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嘘虫、喝爿与抽签
“嘘虫”一词，土的掉渣的方言，大体说来，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那么，我为什么来选择这两个字来概括其意呢？嘘，行为动词，一般是舌头卷起，气往外吹，发出哨声，如给小孩嘘尿，赶鸡、赶鸭、赶雀子都可用嘘声来作为。虫，指昆虫，嘘虫由人的小指也为虫指而来。童谣“虫虫飞，虫虫手，虫虫不咬娃的手。”大人的双手擒住的就是小孩的“虫虫手”，边唱边碰着小孩的两指尖，去挑逗小孩不哭不闹。 “嘘虫”是何意？说它是手指游戏，也不完全是，它绝对区别于像“猜中指”这样的手指游戏。 猜中指是用一只手去紧捏着另一只手的五指，稍露出指夹壳，对方来猜哪一个是中指。猜错为输，被打手心，边打边唱着欢快的童谣：“猜中指，打十五，拿篾来，穿老鼠，老鼠穿的得哇哇叫，养的儿子戴耷帽，耷帽戴了几十年，还不还我的油盐钱。”这才是真正的手指游戏。 嘘虫确切地说，是在小孩游戏玩耍时，如下棋，跳绳、抓子、踢毽子等活动，来决定谁先开始，往往用到嘘虫，这样才显得公平合理。 嘘虫形象地说，也好比喝酒划拳。 嘘虫的方式是各用出一指，再去作比较，来决定输赢，赢者起头。出指时，手藏在背后，一声嘘过，看谁亮出的所指头能胜过谁。 人的只手有五指，即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大拇指是最粗大的一只，所以叫大拇指。食指是最常用的手指，用来指指指点点。中指因为位于手掌中央，所以叫中指。无名指是一只用来戴戒指的手指，结婚后就会将人由无名份而变成有名份，所以就叫无名指。小拇指是位于手掌尾端最细小的一只手指头，用来掏耳朵，挖鼻孔较方便。 一物降一物，嘘虫规定：大拇指为土老爹，属第一，土地神也；食指为鸡（子）；中指为棍或拐棍；无名指为黄鼠狼；小指为虫（子）。 那么，这规定又是怎样相克的呢？按其自然和生活规律，大致是这样的。 大拇指克食指，叫土老爹杀鸡子吃；大拇指克中指，叫土老爹柱拐棍，这归伸出大拇指的赢。你伸出大拇指，而对方伸出的是无名指，叫黄鼠狼爬土老爹的门椌；大拇指遇到小指，叫虫拱土老爹的屁眼，这些都归伸出大拇指的输。 食指克小指，叫鸡啄虫，这归伸出食指的赢；食指遇到中指，叫棍打鸡；食指遇到无名指，叫黄鼠狼拖鸡子吃，这归伸出食指的输。 中指克无名指，叫棍打（黄鼠）狼，这归伸出中指的赢；中指遇到小指，叫虫拱（蛀）棍，这归伸出中指的输。 无名指克小指，叫黄鼠狼走夜路，踩死了虫子，这归伸出无名指的赢。 想起来都好笑，堂堂的土地神还干不过一只黄鼠狼和一条虫，正所谓的牯牛压不死虱子。这乡野传袭的嘘虫，也增加了孩子们许多的自然知识，如黄鼠狼走夜路，凭长的是夜眼睛等。 嘘虫时要是伸出的手指是一样的，依指头的名称，双方一同念道：土老爹对土老爹，或鸡对鸡，或棍对棍，或黄对黄，或虫对虫，然后收回手，再重新嘘虫，直到决定出谁输谁赢为止。 “躲躲锁，开铁锁；寻个人，交的我；寻不到，不怪我。”人多的游戏，如捉迷藏，开始前，要规定出哪几个人去躲，哪几个人去寻，也就是要分出两组来，但两组的人数可以不完全相等，而划分的办法就是“喝爿”。喝，“念和”，取吆喝之意；爿（念PAN三声），意为各一边。孩子们围在一起，伸出一只手来，以手心或手背朝上或朝下来划分。伸出手时，跌着脚，大声说出“喝呀”或“喝队爿”，来同时伸出手心或手背，从而判断出手掌为同一方向的即组成为一组。不伸手的视为弃权，即使是哭鼻子，也不会要你来参加。 跳马并不是体操竞技的专利，实际上也是昔日的乡村，孩子们玩得非常普遍的一项游戏。跳马，俗称“蹦关”，蹦，伸开双腿跨过去，关，以人体来代替马鞍，叫做“关”。关，也像书上说的分为五关：一关最低，人弯腰，指尖触地面即可；二关是双手按着两膝盖，三关是手按着大腿，四关只要低下头即可，五关最高，即站关，不需要弯腰或低头，只需人背过身，让对手去蹦。蹦关的助跑后，按其肩膀跳过人头，此关难度系数大。蹦过五关为赢。 一人鞠躬作马，叫“伸关”，一人去跳马，谁愿意去伸关，这也要靠嘘虫来决定。蹦关开始后，对方若是蹦不过五关中的任意一关，即为输，你要接受处罚去伸关。这是蹦关的游戏规则。 蹦关也有几人去伸关，众人排队，按顺序去蹦的，这叫“蹦连关”。决定出伸关者往往是靠“抽签”。“抽签”抽的不是算命先生所用的纸签，而是每人伸出拳头，大拇指朝上，下一个人去捏住另一人的大拇指，叠起一摞，即可开始抽签，从最下的一个抽起，再往上叠，譬如念道口诀“金木水火土”，念到“土”字停下了，轮到了谁，就该谁去伸关。口诀还有初一、初二、初三，一直到初十，事先约定如抽到初八的，就是伸关者，必须去服从，甘心情愿让人从你头上撂过，颇有韩信胯下之辱的滋味。 被人撂过，乡俗说会不肯长或长不高，但只要在原地去蹦几下，就破解了。 蹦关，锻炼了孩子们勇攀高峰的坚强意志。难怪的，誉满全球的“亚洲体操之乡”，原来就是这样慢慢地“蹦”出来的。 嘘虫、喝爿与抽签，如今已成为儿时美好的记忆，却意味深长。细想起来，儿时的每个游戏都是有规则的，哎！人生的游戏也是一样。（文·张才富）
| 
发表于 新疆乌鲁木齐市 2014-12-25 16:08:00
提升卡
变色卡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