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者的出路

苏白

写作者的出路

邹剑川

    上世纪90年代，我还是个不合时宜的文学青年，托八十年代的福，九十年代的小说家还是很辉煌的。我看现在的一些纯文学刊物，我们的纯文学刊物往往以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为主。其水准远远不如上世纪90年代，这并非厚古薄今，连张艺谋同志都说，他很佩服小说家，他的电影大多改变自小说。但他也说现在没有太多好的小说。没有好的小说，是因为此路不通，或者说付出不出正比。人生有限，不能都去做曹雪芹，举家食粥，用四十年时间写半部红楼梦。况且我对曹雪芹穷困潦倒表示怀疑。以曹的家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家值万贯，随便当几件东西，随便搞点应酬诗文，当当幕僚清客，找找过去的关系，前辈的老部下，怎么着也不至于喝稀饭。我以前看过一个文章，曹雪芹至少是中产阶级以上阶层，很有情调，很贵族，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们老喜欢把文学和贫困扯到一起，什么文章憎命达，愤怒出诗人，文人要寂寞，国家不幸诗人幸。好像不这么着就搞不出文学作品。王维是大官僚，李白是巨富之家，晏殊是宰相，司马光位极人臣。即便苏轼，混得最惨的时候，也是个厅级干部，吴承恩的家产折合现在的人民币来算，大概是亿万富翁，罗贯中是当时割据的诸侯陈友谅的谋士，相当于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那也是个副部级、正厅级待遇。全唐诗中处级以上的干部占了绝大多数，即便布衣，也不见得贫困，孟浩然是隐士是布衣，但李白写送孟浩然之广陵，也就是老孟去扬州，古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老孟去扬州那种烟花繁盛之地，不可能没带钱去吧，他还去过岳阳去旅游。古代旅游不比现在，他没钱能到处旅游么，他说隐居，那不也有几十亩地，几十亩山林，那也是大地主么。而且这些地还在风景区，招待个把官员、诗歌爱好者，收点住宿费、门票、导游费还是可能的。所以说文学和穷困潦倒不成正比。

     写作无非分四种，为艺术写，为自己写，为名利写，什么也不为写。无论为了什么还是不为什么写，都会有好作品，也都可能流传千古。写作和贫困、时代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和鸿沟。命题作文也有好作品，应酬之作也有精品，商业文学也出巨著，并不见得为了文学而文学，为了写作而写作，或者为了群众而文艺，为了党国而文学就能流传千古。

   我们看古代的书帖，许多事无心急就之章，但正因为什么也不为的偶然，不可复制，反而成为精品和佳作。

写作之所以不值钱，在于它可以复制，可以重复，更可以广泛传播，这与书画作品不同，今天的平面媒体也好，网络也好，让传播更为广泛和便捷，这也有利弊。

这些年，我们总在谈论纸质平面媒体衰落，谈全民写作，公民新闻，媒体碎片化，读图时代。就我来看，网络新媒体衰落的更厉害，因为免费与共享不会长久，人是逐利的动物，无利不起早。仅仅是非功利的全民写作、全民摄影、全民娱乐，最终还是会让网络肤浅化、平民化、草根化，成为灌水乐园和公共菜地和公共厕所。我对于群众和网民不敢高看，对于国家全民民主不敢苟同，对于全民艺术和全民文学、全民新闻更不敢奢望。

许多网络事件都是公关公司、专业团队策划的，专业人士运作的。网民若是以为自己真能折腾出什么大事件，成为什么红人就太可笑了，甚至幻想网络写作成为腕，成为作家，那更是幼稚之极，网络不过是WEB2.0传播的方式而已。

市场经济，人类发展造就社会分工，社会分工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让有天赋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来提供高水准高质量的专业服务，让资源、金钱向优势的人、机构、团队集中。所以才会有作家、诗人、记者、画家、评论家、导演、编剧、演员。所以，只有更专业、更优秀、更卓越、才能让资源向你集结。

专业化写作是今后的趋势，只有比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的人更优秀、更专业、更NB，才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要有远见卓识，要写之所未写，要写让人佩服、惊叹、感慨、诧异的佳作，要在文笔、学识、视野、专业、文本、风格、套路、思维、趣味、哲理、艺术、生活上比人超越、领先，才可能成功。

经济学说劣币驱逐良币，我们一些的媒体、网络为了迎合受众降低专业水准，为了一时的销量和眼球而通俗、媚俗、庸俗，只会让自己成为低端、水货、大路货，易于模仿和复制，水货让人看不起，精品、品牌多少钱?水货什么价？

写作者就是要树立精品意识，品牌意识，贵族意识，精英意识，过去我们老讲文学为工农兵服务，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问题是群众需要人引导引领。我们用群众的话说群众的事，我们和群众一个层次，那还要我们干什么？那还不如要群众来写，自娱自乐。群众能写出北国风光、万里雪飘么？群众能搞出毛主席书法么？毛主席自己也是高于许多群众，高于许多专业作家的。

大多数群众是非专业人士，是极业余水准，很多群众没有出口成章，挥笔成文的能力，更没有读书万卷，下笔有神的功底，也不会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写作上的理论、实践、思考。

正因为群众不能、不会、不可为，才需要我们来生产，来制造，来销售，来贩卖，来培育客户，来引导市场，来开拓，来建设。把自己降低到小学生作文水准，降低到群众水准是不可取的。写作者要比群众看得高，看得远，才能引领群众，带动群众，发动群众，繁荣文艺，传播文化。

党员有先进性，写作者也应该有先进性，把自己和一般群众，网络灌水，一般媒体区别开来。打造专业的文本，打造高水平的精品，过于大众化，过于通俗化，过于强调下里巴人，只会让群众看不起。

写作者也要有气节，有情操，有职业道德，有所写有所不写，给多少钱劳资才写，老子高兴写就写，不高兴就不写。不要自我犯贱。一个小明星出场剪个彩，唱个歌，陪着吃个饭，凭了一张脸，那不也有身价么。所以写作者，也得给自己定个价，写作是商品，写作是劳动，劳动创造价值，价值应该用金钱等价交换，否则就违背商品经济规律。

写作者寒窗苦读，皓首穷经，灯光漂白了四壁，党国要搞文化建设，首先就应该把稿酬标准提高100倍、200倍。千字30元，不许一稿多投，现在是什么年代，三十元就买包烟，一只鸡。八十年代，大多数人工资三十多块，一篇千字文搞个十几块，几十块，一首诗几十、百把块，相当于一个月，几个月的工资。现在最低工资标准都1000多了，大多数人工资3000是有的，如果还不让一稿多投，还千字30元，实在是可笑之至，还有出书，要买刊号，这是什么JB规矩？网络都普及了，还那么矜持，自取灭亡。

我认为党国最低稿酬标准应该是千字3000元到6000元，如此才能体现写作者的尊严和价值。否则，千字30元，只会让写作者集体灭亡，文学毁灭。因为价格与价值成正比。

二O一一年一月十五日草就

（257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