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
- 湖北
- 精华
- 1
下士

- 积分
- 147
IP属地:湖北省十堰市
|
本帖最后由 听松听蝉 于 2022-3-29 16:44 编辑
山里人想走出谋生,看外面的世界;山外的人想走进山里,看风景,见识山里的风土人情,我就是一个来往于山里山外的人。
用笔触书写人生酸甜苦辣,自得其乐,笔对纸述说着想法和心事,纸让笔将内心的想法付诸于笔端,有细品美酒甘醇的味道,亦象蚕吐丝一样细腻而又紧紧相连,化作烟化作梦幻;又犹如夏日炎炎找到一处柳荫,伴着蛙噪蝉鸣,化作清凉化作缠绵。
山里山外,尽管只相隔不足百里地,生活条件,生活习惯却不尽相同。
妻从小在山里长大,山大林密,烧火用的是松木,在山外已是上乘做椅子的奢侈品,山里却年年送入灶膛,化为灰烬。每到秋冬交替的季节,岳父和几位舅兄就会带上斧子,锯、冲担,上山砍柴,一来准备冬季用的柴禾,二来用砍来的柴换钱贴补家用,既疏林又备柴禾,让林木有更大的伸展空间,长得更加粗壮。
松针在我们山外简直是求而难得的柴禾。冬季大人们早早起来,带上干粮,到家乡小河对面的小山上,在松树林里用耙子耧松针,深怕照禁的人来驱赶,现在看起,山里人根本不屑把松针当柴禾,而我们做一顿饭要烧无数个草把子,每到周末,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挽草把子,供做饭用。
稻草甚为金贵,稻子收割完后,每家门前就有一个大草垛子,这就是一个冬季的柴禾。为省柴禾,连打谷的细草屑也要拉回家,用于煨饭煨粥。做一餐饭,一般要两个人才能完成,一个烧火,一个做饭。冬天更为节约,早上煮的米饭,剩下的就用细草屑煨着,有的还缺菜缺粮,只有四日八餐,冬季一日只吃两餐。
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每当冬季晚饭一放筷子,外婆就早早地催我上床睡觉。迈着她走路不太稳当的小脚,把三个柄的大火笼放到被子里,用手撑着,生怕跌倒,烧了棉絮烫了小孩,趁我们吃饭时候把被子烤热乎,这可是烤火神器了。我们上床后,外婆抽出火笼,放在地下,轻拍着我们脚背或肩膀,在外婆的拍打声中,渐渐进入梦乡。火笼的底子,好一点的是花生壳,火旺无烟,差一点就是草屑,浓烟四起,眼不敢睁。外婆火笼有一个专用的铜质火钳,有铁链连着,对我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象双截棍,甚是好玩,对于外婆来说,实用不怕我们玩丢失,难找。前些年,想起这个老物件,问舅舅可在,舅舅说,没有火笼好久了,家里有取暖器,还装上空调,火笼用着不方便,早丢了,看来铜火钳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初见岳父岳母,首先看见堂屋里燃起的熊熊大火,每天就着火盆烧水烤火。特别是冬季的夜晚,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在火盆旁边,一个从房顶吊下来的长长的铁钩,挂上“海子”,每人泡一壶粗茶,岳父抽着烟,岳母端上刚刚炒熟的南瓜子或花生,我们边喝茶边吃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直至深夜犯困。岳父岳母已经去世,火膛的记忆犹如外婆的铜火钳只是在脑海之中,魂牵梦萦,不忍离去,就好象亲人时不时入梦而来,还在聊着亲密的家常。
记得第一次到到岳父家拜年,岳父亲自下厨,煎炸炒煮,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肴。我胃口大开,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肉,山里黑猪肉,吃后真的满口生香。汤也等不得变温热,上来就开喝,烫得直跳,真应了那一句“滚汤不起气,烫死傻女婿”,惹得岳母一旁笑过不停。事后,听妻说,岳母对她说,这个伢太好吃了,可不是养家的人,身体倒不错,象个“眯罗猪” 。为这次吃喝,妻笑了我多少年,连女儿也开涮了多次,成了家喝汤保留笑话,常说常新。
山里的冬季是火的季节,岳父岳母先后离世多年,在为岳母守灵的夜晚,看着岳母慈祥地微笑,想着那一句“眯罗猪”,我泪流满眶不能自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