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行当——钟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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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匠（张才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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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钟表是个精细活儿，粗枝大叶干不了。手表不大，结构却不简单，零件更是小得古怪。修表人对手表每一个细小的结构都得非常熟悉，不然很难准确的判断问题出在哪里。而今，钟表的种类早已今非昔比，机械表不再一统天下了，五花八门的钟表应遇而生；电子表，石英表，自动表，乃至计算器的记时表等等。科技的高速发展，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掌握时间；手机，电脑，汽车，电子广告牌，楼宇电视甚至孩子们听的录音机，MP3上都有，戴表修表的少了。靠修表维持生计的钟表匠也不多见。

十多年前，仙桃商业大楼一层靠北门墙边有一节柜台的钟表店，仅一二平方的地方，简直成了钟表的世界。柜台里放的，墙上挂的，墙角堆的。只不过所有钟表的针的指向很不一致，有朝上的，有朝下的，有朝左的，有朝右的，简直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分清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时间，每个时间指向错误的钟表，都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都需要钟表匠一一去细心调理，然后它们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在这样的一节小小柜台上，立着一个三面玻璃柜，正面的玻璃上贴着电脑切割的修理钟表四个不大的字，上下的柜里摆有各式各样零零碎碎的钟表部件，在其中也许还杂夹着几张来不及收拾的零钱。钟表匠是从黄家场来的黄师傅和他的儿子，爷父子两人就在这一米二的柜台上为各式各样的钟表梳理着它们精细的血管，保证它们心脏的健康。

我在教书时，卖了自家屋后的一根大槐树，买了一块上海全自动手表，这块表在我手臂上二十多年。跟黄师傅打交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平时这手表有了毛病总是找他。有一次，手表总是走不准，我来到黄师傅钟表店的时候，黄师傅正在教儿子如何修理难度颇大的手表，我站在旁边看，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几乎不敢相信，他那双粗糙的大手，能梳理头发般地游丝，能控制住那些微小的齿轮，并能矫正钟表里那些细微的零件，这需要极大地耐心，用最微小准确的动作来操作，不出现丝毫的闪失。

我把手表递给他，他打开手表的后盖，看了看说；要清洗上油了。他把手表给儿子清洗上油，趁他抽烟的功夫，聊起钟表匠的手艺来。据黄师傅介绍，在以前，钟表修理全是靠着一门手工活吃饭，那时候，零件不像现在这么多，钟表匠们都是自己去修复钟表里有毛病的配件，或者自己制作部分配件。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以后，钟表配件业也渐渐发展起来。到了今天，钟表零件都有配套，钟表匠亲手制作配件已成为历史。现在，黄师傅是仙桃为数不多能自己修复钟表配件的钟表匠之一。说到这里，黄师傅得意起来；整个仙桃能手动修复配件的顶多只有那二三个人，现在是坏了就换，哪个还去修配件。

当我问及他儿子是不是真正喜欢钟表，他一脸怨气，总是说儿子的心太浮躁了，不符合修表行业的要求，想好学好这门技艺，必须耐心、细心、专心、负责任，而且想要达到比较好的水平，必须要有三年以上。儿子要摸爬滚打几年之后，性情才能稳重了下来，才对钟表修理产生了兴趣。不过，他有比较好的基础，动手能力强，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拆钟，只要他想学，我会把我懂的全部教给他，现在儿子已学会基本的钟表修理，能应付一些钟表简单修理了，现在他是仙桃街上最年轻的钟表匠。

我接过黄师傅为我免费上油的手表，坐在回家的车上浮想联翩；现在戴手表的少了，修理业专业的修理人员也越来越少，像黄师傅这样高超技艺的钟表匠还能支撑下去吗？一晃离开家乡十几年了，我的那块上海表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黄师傅和他儿子的钟表店还在不在?

有人说：钟表的修理，时间的修缮，差池不得。小了说，差之毫厘，迟慢迅疾；大了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修钟表的人心细如发，心静如水。放大镜、镊子，还有灵巧的手是他们的兵器，他们让凝固的时间行走，而他们却停留在时光之外。钟表店里凝固的诗样人生画卷，见证的是时间游走。钟表匠的生活，手底下走过的是时间，修缮的却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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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于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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