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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摇滚精英(简略版)
邹剑川
上个世纪90年代,是一个摇滚全面辉煌的年代,精英人物辈出,流派众多。如果说80年代是朦胧诗人的年代,那么90年代则可以称为摇滚精英的年代,在70年代后的人心中,摇滚承载了一种文化,一种梦想,一种别样的诗意生活。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声音,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摇滚在中国的全面辉煌时期已经过去。这些至今仍然被一些人称为异类和疯狂的歌声曾经让无数年轻人血液沸腾和深情感沉醉。
90年代中期中国大陆摇滚势力全面进军香港时,当时的代表黑豹、唐朝、何勇、张楚等站在红堪体育场时,下面是如潮的人海和挥动的手臂森林。当时的香港报纸引用何勇的一首歌名说,中国大陆的摇滚是一个大垃圾场。与此同时的中国校园,摇滚歌手成为最受欢迎的偶像群体。
出身中国人民大学,看上去很忧郁的张楚似乎更是一个天生的诗人。张楚从来都没成为一种主流。但热爱张楚的人会被他深深的打动。正如魔岩唱片推出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人》盒带封面那个镜子中的面孔一样,张楚一直在表达一种潜在的忧郁。这种忧郁随着青涩的质朴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的嗓音呼之欲出,弥漫着一种青春的感动和伤痕。
我们究竟为什么忧伤,又为什么迷惘,张楚一直重复着这一个主题。
人大著名诗人海子听了张楚的歌后,曾经抚摸着张的头,认真的看着他说,你会出名的。在具有诗性光芒的张楚词曲中,《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是其代表作。“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爱情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爱情是否应该是一种浮泛的无处不在的表演,是否由于孤独就需要一次进行中的爱情。而“城市里应该有鲜花,即使被摘掉他也应该会长出来。”这样的句子暗指着一种质朴,美好,内在的理想。在一个略微浮躁的泡沫年华,爱情代表着一种欲望,欲望更多的来自于外在的压力爆发,而可耻的却是孤独。面对潮流我们何去何从,难道青春就蜷缩在了一场爱情当中?爱情暗示着对于一种正在流行的背弃和反讽,真正的艺术从来都是孤独,因此他们可耻。是要继续的崇高,还是被你们可耻?
《姐姐》这首更近似于叙事诗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一个朦胧的故事,听到一种近似于奇妙的咏叹,一个徘徊于家族阴影里的忧伤。姐姐,也许对于每个动荡不安的爆发青春期间的少年和青年,在内心里都有着一个姐姐。“姐姐,带我回家,牵着你的手,我可以了。”
姐姐是如水的温柔,是母性的光芒。对于父亲,姐姐是最好的缓冲和依赖。父亲是什么?在这里,也许是一种横亘在现实和理想间的隔阂,是话语的中央,是尊严秩序,是业已架构的存在。而姐姐在这里更多的是一种美好的期望,是可以回家的桥梁和领路人,是可以忘掉的私秘空间。
《厕所和床》一边是排泄一边是欲望,这样的对比和交杂产生强烈的反讽意味。《赵小姐》一个平凡女生的日常生活,在平淡描述中刻画出一个未婚小姐的简单理想。《离开》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不完整的故事,离开也许是为了接近也许是为了告别。因为无奈的告别,在天亮后的阳光下,一切成为浮泛在光辉大路上行走人们的坚强,而那张洁白的床上压抑着爱情的灰尘终于落定,是否青春 就是那一刻面对面的端庄思想,和一句软弱的只能让对方相信的“我爱你”,一夕忽老之后伫立在时间洪流中,是否要永远的孤独?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对于这个忧郁诗人,余杰评价说,张楚是一个孤独的暴乱分子。在一种内敛的忧郁孤独里锋芒毕现。而那扇折射着忧郁的镜子,正是张楚真诚质朴善良的内心。
面对世界我们永远是个孩子。
王勇、臧天朔都曾经为崔健伴过奏,但一直以来王勇并不为太多人所知。这个名字普通的容易淹没的民乐高手的歌曲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不能够用简单的另类来形容。
王勇是得过全国民乐大奖的古筝高手,崔健的《让我在雪地里撒点野》的前奏就出自王勇之手。但这个在中国传统中国音乐中浸淫极深的人最后成为摇滚歌手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1996年在纪念唐朝乐队歌手张炬的单曲《招魂》中,我惊讶于王勇的天马行空、异想天开般的表达。想象一下三弦、二胡、笛子、吉他、贝司、锣鼓、电子键盘、MIDI 一起上阵的情景吧。在该曲中王勇杂糅了传统与现代,古典和先锋。亢,古今中外各种乐器一起上场,尤其其中一段类似长江边的号子节奏。又仿佛
是西藏等地密宗的音乐,充满神秘色彩。结尾则是喇嘛的心法和乐器的声音。在摇滚中融入宗教因素,而且是西藏的宗教音乐,当时是一种开创之举,所以让人非常惊讶。王勇的个人专辑还有表现凄清冷落之美又有历史沧桑和宗教感的《梵音》、《清唱》、《净土》,这些单曲中一无例外的体现了佛教密宗、禅宗、净土宗流派的哲学境界,给人强烈的震撼。
何勇,老在提问。“是谁提的问题这么的难,到处都是正确答案。”在三弦的平缓中他静静的问着大家。而钟鼓楼的夕阳终于不在,人们都在看着别人掏出什么牌子的烟。这样恬静中的诗意市井生活有着浓浓的京味,被何勇演绎的淋漓尽致。是对现代工业社会文明的解构,还是对于乡土往事的怀念,何勇什么也没有说。当古老和现代糅合在一起,当三弦和吉他一起冲锋上阵,所有的问题在客观冷静之下开始青翠欲滴。老北京的旧文明在何勇的苍凉和平淡中轰然倒地,因为时代在那个时候进入了1997年。对于工业我们所理解的是否就是
片物质的废墟,对于爱情我们又应该怎样,《姑娘漂亮》,姑娘是美丽的,警察是有手枪的。所以不能偷也不能抢。这是小人物的无奈和悲哀。也是对于物质欲望的嘲讽和迷惘,“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我的舌头就是那美味佳肴,任你品尝。”诗意又带着慵懒疲惫的话语被吟唱出来,一种田园诗般的静谧美好图画似乎出现。爱情是否还可以更加简单,只是爱和不爱,爱就爱了的问题,何勇如此向往,如此倾诉。这或者也是大多数人的真实表达。
张楚、王勇、何勇这些快要被忘怀的名字从来都是在主流和边缘之间游离的精英,即便是窦唯、崔健、零点、郑均这样曾经流行的大腕也在慢慢淡出时代的舞台。不知中国大陆的这些行吟诗人们面对罗百吉,周杰伦这样的新新摇滚会作何感想。
毕竟他们的作品更有文化根基,更植根于民族和历史文化,有更多的人文气息和思考,有更多关注社会和人生的思考,有更深的艺术探索的痕迹,也更加实在和真诚。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最终都将离去。在变化快的世界里,他们如何找到新的自己?明白自己和别人?时代的洪流中,一些声音曾经光芒万丈,现在却无地自容。DON NOT BREAK MY HEART,光辉岁月里的无是无非都已经过去,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任重道远,无论你怎样的让我忧伤,无论你是怎样给我期望,或者未来我们之间有一座桥梁。
(首发 广州 新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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