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一男青年一次换掉心和肝 亚洲第三例

一次性将心脏和肝脏全部换掉，听起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对于26岁的随州男青年刘强（化名）来说，这却是他生存的唯一希望。11月24日，他在武汉协和医院接受了“心肝联合移植”手术，经过4天悉心治疗和护理，至昨日，他的各项生命体征稳定，意味着这项在中国内地尚无前例的手术，获得成功。

一度定下10万元“生命线”

刘强来自随州农村，初中未毕业就外出打工。2004年6月，他在武汉一建筑工地打工时，全身浮肿，被诊断为先天性三尖瓣下移畸形。2006年6月，一家人辛苦筹到3.5万元，将他送到山东一家医院接受了三尖瓣置换手术，但他术后出现腹胀、双下肢水肿等症状，走两步就喘不过气来，最严重的一次昏睡了10天。

因病情恶化，今年8月15日，全家又东拼西凑了10万元，将刘强送到武汉协和医院。检查发现，他患有终末期心脏病，心功能Ⅲ度衰竭，且伴有淤血性肝硬化、严重肝功能不良，病情十分危重，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接受心脏、肝脏联合移植。

本报记者曾于9月19日采访刘强。他说，家里全靠父母耕种6亩水田为生，为了给他治病欠了不少债，弟弟上大学的贷款还未还清。他不能再给家里增添负担了，如果此次凑的10万元钱不够支付手术费用，他将放弃治疗。

险些因“1分钟”错过生机

9月下旬的一天，得知治疗费用至少需要25万元后，刘强与家人商量，决定放弃治疗。当天，父亲刘祖志在护士站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离去，正好碰上刚刚出差回来的协和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主任、心外科主任董念国教授。

董念国是刘强的主管教授，因此也认识了刘祖志。交谈中，他得知刘强一家的决定，神情凝重地说：“你们不要放弃，孩子还很年轻，如果这样回去他就完了。先留下来，做完检查再说。”

随着各项检查陆续完成，该院决定暂不考虑费用问题，先为刘强实施“心肝联合移植”手术，尽力挽救他的性命。与此同时，家属也决定冒险一搏。“那天我要是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就碰不到董主任了……”昨日，刘祖志感激地告诉记者，是医院给了刘强一次生的机会。

先移植心脏还是先移植肝脏

在协和医院，无论心脏移植还是肝脏移植，技术都比较成熟。但“心肝联合移植”的难度与风险极大，在亚洲仅香港和新加坡不久前各成功完成一例，可借鉴的经验十分有限。

为此，该院心外科、肝胆外科、麻醉科等13个科室30多名专家多次会诊，就手术的各个环节进行讨论。首当其冲的难题就是：是先移植心脏，还是先移植肝脏？

“这个顺序对于手术能否成功至关重要。”董念国教授说，首先，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只有在血液循环维持稳定的前提下，进行肝脏移植手术才比较安全；其次，心脏移植速度较快，能将充裕时间留给肝脏移植；第三，心脏移植以后，能够利用体外循环装置，在无肝期（肝脏切除后、移植前的时段）有效辅助心脏的正常工作。

最终，专家组确定手术方案：先移植心脏，再移植肝脏，此外还建立了多项相关预案。

150分钟换了个新心脏

在完成麻醉等各项术前准备工作后，24日上午10时45分许，心脏移植手术正式开始。

董念国教授带领心外科专家团队，先为刘强建立体外循环，将血液从股静脉引出，通过体外循环机氧和后又输回体内，相当于给患者“并联”了一个机器心脏，而让刘强自己的心脏“休息”。

“他的心脏是二次手术，做起来要麻烦得多。”董念国说，检查中已经发现，刘强的心脏有5个成人拳头那么大，打开胸腔后，更是看到其心脏与肺、膈肌等粘连严重。他们小心翼翼切除病变心脏，然后植入健康的心脏，并恢复心脏血液供应。

经过150分钟的紧张手术，下午1时55分许，新移植的心脏复跳成功，宣告心脏移植手术完成。

“此次移植手术的要求比平时要高得多。”董念国说，手术中必须给患者注射肝素，以防止血液凝结，而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还要进行肝脏移植，不能注射鱼精蛋白中和肝素，所以术中不能有出血点，这对手术缝合要求极高，必须精准快。

“无肝状态”持续38分钟

刘强心脏状况稳定后，下午2时10分许，手术进入肝移植阶段。

协和医院肝胆外科主任郑启昌教授介绍，手术中保持患者的肾功能十分重要，因此，术中除了保证患者血压稳定、维持足够的肾脏血液灌注外，还要利用体外循环装置将静脉血液引流出来，进入体外循环，避免肾淤血。

在郑启昌教授的带领下，专家们先给刘强建立了“股静脉—股动脉”辅助循环。之后切除病变的肝脏，植入健康的肝脏，将肝脏与下腔静脉、门静脉、肝动脉和胆管吻合完毕，缓慢恢复肝脏血流，成功实现了肝脏的功能恢复。

在38分钟的“无肝期”，专家们严密监测刘强的各项生化指标，保持内环境稳定。至当日下午5时35分许，肝脏移植手术也圆满完成。

还要闯排斥、感染等多关

手术完成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术后观察，当晚8时40分许，此次手术顺利结束，前后历时9小时55分钟，低于国际上平均10小时38分钟的手术时间。

术后，刘强被转到ICU移植室内，处于严密隔离状态。前日，超声检查显示，其心、肝、肾功能基本正常，肝动脉、肝静脉、门静脉通畅。

据介绍，刘强已成功闯过了手术关，目前情况良好，各项生命体征稳定。但接下来，他还要经受抗排斥、抗感染、恢复自主呼吸功能等多道考验。

“‘心肝联合移植手术’涉及胸腔、腹腔两大腔，循环、代谢两大系统。”协和医院副院长姚尚龙教授表示，这是内地首例、亚洲第三例成功实施的“心肝联合移植”手术，标志着作为“中部医疗中心”的武汉，器官移植技术已经跨进国际先进行列，将为更多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联合移植1+1>2

“心肝联合移植”与心移植、肝移植，三者的关系是否就是“1+1=2”呢？答案是否定的。

“实施联合移植手术，除了会遭遇单纯心移植、肝移植本身的情况外，还要面对更多、更难的问题。”董念国教授说，心脏、肝脏是人体两大重要器官，在它们同时功能衰竭的情况下，进行心脏移植需要面对并克服肝功能、内环境及凝血等状况不好带来的不良影响；而进行肝脏移植时，又需要面对并克服心功能状况差、循环不稳定、创面出血等风险，所以手术难度大大提高。

此外，术前麻醉难度也极大。协和医院麻醉科副主任武庆平教授介绍，任何麻醉药物对于心血管都有影响，而药物又需要肝脏代谢，由于患者心脏、肝脏功能衰竭，因此对麻醉药物的选择、剂量等，都有极高要求。

手术三大矛盾

据介绍，“心肝联合移植”面临三大矛盾，手术中需保持平衡，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

1、抗排斥与抗感染。抗排斥药物量轻了，控制不了排斥反应；药物量重了，又会抵制患者自身免疫力，导致容易发生感染。

2、营养与心肺功能。手术初期患者胃肠功能没有恢复，只能通过静脉注射营养液。营养液注射少了，患者营养保证不了，会导致身体和免疫力低下；注射多了，又会加重心肺负荷。

3、凝血与抗凝血。抗凝重了，其它器官容易发生出血；抗凝不到位，血液凝结容易造成伤口吻合处血管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