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t95599 发表于 2011-11-26 22:07 
继续
1949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平解放新疆。10万大军很快面临粮食供给的困难。当年底,中央指令驻疆部队——第一野战军一兵团就地转业屯垦。通过整编后,新疆军区分为国防部队和生产部队,前者4万余人,后者10万余人。1954年10月,生产部队组建成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保留军事化建制继续从事生产。
为保证生产部队安心屯垦,时任新疆军区司令员的王震决定招收女兵入疆,以解决官兵的婚姻问题。招兵计划首先在湖南得到热烈响应。1950年、1951年、3700多名湘籍女兵陆续入疆,1952年又招收4000多名湘籍女兵,总计8000多人。
此后数年,新疆军区还在山东、上海等地先后招收数万妇女入疆,参与生产建设。在这些女性群众中,湘籍女兵以入疆时间早、文化素质高、献身精神强而最为引人注目。几十年间,她们不单献出自己的爱情,还深深融入新疆的变迁,融入新疆的传奇。在湘女入疆55周年之际,湘女所代表的那个女性群体正在浮出历史,被重新解读。 招兵启事贴遍了湖南
1951年3月20日,阳名华在县城东方中学念初一,12岁多,两根小辫子翘翘的。不久,她就成为八千入疆湘女中的一员。阳名华参军入疆的最初动机,是为免去学校催讨的一得笔伙食费。
阳的父亲在她出生前 离世。4岁时,她又失去母亲。靠着兄长的供给,她勉强维持着学业。但贫寒的家境往往令她捉襟见肘。
阳正逢一个巨变的时代。招兵启事贴遍了湖南,启事承诺,入疆女兵将学习俄语、开拖拉机或进工厂当工人。阳名华欣然报名入疆。火车是夜里走的。到了西安,女兵们休整一个月。天空瓦蓝,阳光暖和,数百女兵在革命公园里学习打腰鼓,扭秧歌,授受队列训练,“那是一段最快乐的日子。”
她们对新疆一无所知,沿途搜集关于新疆的信息。一位修鞋的老人看到她们随身携带的雨鞋哑然失笑,说新疆都是沙漠,少有雨,风沙来了,人都要躲到骆驼的肚子下面。
一辆卡车,运载42名女兵。阳是病号,被优侍安排在驾驶室里。为了防止途中土匪袭击,部队派出一个连护送。女兵每人发一块白毛巾,绑着头部,手里握着树枝,化装成全副武装的男兵。
司机到了指定的地点后,往往倒头就睡,女兵们上厕所、短暂休息。但翻车事件还是发生了,一些死去的女兵被葬在当地。
1951年6月,阳终于到达乌鲁木齐。带队的军官号召她们在亲疆成家生子,“骨头都要埋在天山下”,很多女兵感觉沮丧,她们本想三四年转业回家的。有人哭了。
阳忽然发现,生活不像吃馒头,发觉不合意就可变改选择。暮色中,满眼都是米色军装,她感觉内心涌动起一股豪气。几个女兵把手攥在一起,相互鼓劲:“没有了退路,那就向前冲吧!”
1952年的冬天,零下30多摄氏度,阳和200多名湘籍女兵在五家渠参加修筑八一水库。军垦战士建起的第一个农场叫八一农场,缺水让102团近两万名战士很苦恼。他们决定就地挖出一个水库,收集天山雪水。
没有房子,官兵们朝地下挖掘出一个个深两米的地窝子,上面架起一个木架子,铺上麦草。为了保证暖,地窝子挖得狭小,里面铺上厚厚一层麦草,阳几次都因为感觉窒息而惊醒。
后来,他们用大捆芦苇围起一个很大的窝子,一百多人分三排睡觉。阳和一个叫代诚的长沙女兵挤在一张床上睡,这样就可以盖上两张被子。但她们发现身子暖和了,伸在被子外的头却是冰冷的,很多次还结了冰。
半年后,官兵们挖出一个坝堤长达5公里、深10余米的水库,水库灌溉着102团的50万亩耕地。 女兵们的“另类”生活
1954年10月,生产部队组建成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1960年初期,兵团官兵在连绵2000多公的边境线上,建起了58个军垦农场,相当数量的湘籍女兵陆续流向这些农场。
1951年,数百湘籍女兵就留在这里参加建设。蒋慧英是湖南湘阴人,当年冬天参与修建红星水库,“一天劳动18-20小时”。
修水库没有水泥,官兵们尝试着自己造水泥。他们挖来一种石头烧一段时间,然后粉碎,做出代水泥。蒋回忆说,这种工作往往让她口鼻里都是粉尘,“吐出来的都是黑的,后来就是红的,是血”
女兵头上生了很多虱子,便以碱士洗头。听说汽油对杀死虱子很有效,她们设法弄到一点汽油,抹到头发里。
