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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孙俊涛走进病房的时候,叶知秋正忙着给女儿收拾行装,她计划着在过个三五天就带女儿回家休养。孙俊涛见床边有张空凳子,就势坐了下来。他双手抱着头,一声不吭。叶知秋见了,朝他脸上仔细地看了看,又朝病床上看了一眼——星星刚好睡着了,此时正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叶知秋用手轻轻地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出去说话。.
孙俊涛只闷着头在前面走着,走到住院部的大楼下,他才停住了脚步,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不远处有一片小小的树林,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凉亭。他走过去,看了看身边的叶知秋,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五十岁不到,头发己经花白了。纤细的腿支撑着异常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被挂倒了似的。而他知道,叶知秋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仅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支撑着这个家——抚养女儿,照顾瘫痪的丈夫。而这次有些不同。他知道,星星一直被她视为生命。这样的打击且不说是她,换上别的一个什么母亲,也一样无法沉受!
一想到这里,他竟趴在椅背上哭了起来。叶知秋见了,急切地问道:“你先别紧着哭,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了哭。“星星她……”“星星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急死我了。”“她……她患了癌症,而且是晚期!”
叶知秋听了,人立马愣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她大声叫嚷着,吓得树梢上的几只小鸟都飞走了。这冲击似乎太大了——感觉就像被人从云端推下一般。只见她身体摇晃了几下,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随即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沿着一条小路,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过去。孙俊涛赶上前去,想搀扶她一把。只见她朝他摆了摆手,他站在原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过后不久,就上病房去了。
叶知秋从医院里出来,简直觉得天地变色。女儿患的是癌症,而且是晚期。多么可怕的消息!“不……不,老天爷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在心里大声叫道。“医生弄错了,一定弄错了!”她边想边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儿去。走了许多路,才想起应当搭公共汽车。她在长江边上的一个站口下了车,径直朝大桥方向走过去。刚才大概下过几滴雨,地上有些潮湿。她走到桥上的时侯,街灯己经亮了。桥梁的巨大的黑影,一条条的大黑杠子,横在灰黄色的江面上。桥下停泊着许多的船只,那一大条一大条的阴影也落在船蓬船板上。水面上一丝亮光也没有,这里的水不道有多深?那平板的水面,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块巨形的水泥地面,跳下去也不知是摔死还是淹死?
桥上一辆辆卡车轰隆隆开过去,震得人脚底心发麻。她只管背着身子站在桥边,呆呆地向水上望去。桥下的船上己是黑黝黝的,没有点灯,船上的人想必都睡了,时间大概很晚了。
她下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好像开刀的时候上了麻药,糊里糊涂的,倒也不觉得怎样痛苦。刚才被冷风一吹,她己经清醒了许多,那痛苦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开始一阵一阵撕裂着她。她哭了又哭,想了又想。“不……不,我不能沒有星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不是有好多癌症病人康复的病例吗?我得赶紧找人想办法,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一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往回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找到了女儿的主治医生。可是,询问的结果却令人万分沮丧,远比孙俊涛说的严重。这位陆姓的中年男医生告诉她说,现在手术己毫无意义,只能釆取较为保守的治疗来减轻星星的痛苦。这等于是给孩子判了死刑!她求了又求,哭了又哭,医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不甘心,拿着检查结果又去了几家医院,后来又找到了一个熟识的医生,结果都差不多。这时候,有人提议她带星星去看一下中医。她仔细想了想,与其让女儿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去试一试中医,万一治好了呢。她这么一想,立即到医院给星星办了出院手续。她己经在老家替星星找到了一个老中医。这样孩子可以住家里,也方便自己照顾。花钱倒不怕,只要能治好孩子的病,卖掉房子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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