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伏虎山人 于 2021-9-26 09:11 编辑
四十
从龙泽城关到梦阳城，大约五十多里地。他们来到大姨家已是掌灯时分。 金玉珍一到，沐仪的大姨就哭了。只见她眼泪巴挲地对沐仪母亲说：“姐哟，你怎么遭这么大的罪啊……”边说着，边同沐仪一块儿把她姐往房里搀。 表姨婆也从厨房赶出来招呼道：“二姑娘呃，你住这么多时的院，也不叫个人来把个信，也好让他姨去看看你呀！” 金玉珍被搀到床上躺下后说：“唉，她也忙呀，路途又远。哪里好惊动。”接着她又劝沐仪的大姨，“你也莫哭了，看，我这不好好的？过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表姨婆安顿好沐仪两个叔伯哥哥吃饭后，又端来一碗鸡汤对沐仪母亲说：“二姑娘，饿了吧。这是我刚炖好的鸡汤，你快趁热喝了。” 他大姨连忙从婆婆手里接过鸡汤，硬要亲自一勺一勺地喂给她二姐喝。陪着两哥哥吃饭的胡沐仪见了，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深深被他大姨和表姨婆对母亲的亲情感动了。 胡沐仪的表姨婆是个慈祥善良的老人。六十多了，很壮实，说话嗓门大，中气足。那年，胡沐仪在梦阳城关小学念书，曾在大姨家搭过一段时间的伙，表姨婆总是像对待自己的嫡亲孙儿样对待他，生怕他挨了饿，总是变着花样让他吃饱吃好。他大姨更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关顾他的起居，督促他的学习，从不让他感到离家的不适和孤独。胡沐仪后来每每想到那一段生活，心里总是暖烘烘的。 两个叔伯哥哥吃过饭走了。大姨送走客人回房同母亲叙家常去了。他也忙着帮表姨婆收拾碗筷。这时，忽见小姨搀着外公走进门来，胡沐仪连忙放下碗筷迎上去喊道： “外公，小姨，您们来了！” 表姨婆也赶出来招呼道：“您们都来了，吃了吗？” 胡沐仪的两个姨叔和小姨都在乡下工作。小姨答道：“刚吃过了——今天恰好有事进城，顺便去看父。刚才晶晶过去说，他伯爷生病住了院，今天出院来了他家，我就陪着父过来了。” 胡沐仪的外公七十多了，还是那么清癯，那么硬朗，时不时地还到合作餐馆去做几天烧饼。他一进门就对金玉珍嗔怪道： “二姑娘呃，不是我说你，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把个信——我说怎么总也不来看我哩！”说着，嗓子都沙哑了。 他小姨也埋怨道：“二姐也是的，叫个伢来说一声，无论如何我也要抽时间去看看你呀！” 金玉珍听了抹了把泪，强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腿上长了个东西，就快好了——父，您坐，坐。” 外公和小姨在大姨搬来的竹椅上坐下后，接过胡沐仪端来的茶，又细细询问了沐仪母亲的病情。金玉珍也一一向外公和小姨讲了。小姨听了又回头问胡沐仪： “你爸呢？还好吗？都大半年了，也没见他人影。” 胡沐仪吱唔着说：“还好，还好。”说完他转身出门，躲到表弟晶晶房里去擦就要掉下来的泪水。不料他的这一举动被正在灯下做作业的表弟瞅见了。表弟大声嚷道： “妈妈，妈妈，您快来看呀，沐仪哥哭了！” 这一喊不打紧，把一屋子人都惊动了。正同他母亲叙家常的外公和大姨都连忙问道： “沐仪，你怎么了？” 小姨也连忙跑过来，拉着胡沐仪的手问道：“你哭么事？是不是受了么委屈不好说？” 躺在床上的金玉珍也说：“这些时，我也总觉得他像有么事瞒着我。一天到黑苦着个脸，心事重重的。问他也不说。” 胡沐仪听了，“哇”地一声哭了。这一哭一屋人更慌了，不断地向他追问着：“你这是怎么了？快说呀，你倒底为么事哭呀？” 胡沐仪边哭边想：父亲的事瞒是瞒不住了。不如趁外公和姨妈们都在，把它说了，也好让他们劝慰劝慰母亲。于是他哽咽着，把他父亲胡德鹏被打成右派受了处分，自己也退了学的事，一五一十全都抖了出来。 金玉珍一听犹闻青天霹雳，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一屋人都慌了神，喊的喊，哭的哭，掐的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她从昏迷中救了转来。（待续）
|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9-26 09:10:40
提升卡
变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