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 北门校之32

一文

两分　　北门校之32
　　
　　小学部操场有个小摊，靠近南侧中部，一间红砖砌成的简易棚子，门前摆一张铺板，上面堆满了各色小吃，多数是打散的。白白软软的奶糖最好吃，太贵，硬粒水果糖甜味太淡，最喜欢的是冰糖。老头很精神，每天早早的就开张，我们刚刚到校时，他就打开门，把两把长椅平平放在门左侧，拆下两块门板，闩好门栓，然后平放在长椅上，就成为铺面了。冰糖一块多一点钱一斤，在这儿却是分块散放，几十块花生大小的透明冰粒，两分钱一粒，如果最余下大块的，估计大小后，老头会问你，五分或六分，买不？不要时，就会用轻轻菜刀背敲击，碎裂成三四块，两分钱一粒，比较黄豆略大的。小学部与中学部有一条叉道口，紧邻操场东侧那排平房，都是安排教师的寝室，我们通过那儿，进入小学部，主要为了面包。
　　全城找不出第二家的面包。听说鸡蛋搅拌面粉，发酵后放入梅子样模具中，里面擦满油，把半流质的面粉团，放入半格。高炉内中空，下方有火，上面有盖，几格式模具吊在里。完全是估摸时间，有香味或别的什么提示吧，老头就把打开盖，提起模具。里面半格面粉团，已经高高的鼓起，形成一个小丘，油汪汪地，侧面底部形成一层薄薄地硬壳。面包大小如孩子拳头，形状如圆筒，电影上蒙古包就是这样的。五分钱一个，几乎每出一锅，挤在旁边的同学伸手抢起来的。半年后电影院门口，人委会拐角处，有人开了一个电烤馍，也是一样的油汪汪的，松弛绵软，上黄下白的硬壳，诱人走近。老头的面包就不再出现了。毕竟明火烤，人工操作，出现焦糊的多，再吃就失去了原来的美味。有电烤馍在那儿比着呢。而这时，小学部与中学部的叉道，那分隔在中间的教室，小学部的一排红砖墙砌到东侧平房处，那排教师的寝室，让两边再也无法直接走通了。
　　老头把小棚子挪窝了。他搬家到小学部大门对面，县一中门口南侧的拐角处。那儿有围墙呈梯形，有一个小小的弯，棚子搭建好时，我们又挤到那儿，说是有好东西CS呢？
　　铺面上摆出一包烟，不过烟盒是撕开的，一根烟支伸出来，白白的纸烟，在齐整方正的烟盒里探出一支，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诱惑呀。那是成人们才拥有的一种气度，两指轻劝挟住烟，火柴擦燃，一小团火苗跳动着伸缩着；嘴边把烟夹住，随着嘴角转动，那烟就左右来回挪动，如一柄机管枪样扫射；挨近烟的火柴，在深深吸一口气时，弱弱细小的火苗，火柴头大小的火苗，在烟尖部闪烁着，吐出一口烟，嘴形慢慢地张开，一个又一个烟圈，轻轻地飞出，渐渐离你嘴边，那些烟圈越来越大，一环紧跟一环，由浓变淡，由细变粗，一如一支大喇叭，在嘴前伸展着。阿兰小姐，我还能喝，我没醉，《英雄虎胆》的台词，美丽的特务，英俊的战士，深山峻岭古树老林，侦察员也不过如此而已吧？有什么比得上吸一支烟，轻飘飘地走过后街口，回到学校更让人惬意呢。
　　二分钱一根烟。经济八分钱，山羊九分钱，大红鹰大公鸡一毛三，陈香一毛二，雄狮一毛八，最贵的白河桥二毛五，一包烟，我们怎么可以买得起？如是老头提供零支散买了。一毛钱以内的每支一分钱，二毛钱以内的每支两分钱，再贵的，我们买不起，五分钱一支，相当于别的烟两支到五支呢？
　　城里的同学节省下早点钱，碗儿糕每个五分钱四两粮票，每两粮票当一分钱，如果到国营馄饨那是可以当两分钱的。但，你在老头的笑眯眯的眼睛前，他坚持不收粮票的固执言语中，又能有啥法？锅盔馍一毛钱一个，不要粮票的，油条七分钱一两票，芝麻饼九分钱二两粮票，好吧，与女同学们同学换钱，把粮票换成零分钱，一两票两分钱，不吃亏不占赢。别跟他们换粮票，卢静筠说，吸烟不好，有损健康，老师说过的，丁锁林校长不是说过，吸烟的烟袋管里什么样子？烟油烟屎黑乎乎的，那就是吸烟者的胃肠气管的样子呢。吸烟也是挺神气的，没什么，陈艳玲说，不过，一两票两分钱太多了，二两票三分钱吧。总算比老头那儿贵一点，半分钱，那也是半支便宜烟呢，能够让你在课间时，躲藏在厕所里，狠狠吸几大口啊。一支烟在几位男孩子的口中，三下两下就没了，等在旁边想吸的，只有怏怏地走开。
　　丁锁林校长，又开始闻闻每个进出校门男同学了，在他每天早晨第一个立在大门时，瞅一眼你的手指，有嫌疑的就闻，每天总有一两个同学站在操场上，半个月过去了，那个一中门口的棚子消失。二分钱的烟，也消失在我们的校园。
　　绕一个大圈子去买烟，也挺累的，吐烟圈最漂亮最多的同学，张庆华说，再说，也没有早点钱啦，不知谁个跟父母说，已经停止供应我早点钱的。我也是说，被捉住站过操场的同学，低声不满的说，太缺德了。
　　
　　
　　
　　
　　北门校之一　　入学
　　北门校之二　　典礼　
　　北门校之三　　寝室　
　　北门校之四　　同桌　
　　北门校之五　　弹壳
　　北门校之六　　竹人　
　　北门校之七　　电视　
　　北门校之八　　故事　
　　北门校之九　　北坡
　　北门校之十　　堰渠
　　北门校之11　　暑假
　　北门校之12　　校长　
　　北门校之13　　武林
　　北门校之14　　第一
　　北门校之15　　晨练　
　　北门校之16　　出走　
　　北门校之17　　双基
　　北门校之18　　跛足
　　北门校之19　　地主
　　北门校之20　　挤油
　　北门校之21　　社员
　　北门校之22　　飞帽
　　北门校之23　　蝴蝶
　　北门校之24　　脚印
　　北门校之25　　赛事　
　　北门校之26　　拳头　　
　　北门校之27　　借书
　　北门校之28　　链枪
　　北门校之29　　贼意
　　北门校之30　　弹弓
　　北门校之31　　桥下
　　北门校之32　　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