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兰州天冷,下午跑出去买了个价格和颜色不相称的帽子,我是个明白人,我一路上这么安慰自己,然而---在这个然而之前我想说,如果我不说出来可能在下一行就会忘记---然而在我往回走的时候,很多寻常的景物像在揶揄我的耐心,叫我明白---明白人,很多事情说得太细,你就真的明白不了了。 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我习惯的尝试着极目远眺,在广场的一旁停着座广电总台的转播塔,横陈在前面的一辆转播车,前后没有牌照,一个司机样的男子坐在驾驶室抽着烟,向着广场的明处是一排没有窗的窗户,凑着花坛的暗处是一架小梯子,每天凌晨一点半起我听不了千里共良宵大约就是车和塔的职责,我想起了从前无锡的献血车据说常年也没有挪过窝,即便抽着我血的小护士说其实它是会动的,彼时另一位更出挑的小护士坐在一旁,拿着游戏机看韩剧,末了提醒这厢的小护士血抽完了,还就多抽了这件小事向我郑重的致了歉,至于那辆车有没有牌照,我记得是有的。 在广场的前方有几个铺子,一个是肖氏足疗按摩,居然不是肖氏反射弧,不过定睛一看隐约能看出足疗按摩四个字之间不协调的胶水痕迹,足疗的右边是老兵酒楼,真身是个卖彩票的平房,上面贴着在本站的某某抽中过万把块钱,和飞机尾巴上的星星一样的闪耀。 铺子的前面是省财政厅,外面一堆姹紫嫣红的年轻人拿着身份证排队,财政厅的卫兵无理的睥睨着他们,我想财政厅终于开始兑彩票了,那些由万把块钱催熟的对于生活的向往,仿佛一个暖炉一般逼我非得绕着走,走到前面是一个茶楼,上面标榜是来自台北的新茶艺,新茶艺三个字写的很特别莫非是新体字,只有右上边的清真告诉故人它整的是容而不是心。 傍着茶楼的是一爿中国银行,大屏幕滚动播放着反对洗钱,勾起了我对有一年合肥街头的追忆,那是一场轰轰烈烈反洗钱运动,开春后每个银行都挂着一段‘坚决’‘誓要’红条幅,有一回一对老夫妻和我一同路过,他们讨论着什么是洗钱,‘大概是骗子常用的五块变一百的把戏吧,新闻里常有’---一二辩结束,老太太总结陈词道,所以我斗胆说了,真的没人懂这个。 离我的目的地不远是甘肃省的文艺联合会,大理石的墙上一共有十几块灿烂的牌子,很是晃眼,主要有作协文联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摄影家协会戏剧家协会电视家协会,当然我不明白电视家是个什么头衔,在萧萧风里苦索了一阵,决定还是毫无保留的尊重和致敬好了。 其实在广场之前还有那么一站,我还是抉择了要把它说出来,事情是买完帽子去了KFC,掏出了打印券说我要甲乙丙和奶茶,收银员貌似是个领导,告诉我乙和丙您再等个两分钟,于是我回去把甲吃完,领导说再等两分钟给您送去,我回去把奶茶喝了一半,领导说真的就快好了,等我再回去时奶茶已经被清洁员瞅准时机倒掉了,没记错的话我发了飙---不由自主的对着弱女子发了飙,清洁员赔了我一杯奶茶,我领到了我的乙和丙,在我把它们解决掉之后,我觉得我该去补个歉,如果我伤害了谁的话,不过若是提到那杯奶茶要我还我就推脱没钱好了,正当我打定主意,起身预备走过去时,才陡然发现居然有两个不同风格的清洁员,而我记忆中的清洁员,和她们两个都不怎么像。。。或者说都有点像,为什么!我不得已用了这个感叹号,为什么一个小小的KFC要用两个清洁员,为什么她们没一个在脸上表示我欠了她一杯奶茶,为什么没有好心人揣摩出我的心思,帮我指认一下,我悻悻然的出了KFC,觉得我似乎错过了什么桥段,错过了对不起,错过了没关系,错过了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就这么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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