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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滑落
---从收音机中记汶川大地震一小记
我用颤抖的手带着心里的泪痕拿起笔来记着这样一件不是故事的故事。我不是小说家，也不是牛皮大王，我天生就不具备编故事的才能。我今天所写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亲身经历的，也不是我亲眼所见的。但却是实实在在地从车载收音机的电波中感受到了我遥远的家乡---四川，在5.12汶川大地震时紧急救援的现场，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给人类造孽后给我的家乡四川造孽后那一幕幕人间的真情和催人泪下感人肺腑而悲怆的抢救生命的场情。当我的笔还没有沉入纸墨的深渊时，我的喉咙哽咽继而我的眼泪便情不自禁地哗哗哗的往下流淌。
今天一大早我开着车出差办事。按照往常的惯例，我打开收音机把频率调谐到“中国之声”。自从5月12日14：28分四川汶川大地震爆发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中国之声”便终止了其它的节目，24小时连续播出汶川大地震前方救援的消息。汶川大地震不仅震动了中央领导的心，同时也牵动了全世界华人和各国人民的心。
这几天来，我是怀着一种悲痛、焦虑和急切地心情来收听抗震救灾节目的。
今天，我的心又一次随电波的振动而震颤，仿佛我生命的全部也深入地震灾区，与那些与死神赛跑的勇士们一齐战斗。
收音机里连续的传来前方的消息。当新闻播完后，主持人联系到了进入镇中心的汶川县映秀镇随前线部队采访的记者。这支部队是成都军区某部的先遣队伍，这支队伍也是第一个到达这次地震的中心汶川县城的。
原来，大地震后汶川通往都江堰的几十公里国道的路基断裂路面严重损毁，再加上巨大的山体崩坍，致使成都通往震中心的汶川县城的道路被大面积的山石掩埋。为了抢救汶川县城受灾的群众，这支部队冒雨连夜徒步赶往汶川，并在汶川县城的所在地映秀镇马不停蹄的展开救援。
记者连线的现场就是部队抢救被掩埋在废墟里一位52岁大妈最悲戚最痛苦的一幕。
当主持人接通记者的电话时，收音机里传来了记者哽咽的抽泣声，当记者把电话递给现场指挥救援的某军副军长的时候，军长强忍着悲痛向听众讲述了现场救援的情况。
大妈的大半个身子被巨大的水泥板掩埋，她的腰部以下已经失去知觉，衣服上满是尘土和厚厚的血渍，人已经奄奄一息，但现场的护士仍给她吊起了供给生命的盐水。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
军长没有放弃，战士们没有放弃，在一旁的记者和群众也没有放弃。抢救大妈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大妈是一位英雄教师的母亲。
战士们已经搬开了她身边的水泥块，并正想方设法的撬开压在她下半身的大水泥板。收音机里传来记者和军长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大妈，鼓励大妈的声音。
“大妈，您要坚强些，您要挺住，挺住”
声音悲戚而坚定，声音痛苦而响亮。
接着，记者在电话的另一端又给我们听众讲述了大妈英雄的女儿。
大妈的女儿是一位教师。在大地震来临的时候她女儿正在教室里上课。突如其来的灾难瞬间将半个教学楼震塌。大妈的女儿艰难在瓦砾废墟中刨出一条生路。然而，逃出地震魔窟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并没有想到家里还有自己的母亲和二个半月的小宝贝。在灾难面前她来不及多想，第一的反应是救那些可爱的孩子，救那些鲜活的小生命。她一次又一次跑进瓦砾堆里，在废墟堆里用手扒开砂砾，用自己的双手拯救着地下的灵魂。一个、两个、三个、、、当她把第十三个孩子从瓦砾堆里扒出来背到安全的地带时，她又一次的冲了进去。就在这时，强烈的余震发生了。没有坍塌的教学楼的另一半轰然倒塌。
一颗生命就这样在责任与义务中陨落，一个生命就这样在灾难中画完了她作为人民的教师最为完美的一瞬，并定格在了28年的青春华年里，美丽的终结在了摆有三尺讲台的教师之中。
不知道什麽时候，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透过车头的挡风玻璃，我两眼平视前方，但明显脚下没有了力气踩动油门，仍车子在拥挤的街道上滑行。
在开始救援的时候，战士们从大妈的怀里接过那位英雄的女教师两个半月的女儿，也就是大妈的外孙女。为了鼓励大妈，参加救援的战士和一旁帮助的群众一边救援一边给她老人家讲述她女儿的事迹。她欣慰的笑了，并曾用微弱的声音说，为了不让她的孙女成为孤儿（她的老伴也在地震中殉难了），她要配合战士的救援走出地震的废墟，并坚强的活下去，不让孙女成为孤儿，好好的抚养孙女长大成人，以告慰英勇的教师自己的女儿。
“大妈，您有一个好女儿，我们一定把您救出去。为了您的女儿后继有人，为了您的孙女儿不成为孤儿，您要挺住，您一定要挺住啊！”
这时，收音机里突然传来记者这样的呼唤声。
然而，当护士查验大妈的脉搏时，微弱的脉搏已渐渐停止跳动，周围的呼唤声和哭泣声响成一片。此时，军长不能接受，记者不能接受，在场的所有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位勇敢教师的母亲，一个慈祥的老人就这样在眼前慢慢地滑落，然后消失在散落的瓦砾废墟之中。医生和护士一再的向大家解释大妈去世的准确性和真实性，并善意地提醒营救人员，还有很多的生命等着他们去解困，等着他们去拯救。
收音机里在北京直播室的主持人这时也几乎泣不成声。但哽咽的主持人比较理智比较冷静，并劝慰记者和其他的同胞们接受事实，去抢救更多的生命。
长歌当哭！长歌当哭啊，我的故乡，我的乡亲！
一颗慈爱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耳畔沉浮，缓缓地脱离生命的湖心，缓缓地坠入死亡之谷。
我真的想嚎啕大哭，对着长江大哭，对着热闹的都市大哭，对着茫茫的江汉的原野大哭。
这是为什麽？这是为什麽？这究竟是为什麽啊？
泪水冲出我情感的闸门夺眶而出。我早已无力扳动方向盘，车缓缓的停靠在街道的一旁。
“为什麽我们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们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秀美的四川，我灾难的故乡啊！我受难的乡亲！我只有用呐喊来告慰逝去的亡灵，我只有用泪水将生者的伤痛来抚平,我只有用沉默来将痛苦掩埋。
在繁华的武汉闹市里，在人来车往的洪流中，我只有这样仍凭一个又一个生命在地震的废墟中滑向尽头，我只有仍凭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将死亡的冥薄增高、拉长，我却无力去帮助他们、、、
在城市的大街里，不知道什麽时候，我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2008/5/15
（注：根据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中国之声”2008年5月15日白天的“汶川地震直播”节目的回忆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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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4-5-12 18: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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