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老赖

杨远煌 · 发表于湖北省 2021-8-10 15:52:01

我的第一个老赖

文//杨远煌

一

我的第一个老赖，论钱的数量不是最多，论借钱的时间不是最早，而是第一个被我告上了法庭的赖账户

他们是一对夫妇，男的姓冯，女的姓朱，以下就称他们为冯朱吧。

冯朱的朱，我结婚之前算是打过照面。那是我从事兽医工作承包朱所在的村，朱在娘家种地。一次，朱家里的一头母猪病了我给治过。我和朱并没有交往。后来朱嫁给了我们镇黄村的冯。

那年的冬季，我和妻子租兽医站对面镇农行的一间房子开起了饲料店，我们住在饲料店，兽医站的住房便空着。冯朱租住了我们家的住房，朱便与我的妻子认识并熟起来。

冯朱从我们的住房搬走了，我们两个家庭仅仅保持着礼节性的来往。

冯朱家盖了新楼房举行入宅庆典之日，我的妻子前去送薄礼以示祝贺。

冯朱家里的气象忽然间大变，新楼房里开起了服装加工厂房。冯出门进门都是小车，整个就是一副老板架式与派头。冯朱他们很是平易近人。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街道，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在亲戚、朋友间的人缘、人脉好得出奇，口碑如日中天，真的是和气生财，人气旺，财气旺。后来，冯朱上调了、上升了，从乡镇的村子里搬到了市城里，还在县市城里买了住房，终于飞出了土窝子，变成了金凤凰。在我们的周围，象这样玩得越泡的人倒得也越快。现实中，太多的人只看表象，不看本质，往往被泡所迷惑，还大拍狂拍马屁，到头来羞愧至极，后悔莫及。然而，我们并不看好冯朱，我们与他们近而远之，因为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可是，后来他们却找上门来。

冯朱就是这样玩得泡却倒得快的人。他们说在市城司法局对面的芙蓉小区开了间烟酒副食店。市书法家协会的门店就在冯朱烟酒店的附近，我多次去市书法家协会门店经过冯朱的门店，没见到他们店里的生意怎样的好，见到的倒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样子。

我的妻子在县市医院住院做手术治疗。朱得知消息后主动去探望，朱说，在原镇医院当过院长，在县市医院有一定活动能力的谭某是她的老表，求他在我的妻子动手术前在县市医院活动活动关系，以期在妻子手术治疗的过程中达到最好的疗效。我的内心里是拒绝朱的好意的，我不想为了这点事情额外的去麻烦别人。可是，朱说的很有诚意，也很执意。在妻子整个住院治疗期间，朱没有来回访，也看不出妻子在手术过程中与别的同类病人相比医院方面有什么特殊之处。当然，我不需要那样的特殊化。这也许就是我的特殊之处。我已经预感到朱在做那些事情时有什么隐情，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来求我们？

妻子从医院回到家里。我们谈起朱，内心里感激朱。不过，我对妻子提起了疑问：朱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妻子说：“他们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吗？他们比之我们活得潇洒、光鲜、高级、体面、有成就，有面子，怎么会有什么事情来求我们？”的确，从表面上看，我们实实在在，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勤劳节俭，朴实无华，低调不张扬。可是，不久我的疑问因冯朱的到来而验证。

妻子出院没几天，朱来到我们的家里探望。又过了几天，朱来到我们家里，说是找我们借钱。这个时候，我们的“不”字难以说出口了。朱表演的完全是义薄云天的角色，正如朱说的，朱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舅侄儿子媳妇、舅侄姑娘女婿、姨侄儿子姨侄媳妇、姨侄姑娘姨侄女婿等等，都是在她的示意下撮合我们店里的生意，朱找我们借钱，我们能够直接回绝不？朱借钱也很注意时间与方法，来探望妻子的时候不借，等过几天了再来借。出乎意料之外，让你来不及躲避和回绝，再一个也显得大度，办事有头脑，讲究时机。我们也没有直接回绝，只好说：“我们做生意资金不够，也贷了款的。”

朱来了一个见缝插针、就汤下面，顺势的说:“那就替我贷两万元钱吧。”

我们见推不了，只好勉强答应下来。我们找关系户荣老板给冯朱贷了两万元钱。荣老板不愿意与冯朱发生资金往来关系，我只好拿了钱，写了借条给荣老板。

朱来到我们店子里，我把情况说明了，朱拿了钱，写了借条给我。我们与冯朱约定的借款时间为一年，利息由我们每月转给荣老板。

二

是祸躲不过，躲过了不是祸。有些事情不是选择躲或者回避就可以躲或者回避得了的。冯朱与我们就是这样，也许注定了该有一段孽缘。

朱第二次找我们给他们贷款两万元钱，我是极其不愿意的。朱却拿第一次还了两万元贷款称自己已经是“信用户”了，怎么不贷？

说实在的，第一次的两万钱贷款一年期满了，朱并没有主动找我们说明情况和还款，他们被动着，很省事的。我们倒是主动着，却很麻烦的。我几乎一天一个电话的催讨，我说：“你们不守信用会影响了我的信用，不仅仅是你们贷不到款了，连我们也贷不到款了。”朱每次接电话都说：“正在筹钱还贷。”就是不见人来还钱。几乎持续了半个月，最后干脆不接电话了。还好，朱千呼万唤总算来到我们店子里还钱。朱说：“有时候接电话不方便。”就算接电话不方便，为什么一直不主动打个电话给我呢？我真的不愿意再给朱贷款了。朱却死缠着妻子不放。后来，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老赖，原来，他们借钱的时候就很赖，不答应给他们贷款就不走人。妻子只好答应再给朱贷款两万元。

