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愿琴：新年雪趣(樊湖副刊2013年第四期）

桃花客 · 发表于湖北省鄂州市 2013-1-31 18:35:56

龚愿琴：新年雪趣(樊湖副刊2013年第四期）

雪是个调皮的孩子，她与新年玩捉迷藏的游戏。她原是与新年相约一起到人间来的，但新年如约而至的时候，她悄悄地躲起来，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着新年在暖阳下忙不迭地迎接人们的祝福。她知道新年在心里找她，她捂着嘴巴笑。半夜，人们酣然入梦，新年也累了，所有的一切都闭上了眼。雪宛如一丝轻纱，从角落里轻盈盈地飞出来，拉起一大床乌黑厚实的云被，轻吹一口仙气，霎时，大片大片白花花的鹅毛飘飘洒洒，整个天和地都成了雪的乐园。
新年在曙光初现之前睁开了眼。雪像个快乐的舞蹈家，在天地之间自由地翻飞、旋转、跃起、沉落。通天入地，东西南北，没有哪里不是她驰骋的舞台。新年笑了。
有两个中年人兴致勃勃地在操场上挥舞着羽毛球拍。白色的羽毛球向左，雪的脸向左；白色的羽毛球向右，雪的脸向右；白色的羽毛球向上，雪的脸向上；白色的羽毛球向下，雪的脸向下——羽毛球快乐地飞来飞去，雪的脸快乐地上下左右。雪兴奋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羽毛球了，她开始追逐羽毛球，她也跟着羽毛球飞来飞去……
有上学的孩子走过。雪快速地追上女孩的脚步，飞上女孩的头顶，停在那只粉红色的蝴蝶结上；雪又紧跟男孩子矫健的步履，坐在蓝色书包的拉链上，她想钻进去看看里面厚厚薄薄的书和本。雪喜欢这些勤学早起的孩子，她觉得他们张着小嘴哈着热气的样子真可爱。
整座城市都醒了。楼房、街道、树木和车辆都从雪盖的被子里伸出双手，伸出双腿，伸个大大的懒腰。每一个打开门的人，都猝不及防地与铺天盖地的大雪撞了个满怀，然后欣喜相告。雪啊，她就是个调皮的娃娃，蹦蹦，跳跳，一会儿跟这个握握手，一会儿跟那个敬个礼，一会儿捋捋奶奶的白发，一会儿躲进爷爷的布帽，忽然，她吸上妈妈漂亮的围巾，正襟危坐，也灿烂成一朵花的样子镶嵌其中……
雪在城市的古塔上看到了城里的湖。湖中的水如雾，湖岸的柳如烟，湖心的亭台栈道如梦如幻，这一切的袅袅氤氲都与飘飘飞雪一起构成一幅醉人的神仙胜景。湖的远处，新建的高速公路宛如玉带，钻山洞，跃田园，把现代快捷的交通一直延向遥远的未来。
雪落在田地树草上，终于安静下来。她静静地抚摸曾经开满柔软洁白花儿的棉花杆，她把一株割去果实的水稻茬扶直了，她轻轻地踩着冻硬了的土地，她看那些即使枯黄但仍然风姿绰约的茅草，她望着没有一片叶子的树丫发呆。蓦地，一个声响惹得她一惊，抬头看，原来是鸟儿衔着红果子回到了枝丫之间的鸟巢，巢里的小鸟们兴奋地扑腾着翅膀，想飞。
雪骑上小牛的背，在老牛“哞哞”的叫声中，跟着老农走进了温暖的村庄。村庄里不光有“哞哞”的牛叫，还有“哼哼”的猪欢，有“汪汪”的狗吠，有“嘎嘎”的鸭跳，有“咯咯”的鸡飞。宽大的堂屋里，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围坐一团，中间的树兜烧得通红，不时有烧熟的蚕豆或花生蹦出来，香味扑鼻的，是甜甜的令人垂涎的红薯啊，赶快从红火里捞出来。
最快乐的是不怕冷的孩子们。村庄东边的稻场是孩子们嬉闹的天堂。玩雪，当然是首先的游戏。先堆个雪人，红萝卜做眼睛和嘴巴，柳树枝做眉毛，竖起一颗长扁豆，哈哈，这是说了谎就会越长越长的鼻子。要不，就打雪仗吧，一堆堆的草垛很容易躲藏，一个“雪弹”飞来，一个“雪弹”飞去，你钻进，我钻出，“叭”——“敌人”倒下了，啊，胜利了！咦，谁在叫？谁在叫：“草垛后面有好多鸭蛋啊……”
雪有好久没有登上那座秀美的山峰了。雪步入松林，向每一个老朋友问好；雪跨进竹海，惊叹今年的竹子更加高大和挺拔；雪轻轻叩首每一级渐渐有些斑驳的台阶，寻思着那些石头缝下的蚂蚁是否还在忙碌辛勤；雪滑入红墙白瓦的古老寺庙，鹤发童颜的方丈呢，仍在打坐念经……前方走来一群兴致盎然的游人，不经意地，这新年的第一场雪就成了他们相机里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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