人。我读书上小学的路途很远,放学晚了就要摸夜走山路,有无数放学后的傍晚,父亲提着马灯赶在山路上,照着路接我回家。小时候的我特别爱生病,每次患病后,仍是父亲提着马灯,连夜背着我到医院看病。在那大办集体的岁月中,在那不通电,靠点煤油灯照明的日子里,马灯更为生产队做出过大贡献。集体租借马灯,照着打谷场上挥汗如雨的父老乡亲们,驾牛套磙,夜夜打谷扬掀。一连十天半月,打下成堆的谷子。每年谷黄收割后,马灯一夜要为家赚取集体三个工分,一个工分分值四分钱,一夜可赚得一角二分钱。马灯每年要为家里要赚取一、二元钱的工分,工分又能分粮食,是一笔可观的家庭收入。我出外求学要用钱,白天在集体劳动一天的篾匠父亲,晚上用马灯照着打夜工,编织篾器家具卖,赚一些角角分分的钱供我读书用。马灯还经常走百家门,挂在周围乡邻们的堂屋中,照着一家又一家完成了一桩又一桩的红事与白事,那都是毫无代价的。要说有点代价,也只是乡邻们在借马灯与还马灯时,仅仅让会抽烟的父亲接受了乡邻们的几支香烟。家庭困难乡邻们敬上的是那时生产的九分钱一盒山羊牌香烟,条件稍好一点的家庭主人,给父亲递上的是几支一角五分钱一盒的大公鸡香烟而已。后来,我工作了,每到放假回家后,仍然要用爷爷的马灯照着读书,写文章,一直到山里家乡通电后,才放弃了使用爷爷的马灯。但是,每到晚上出门办事,仍是提着爷爷的马灯去了回,回了去,是马灯为我壮胆又壮行。 马灯为我家贡献是极大的,看到想到它时,自然就会想到爷爷的很多事。爷爷是个读书人,要是他长寿能活在世上,肯定是喜欢我的,因为我是靠勤奋苦读书而走出大山的人,再说爹妈疼爱的是小幺儿,爷爷、奶奶喜欢的是头孙子。所以,回忆起马灯,我就自然想到了可爱可敬的爷爷,笃深的感情也就油然而产生了! 作者单位: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太平溪镇九四初中 电话:13907206941 2016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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