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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家乡
杨远煌
一
我出生的地点是一个镇。我叫第一家乡。我工作的地方又是一个镇。我叫第二家乡。两个镇系紧邻。在历史上,两个镇有隶属关系。工作地方的公社属出生地点的区管辖。后来,撤区建社。工作地方的公社和出生地点的区都成为公社,没有了隶属关系,行政上平等了。
我的第一家乡与第二家乡最近的路线15公里即30华里。不是公共汽车的交通路线。那年代连自行车都少见。我来回靠步行。真正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我的父亲早在我工作的地方工作。我的父亲早在我工作的单位兽医站工作。母亲系农业户口,在家当农民。父亲是单位的正式职工,每月只有4天假。父亲并不能每月回家4天。父亲将平时休假的时间攒起来。大热天花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到湖里割篙叶。整个冬天,母亲就指望那篙叶生火做饭。童年的我见到父亲一年没多少时间。我渴望多些时间见到父亲。我见到父亲回到家里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二
大约8周岁,我读小学3年级。
一个星期天早上,母亲对我说:去找你的父亲吧。母亲说:从家里出发顺着村子往下【土话:东南方向】走,走过学校,走过姑父的家,走完村子,走大堤【防洪排涝河】,走完大堤走小堤【东荆河堤】。小堤走6里路,见到堤南边一个房屋比较多的地方,就是我父亲工作的地方,再打听父亲。
我按照母亲说的路线走啊走啊,走完村子,在大堤上走了10里路,我遇到了一个大人。大人是从堤下上来的。大人脚穿拖鞋,上身穿件背心,肩扛一把大蜈蚣锯条。
我问大人:请问您,到我的父亲的单位是不是这么走?
大人:你到那干嘛?
我:去找我的父亲。
大人: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父亲的名字。
大人:你跟着我走吧。
那时代没人贩子,只管跟着大人走。走到太阳由大渐渐变小了,到了屋多的地方,一条小街。大人带我来到公社食堂。大人说:你父亲可能在食堂吃饭,去找他吧。
在一群准备吃饭的人当中,我发现了父亲。我在父亲进餐的公社食堂吃了饭。第一次见到了大圆帽-----人民公安。第一次见到大螃蟹。第一次吃到了 “炖钵饭”。回家后,我很高兴的把我的见闻分享给了我的同学们。
三
我从第一家乡走到第二家乡的途中,遭遇陌生的同龄孩子【当然是男孩】------“小路霸”挑逗围殴的事时有发生。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穿着母亲的鞋走到了小堤上,隔父亲工作的地方大约3里路 。3个“小路霸”一字排开,站在堤上。很显然,他们的架势是阻止我前行。我的目光不敢正视他们。我刻意的盯着我脚穿的那双鞋。那年代,鞋绝大部分是手工做的,只有少数是从供销社买的,并且,男鞋女鞋一看就知道。我穿的母亲的那双鞋是买的。塑料底,脚背上有一条布带,连接左右,这是女鞋的特征,男鞋是没有那布带的 。我期望母亲鞋可能让我避免一次麻烦。果真,3个“小路霸”之中有一个说:他穿的鞋是女人的,我们放过他。我穿着母亲鞋一路上觉得不自在,怕人笑话,但母亲鞋却给了我安全。
四
假期。
我步行到父亲的单位。父亲出诊了。我等着父亲。父亲单位的一位家属告诉我:你的父亲到天潭大队出诊去了。我知道,那位家属不是要我去找父亲,是说天潭大队离单位很近,一会父亲会回来。可是,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父亲回来。一个人不知怎样才好,时间很难挨。不见到父亲我就回家,我不甘心,母亲也会很心焦的。我去一趟不容易,时间都是母亲安排的,并不是我想去就去。我打听到去天潭大队的路线。我从一个村口进了村子。村子的前面那么辽阔,是大片的棉田。棉田中道路横的横,直的直,道路两旁树木高大茂密。那是真正的农田林网,那是真正的阡陌纵横,不象现在的某些政绩工程。我看到这样的棉田和道路,不知从哪去找父亲,于是,我往回走。可是,我进村时并没有遇到狗,出村时狗多而且凶。我害怕,不敢回去。我在一条路上走着走着,来到了大队部食堂。我坐在大队部食堂门坎上,进出食堂的大人不认识我,没有谁理会我。我看着食堂里的一对小白兔在一个圈子里蹦来蹦去。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眼看着大人们去吃饭,我的午饭是没指望了。父亲单位的天潭大队的陈兽医忽然出现在食堂。陈兽医和我打了招呼,对食堂工作人员说:这是杨兽医的儿子,你们安排他的午饭,以后我来结账。
我吃了免费午饭,到大队部食堂对面的大队医务室去玩。医务室没见病人。只见一男一女,应该是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他们没有正常的工作,打闹,嬉戏。医务室的门口有“纪念毛主席逝世一周年”的布置【提前半个月】。在医务室和食堂之间来来去去玩了两个小时。太阳已由正当空渐渐西斜 。我该回去了。父亲回了单位找我咋办?
