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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时兴牌坊,在应该是院门的地方,都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牌坊。与他处纯表地名的牌坊相比,黄花岗的牌坊并不高大,但很朴实厚重,而且没有涂上花花绿绿的油漆,只是一片沉重的灰石色,加上描黄的中山先生手书浩气长存,显得简约璞真。辛亥革命纪念日的前夕,我拜谒了七十二烈士墓。在黄花如海的园林里,我庄严肃穆地伫立于墓碑亭前,仰望着献石堆顶上屹立的自由女神像,无限感慨。多少人抛妻别子流血牺牲建立的政权,仅存世短短的三十八个春秋就完蛋了。如果把它作为一个朝代来看,只比短命的隋朝多活一年。
然而,它不是朝代,是一段历史。这段历史的重要性远迈隋朝,直逼秦代。今天我们还没有摆脱政治带来的偏见,还不能公允的给它以恰如其分的评价,但总有一天,它会得到自己应有的地位。在周天子丧失了天下共主的地位之后,几代秦王变法革新发愤图强,到始皇时一举统一了春秋以来礼乐崩溃诸国混战的华夏。民国不遑他让,一举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帝制,使共和民主平等自由独立的思想深入人心。这个话题很长,就此打住。
辛亥年三月二十九的广州举事,是辛亥革命的又一次预演。这种预演多达十几次,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中山先生的革命布局,是在帝国的边远之地夺得一块根据地,最好是一两个省,徐图内地,最终兵发北京,达到推翻满清建立民国的目的。所以,他的目光总是盯着沿海沿边,辛辛苦苦在全球华人华侨中化缘来的经费,舍不得拨出零星半点给内地省份,以发展同盟会,伺机起义。沿海沿边清廷统治基础薄弱,从云南到福建,都在中山先生的视野内,而对内陆省份,暂时还顾及不到。情节规划得很好,却总是曲高和寡。二十多年奔走呼号,屡战屡败,累败累战。在这一次的失败之后,仿佛把成功推得更加遥远了。
预演毕竟不是公演,二者之间的距离太长了,长到变数比情节还要复杂,任何一个极小的因素介入,都有可能引发出蝴蝶效应,造成不可知的结果。武昌起义前后,革命终于脱离了革命家的掌控,以另外的情节上演了。主题没有改变,中心思想还是推翻满清建立民国。但剧情变了,主角变了,千百年来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们,第一次主宰了历史的进程。人民创造历史的唯物史观,真正的得到了体现。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场革命的肇始者,其间最大的官衔不过是一个副排长。发动革命的两个团体,共进会和文学社,只是思想上接受了中山先生的理论,而在组织上,与同盟会没有丝毫的瓜葛,也不可能接受海外的任何捐款。革命的发祥地,又是在大多数革命家所忽视的所忽略的中国腹地,地理位置的中心点武昌。
然而,它胜利了。从全局的观点来看,这也是全体革命党人的胜利,不然第一位临时大总统的职位归于中山先生就没有说服力了。中山先生为革命设计的情节也没有错,十几年后他又按这个步骤重演了一遍,他的弟子从海边的两广出发,鲸吞了内陆各省,最终埋葬了北京政府。他的另外一个继承人更有创造力,连一两个省的根据地也不奢望,干脆把根据地设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只等力量发展壮大之后,照单逐个接收城市。
那些新军里的小人物改写了惊天动地的历史,却把握不了航行的方向。为了革命成功,他们逼出了还是敌人的黎元洪充当领导人。并且在起义领导机关里,他们的身影也逐渐淡出了。首义功臣的耀眼光环,也掩盖不了大多数人今后的穷愁潦倒。然而,他们是一群高尚的人,不图名利,默默地为民族的解放献身。我们的近代史,应该有他们叱咤风云的英雄群像。毕竟,他们完成了辛亥革命的历史使命,推翻帝制创建民国。认为辛亥革命失败了的论调,是囿于成见,怎能把建政后没有完成的任务,说成是革命的先天不足?按照这个逻辑,四九年的革命也不算成功。因为革命的目的是建立民主富强的新中国。我们用了比民国存世多一半的时间,还是没有达到目的。民主只到了村一级,不再上爬,富强只到了省一级,不再下行。
时间还早,我在墓园内缓缓徜徉。先去看了烈士骸骨的收殓者潘达微墓,又渐次参观了被誉为中国航空之父的中国第一个飞机制造家和飞行家冯如墓、陆军上将邓仲元墓、被孙中山誉为中国革命空军之父的杨仙逸墓、被孙中山称为共和殉难之第二健将的史坚如墓以及越南烈士范鸿泰墓等。
参观途中,我突然想到了一桩趣事,国共两党对颜色的崇尚恰恰相反。黄花岗原名红花岗,辛亥革命成功后,国民党把红改成了黄,以纪念革命先烈;湖北有个将军县,原名黄安,是土地革命时期的暴动地之一,有歌谣为证:小小黄安,真不简单,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将打仗,女将送饭。四九年后黄改成红,也是为了纪念革命先烈。
颜色区分就真那么重要?红黄在中国都表示吉利,区别只是红色偏向热烈,黄色偏向尊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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