这个两万元钱一年期到了，我依然是电话催讨。这次我并不象上次那样期待朱按时还钱。因为在朱的言行举止里看不出诚信。不过，催讨的程序还得去做。我已经将两万元本金还给了荣老板。朱可以不守信用，但是，我从来没有失去信用过。

那一天，我打电话给朱，朱告诉了我她在城区的住房地址。我坐客运班车，再坐公交车找到了她的住所，她在家。她对我说：“你上来了【意思是从乡镇的街道到城区去了】。”我呸，真的是恬不知耻，真的是厚颜无耻，真的是不知廉耻。借贷着人家的钱到期了不还，还城市上、乡镇下的，这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我催她：“做人要守信用，我找人家借钱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信用。所以，我的不少关系户那里我都能够借贷得到钱的。”她让我失望，我回到了家里。我自费了来去的车费，花了半天时间。

两万元钱终于没有还。一年期满的一个月过去，我只是例行的三五天催讨一次，不再指望她们讲诚信，因为，她们根本没有把诚信当回事。不过，我倒要看他们到底拖多久。

冯朱不但没有还两万元钱，冯在我经过他们家门店去市书法家门店的时候，遇到我居然还求我帮助他们再贷款被我一口回绝。

朱打我的手机，求我再给他们贷款也被我回绝。

腊月中浣的某天，冯朱干脆开着车跑到我的店子里来了。我在店门口卖手写的对联，只好停下手里的活，我们在店子里座谈着。他们如是说：“给我们再贷款八万元，凑齐十万元。我们的烟酒店里急需一次性的库存一定量的烟酒，年关生意好，批发出去货款很快会回来。再加上年关一过，我们的其它货款也回来了。”冯朱为了取信我们，还拿出了已经批发出去货款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账目。朱还如是说：“我们的亲戚、朋友、甚至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听我的指引，来撮合你们的生意。”这点的确是的。朱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不”字难以说出口，要是不答应给他们贷款就是不近人情。冯朱并且一改以前装逼的样子，说：“经济上实在是为难，要不然也不会为难你们了。”还说：“我们拿贷款不是走歪门邪道，钱是用在正道上。”最后央求的说：“既然是这样的关系，岂能见死不救？”我和妻子不好推，也没有直接了当的答应，要他们暂时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我与妻子商量以后，这样答复冯朱：“两个条件，一个是荣老板肯贷款八万元给我们，二个是找一个公务员来签字担保。”冯朱满口答应下来。我们去找荣老板，以为荣老板不肯贷八万元钱给我们的，八万元不是个小数字。可是，我们提出来，荣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我们只好通知冯朱，要求冯朱找个公务员来担保。我真的不希望他们能找到，但愿冯朱遇到不愿意给别人担保的公务员。

在冯朱开车来我们家里之前，我几次向冯朱建议他们去找荣老板贷款，冯朱多次去找荣老板贷款遭到拒绝。冯朱也搬别人去过，荣老板就是不贷款给冯朱。这些事情冯朱都瞒着我们。

那天晚上，冯朱来到我们店子里，公务员镇扶贫办公室主任杨某也来了。杨某是我初三年级的英语教师。杨某在“借款单”的下方写下了“待房产证办好后拿来做抵押”。冯朱的房子是在村集体土地上建的，我知道办不出房产证。明明知道杨某的这个担保是子虚乌有，可是，毕竟是我的老师，毕竟同在一个镇相处，并且多年来以“家门兄弟”相称，怎么好直截了当的说穿呢？就这样，我们把八万元钱从荣老板那边贷来，我们写了借条。钱再贷给冯朱，冯朱写了借条给我们。

冯朱的本金到手后不久便从本市消失了。一两个月后，我再次经过冯朱的烟酒副食店，已经是人去店空。我的内心里当然有点吃紧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跑到哪儿去，到底玩出什么花样。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顾情面了。

朱第一个月给付利息就是通过银行汇款。到第三个月利息就开始拖延，在我的催讨之下，她的舅侄儿子才把利息送到店子里来了。以后的每个月，我都打电话催朱说已经超时了，朱在汇利息之前都要我手机短信告诉她，我的邮政银行卡号。这样算是一桩很琐碎的事情，但是，恰恰是这些短信为以后我将冯朱诉讼到法院留下了不可或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