我不走来时的路口,走生路。我走在棉田间宽阔的道路上。一辆满载棉花包的手扶拖拉机从我的后面超过了我。我立即跑起来,跟着手扶拖拉机。当我的身体最接近手扶拖拉机,我的一只手抓住捆绑棉花包的一根绳子,紧接着我的另一只手很快抓住另一根绳子。我的身体向上一跃,脚踩住棉花包,身体紧贴棉花包。手扶拖拉机载着我跑路还怕什么狗呢。手扶拖拉机载着我跑了一段路。如果这手扶拖拉机载着我跑到不知哪去了咋办?我又担心这个,我开始下车。我慢慢下移身体的重心。脚着了地,双手仍抓着绳子,跟着手扶拖拉机跑着。待手扶拖拉机的绳子带着我没有多少牵引力了,我的双手慢慢松开绳子,脚仍然跑着,这样不至于重心不稳摔跤。
我停止了跑步。我走着走着,目送手扶拖拉机远去。我暮然回首,父亲出现在我眼前。我“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激动,我惊喜,我后怕。我心里嘀咕着怎样与狗周旋。父亲下了自行车,用手拭着一个10周岁孩子脸上的热泪,让我坐到自行车后架上 。父亲问我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我告诉了父亲发生的事。
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架上 ,再也不用担心那凶恶不友好的狗了 。
五
暑假。同龄的伙伴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开心玩耍,有的连暑假作业不做,或者只做一部分。而我除了学习很优秀,暑假作业完成的认真且百分之百 。我的母亲在田间劳动。家里水缸的水,灶门的柴,还有生米煮成熟饭,菜园里的菜从生 到熟,喝的开水,洗衣,扫地,等等,等等。在别人的家里是奶奶做的活都该我做,我的奶奶在我出世前早已离世。母亲嫌我做的不满意还打我。我们5兄妹我最大。我是老大徒悲伤。我的童年充满了辛酸和泪水。我多么羡慕同龄的伙伴们。
那个暑假前的下午1点多钟,学校放假。我回到家里,房门锁着。我从屋侧 的小窗口攀爬翻进房里,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背起书包,径直走过村子,走上了大堤,到父亲那去。我当逃兵不止一次了,每次被母亲及时发现,未能脱身。这次以为走了好几里路了,母亲即使知道了也追赶不上了。当我暗自庆幸的时候,母亲火速从后面追来了。我撒腿就跑。阳光火辣辣的,气温正高。母亲在我的身后一边追一边喊道:别跑了,会血碰心的。一位骑自行车的妇女和我相向而行。母亲招呼那位妇女拦住我。我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那位妇女下了自行车,拦住我。我快跑不动了,也担心血碰 心。母亲跑到我的身边。母亲要我回去做家务。我好失望。不过,母亲没有打我,这是母亲少有的我犯了错没有打我的一次。母亲对我是3天一遍小打 ,5天一遍大打。
六
我不满13周岁到第二家乡去读书。在第一家乡读了两年高中。高中毕业,在第一家乡种责任田。进第二家乡的兽医站工作。我在两个家乡跳来跳去,就仿佛那两只小白兔在一个圈子里蹦来蹦去。有一天我跳出了两个家乡的圈子,到本市东镇当代理宣传干事。那是我卑微生命中的一个亮点,因为我发挥了一下我的书法和文学。
我从第一家乡出走到第二家乡,我真舍不得。我刚到第二家乡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不回第一家乡的,我步行20公里回去了。第一家乡的人们,草木,房屋,畜禽,是那样的熟悉,亲切。
我从第二家乡跳出和从第一家乡走出一样,恋恋不舍。我多次骑自行车回第一家乡和第二家乡。骑自行车一个来回100公里。
有时候,自己根本无法做出选择。为了生计只能劳碌奔波。
“对于故乡,我忽然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这心情一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
七
史铁生老师的话让我对于家乡的概念有了升华,我对于家乡的概念与心情辽阔了起来。我对家乡的理解和诠释可以是这样的情结:思念的情结,反哺的情结,美化的情结。
我结婚生孩子是在第一家乡。孩子做满月请客。我步行2公里路去接妻子娘家的客人。我的叔岳母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出生地是一个拉屎不生蛆的地点。叔岳母是想通过贬低我的出生地来贬低我。我非常气愤,恼火。我向我的妻子表示了对贬低我的出生地的反感,我多次批驳过此谬论。我针对“拉屎不生蛆”的谬论,写了一篇《家乡的那条小河》歌颂我的出生地,当然是事实求是的歌颂。
我的出生地修水泥路急需资金。出生地的代表上我的家门。我们夫妇双下岗,自谋职业,艰苦生存,货款回收不理想的情况下,我计划出2000元钱的,结果出了1000元。我的名字被刻在了那功德碑上。
我的人生的最重要的阶段,人生的黄金强档是在第二家乡度过的。在第二家乡,我经历的太多。我失去的太多。尽管人心险恶,江湖多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但是,恨和尚何必恨庙宇。我对第二家乡仍然充满了感情。
八
如果物质生活是第一家乡,曾经书法是我的精神家园。现在,网络成了我的第二家园。
在网络,东湖是我的第一家乡,汉网宜昌文坛是我的第二家乡。虽然,东湖的安检太严格,春节回个拜年的帖子都要审。然而,对于东湖,我是不离不弃。至于汉网宜昌文坛,我几乎每天要去的。那里有我的领导,老师,同道,网友。我从他们的作品中吸收着营养,丰富着自己。
在东湖、汉网之外,天涯社区有我的博客。网络没有我无所谓。我没有网络与网络没有我就不一样了。近两年,我要完成30万字的博客。我不能没有网络这个精神家园,我不能失去网络这个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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