工地上一度出现戏剧性的场面。蒋说,一边是光头的劳改犯人,一边是着军装的军人,“干的活都是一样的,时间也是一样长。”生活上少有区别是是犯人吃玉米面,而女兵们碗里是白面。
1952年,26岁的吴雪娥和99名女兵组成一个区队,坐了20多天的车,从乌鲁木齐来到阿勒泰巴里巴盖,她们是唯一一批到达该地的湘籍女兵。
阿勒泰位于新疆最北部,气候最为寒冷,冬天最低温度达零下30多摄氏度。女兵们负责为食堂供应木柴,四处奔走。
湘泰女兵陈晓辉回忆说,她们在北疆戈壁滩上开荒,在沙漠上种植了数以百万计的树木。到了晚上,哨兵持枪站岗,全副武装,一是防土匪,二是防狼。一次,她在树林里方便时,猛然见一只狼盯着她,那一刻,“我听见了狼踏踩枯枝的声音。”
1951年8月,新疆组建第一批3个机械化军垦农场,刘功辉等3名湘籍女兵成为第一批拖拉机手。当时,上级要求每个台班每天开荒130亩,相当于一个连队百多人一天的开荒任务。3个湘女昼夜两班倒,一个台班工作15小时以上。为了节省上厕所的时间,她们带上一床单,解手时把床单一拉,就在男同胞面前完成。 王震大怒,责令改变女兵待遇
1952年,王震将军视察八一水库工地时得知此事后,又急又怒说:“我把这些娃娃交给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女兵们在劳动中引起的伤病,引起新疆军区高层的注意。到1954年,入疆参加建设的妇女近4万人,占到部队人数的21%以上。
1953年,新疆军区政治部、后勤部联合发文规定:妇女参加劳动生产每天以8小时为宜,不得使妇女担任力不胜任的重劳动。各级领导机关在制订生产计划时,妇女与男子的生产定额要求应有所区别。
但这些有关妇女劳动保护的措施很难落实,因为女兵们已经无法停止她们工作的节奏。工地上经常出现的场景是,女兵们一边劳动,一边扯着嗓子齐声喊:“男同志加油”男兵们则回应:“女同志加油”。休息时,工地上歌声不断。官兵们唱得最多的歌是《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和《戈壁滩上盖花园》。
阳名华的女儿曾不解母辈们的举动,说:“你们那么拼命,到底是为什么?”
阳名华说:“在那种激情燃烧的氛围里,任何人都会被感染,都会觉得自己在做一个非常光荣的事情,没有一个会选择休息或是退出。”
原兵团文联秘书长左夫棠告诉记者说,“像很多湖南人一样,湘籍女兵身体里浸透的是先忧后乐、不甘人后、勇于牺牲奉献的湖湘文化精神。”
湘籍女兵成文明“催化剂”
古称西域的新疆,在2000年前纳人中国版图。风沙和干旱将西域三十六国和丝绸古道化为历史尘烟。中国历史上曾有8个朝代屯田垦荒,但均未走“一代而终”的阴影。19世纪,沙俄侵犯北疆,左宗棠力谏发兵收复,李鸿章则阻止说:“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厄,已为不值。”李断言:“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
新疆解放时,其大多数区域还处在封建社会中期,个别地区存留完整的农奴制,工业极其落后。连绵数千年的中原统治者屯垦新疆的失败历程表明,成功屯垦并不等同于士兵开出荒田,种出粮食,更需要的是先进的文化传播,完成新疆的整体进步,最终稳固屯垦成果。
湘籍女兵们给戈壁滩带来全面而深刻的变化。至少有200名湘籍女兵进入新疆农学院学习,成为遍布全疆的垦区农业技术精英。
大批湘籍女兵成为军队的文化教员,帮助官兵们识字和学习文化。这些被“扫盲”的军官成为建设新疆的中坚力量。
1949年前的新疆医药奇缺,医师只有18名。湘籍女失迅速成为戈壁滩上的第一代医务人员,从服务军队到服务当地民众。湘籍女兵彭翠文从军医大学毕业后,回到新疆,帮助上百牧民重见光明。
入疆伊始,新疆很多地方没有学校,湘籍女兵很快成为当地的第一批教师,湘女夏梦明从新疆农学院(现新疆农业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她教过的学生如今似桃李满天山。湘女李曼云入疆后终生从教,她用土块垒起课桌椅,自制各种教具,呕心沥血创造条件,让垦区的一代代孩子受到良好教育。
很多年的,李曼云当年的学生、现新疆生产建设后团作协副主席丰收在一本书里写道:“荒原的第一代和以后的一代,向屈子魂流淌了千百年的湘江水,向钟灵大雅的岳麓山深深地鞠躬致谢了!” 转《中国仙桃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