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原本是个怪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自从近千年前,王安石——这位被列宁称作中国十一世纪伟大改革家的政治家兼文学家,写下了这首脍炙人口的《元日》之后,它几乎成为描写新年景象的千古绝唱,不断被人们反复引用,一吟三叹。其实,作为政治家兼文学家的王安石,写此诗的寓意则是政治意义大于文学意义,其新桃换旧符是寓意他的改革措施有如过年时人们“总把新桃换旧符”那般得到普遍的认可,用他的新政更换旧政。但无论怎么说,人们总还能从这短短四句二十八字中,领略一番那个时代过年的喜庆氛围吧。 那么,什么叫年,人们又为什么要过这个年呢?据说“年”这个东西原本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在很早很早以前,“年”是个无恶不作的怪物,他总是每隔那么一断时间定时出来祸害人类,让生灵涂炭,人们恨它,怕它,又奈何不得它。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它的蹂躏,一次又一次地面临灭顶之灾。慢慢地才从这灾难中总结出些这怪物的活动规律来,比如它出没的时间总是固定的,其间隔大体都是三百六十天;它怕光亮,总是在连月亮也没有的黝黑之夜悄然而来;它怕声响,人们原本因害怕而发出的怪叫反而能把“年”吓住。正因如此,早期的人类就总结出了躲避“年”进而是驱赶“年”的办法。先是人们认为“年”的出现是因为“年”因饥饿而出来觅食的,所以,每当“年”即将到来之际,就提前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甚至倾其所有供奉出来让“年”享用。并且彻夜无眠,在颤颤兢兢中熬过这一夜。针对“年”怕光怕声的短处,人们相聚在一起,点燃火把灯烛,把个最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敲木爆竹,声震寰宇。那万众一心为驱邪避恶而血战到底的决心,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如此一来,这叫“年”的怪物再也无从出来祸害人类了。 而人类则自从有了与“年”作斗争的经验之后,人们的生活也逐渐安宁了下来,这时才发现,这叫“年”的怪物出现的周期正好与五谷成熟的周期相同,这“年”来的时候正是五谷丰登、农事结束的时节,所以人们干脆就把五谷成熟也叫做“年”。随着对“年”的惧怕逐渐减弱,便把这驱神避邪的仪式里加进了几分喜庆的内容,用那么多美食佳肴来供奉“年”也只是一种形式了,慢慢成为自己庆贺丰收的盛宴。那个让人难以成眠的防“年”之夜也成为人们围炉夜话,共叙过去三百六十天的甜酸苦辣,畅想对未来三百六十天的憧憬和期待的守岁之夕。那震耳欲聋的声声爆竹,不再仅仅是为了对“年”的驱赶和驱神避邪,从中足可以听出更多的是丰收后的喜庆。久而久之,这明明是对“年”由惧怕到驱赶的一天,也被人们称之为“年”了,而那悲壮的驱赶“年”的仪式也就被全盘保留传承下来,这就是流传千古的所谓“过年”吧。 当然,人们从惧怕 “年”而人人齐心协力驱赶“年”开始,到欢聚一堂亲密融洽地过年的过程,都是在人类的“小儿时节”的一段往事而已。自从人类分出了穷人和富人,有了债务人和债主之后,这普天同庆的过年只是人们的一个良好愿望而已,让好多人觉出这年过得实在有些异味了。拿我们这个礼仪之邦来说,不知是哪辈祖宗兴下的规矩,说是欠债不许过年,当年的债务必须当年还清,也就有了还清债务好过年之说。作为债务人,如果有偿还能力,能够还清债务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问题是一旦无力偿还时那就惨了哦。那许许多多不同版本的“杨白劳与黄世仁”的故事也就时不时在我们身边发生了,给这好不容易变为喜庆节日的年平添些暗淡的色彩。我们这里不是有句俗语说,这年是“有钱人的节,无钱人的‘劫’”么,所谓“劫”者,劫难也,那就是一道坎儿,弄好了就迈过去了,弄不好呢,也许有如杨白劳们那般,永远地留在了坎儿这边了!这个“劫”啊,换个话说,叫“关”,即人们常说的“年关”,所以无钱人过年如过关——过年关! 随着时代的进步,过年如过关的人们总是日渐减少,套用一句伟人的话说,叫做“俱往矣”,“还看今朝”吧,我相信这欢欢乐乐过年的人们总是越来越多,而在颤颤兢兢中“过年关”的人总会越来越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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