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冷眼向阳 于 2012-1-2 10:43 编辑
那年的元旦,下着鹅毛大雪,屋后的东荆河大堤像一条蜿蜒起伏的银蛇在起舞。很多人走出户外享受冰雪世界带来的快乐,堤坡上被人踩过的脚印或深或浅杂乱无章。
面对着粉装玉砌的大自然,我岂能不心向往之去体验踏雪寻梅的感受呢?于是我出了门,径直朝大堤上走去。尽管寒风吹得堤坡上的电线杆鸣鸣地叫,风夹着雪花像皮鞭一样肆意地抽打着我的面庞,但这一切都丝毫也阻挡不住我战严寒斗风雪的意志。
远远地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来了个扎红围巾的少女,年轻而又不安分的寻花之心驱使我迎了上去。当我和她面对面的时候,那姑娘看到是我,便站住了。透过那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嫩脸,我看到了一双明亮而熟悉的眼睛,彼时,那双美丽的明眸正大胆地看着我,我也很快就认出来她是邻村的唐东姣。
我说:你是从你姑妈家回去的吧。
她说,是的,下这大的雪,你还出来玩啦!
我说,在家整天围着枯树兜子烤火实在没意思,所以就出来玩的。
她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说,你没事的话就赔我往回走走吧!
我松松爽爽地答应了她,因为大堤上的风太大,我俩就沿着堤脚往她家的方向慢慢走。两个处在雨季岁月的少男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村子里新近发生的事,说到高兴处,她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的清脆的笑声鼓舞了我,我便挖空心事寻求一些素材,然后再添枝加叶地胡侃一通,以博得她巧笑嫣然的一瞥。
她的家就在我大姐的斜对面。那一年冬季,队里把大姐家后面的土坑给抽干了,将坑里捕的的鱼分给社员以后,大姐就立即张罗着挑塘泥,好扩大她家后面的自留地。那个时候,已经从高中毕业回来的我也加入了挑塘泥的行列。有一次,我在大姐家门前修理挑土的工具,一眼瞥见从前边走来个少女,提着一大桶衣服准备到大姐后面挖过塘泥的深坑里摆衣服(洗过的衣服在清水里透洗)。
我很快就认出了她,那个叫唐东姣的女孩。她的姑妈是我们队的人,她总是隔三差五地到她姑妈家去。因为她姑妈得了是半身不遂的风湿病,常年卧病在床。队里的农活少的时候,她往往和她妈妈一起去护理她姑妈,但多半是她单独一人去。我有事没事常找她表哥玩,一来二去,也和她熟识了。从她表哥的言谈中,我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她家里姊妹多,小学没读完,就在家引弟妹。
她看我在修铁锹,说,你真吃得起亏呀!
我说,你说错了,我只是帮他们挖一下土,哪像人家,整天不空着,又是洗一大家人的衣服,又是烧火呀,引弟妹呀…….
正说着,就听她妈妈在屋里喊:东姣,你快去摆衣服,回来再到你姑妈家去,听说她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她听他妈妈一喊,提着衣服一溜烟就走了。
快要到她家了,雪也停了,天空中露出花花日头,我们的身上也不感觉十分冷了。不知是她的清纯的面庞,还是她的无拘无束的谈笑撩拨了我。我走过去,将手轻轻地搭在她柔嫩的肩膀上。她并没有拒绝我的非理,而是低下了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养。我感觉得到她的脸比先前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我就将手放下了。
我说,你好走啊,我不送了。
她朝我嫣然一笑,算是对我的回应。然后转身就朝大堤下面那排瓦房走去。
自那以后,我们还是常见面,但彼此都没提元旦大雪中我们亲昵的那一幕。时光如布景一样不断变换,但那个元旦大雪中的一幕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隆冬时节中温暖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