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喜雨,“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夜半时分,思想的小舟搁浅在梦的港湾任记忆流淌。 新江渡口,停了长长的车队,去的不是时候,中午吃饭时间,有几个摩托车也正回转,问过,原来是国营的,中午休息,半小时之后才能开渡。跟着那几辆车转了个圈,来到另一个渡口,私营的,老板也正端着饭碗,胡乱拔拉了几口,就收钱卖票,很快,人和车就装满了船,在汽笛声响过后,抛锚离岸,向对面驶去。两个渡口其实隔的不远。只是一个姓公,一个姓私,就有了不同的营生。一直以为神秘的渡口,原来也只是一江、一舟、几个摆渡的人和一群想要过江的人。当时,看着清清的江水,在想,是不是长江水,长江水不是很浑浊的吗?后来才知道也许是长江的一个支流吧! 半夜的雨声淅淅沥沥地带回来童年的记忆。 小河两岸,奶奶在这边,姥姥在那边,河滩上的童年,是在大人和船家们的吆喝呼应中展开的。 船家在岸边搭了简易的棚,过河的人在岸上拢起手来作喇叭,大声喊:“过河哟!”,河岸回音,“过河哟!",然后就听见船家应答:“来了!”,那些回音惹得孩子们笑得打滚,也最初听到了河与岸的声音。 等船的那几分钟,孩子们可以在沙滩上捡贝壳、挖沙坑、跳跃、等待。有时小船有桨,船家摇桨泛起水花;有时,用竹杆撑船撑出一轮漩涡;有时,船两岸拉了绳子,船家就拉着绳索带动小船悠悠地走。在大人的寒喧声里孩子们被扶着小心翼翼地上了船。渡来渡去,从童年走到了少年。那些船从木船变成了铁船,后来慢慢的,自行车、摩托车、汽车多了,船也就少了,渐或没了。 长大之后,也有幸坐过一次小河的船,船家却是我的老姨妈。在小河的坡地上做了两间小屋,在此安度她的晚年。姨妈早年丧夫,拉扯着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成家立业,热闹的一大家人,老人也不愁生计,可是老人图个安闲自在,在这里自谋生路。正月的寒风中,老人拉着绳子,小船悠悠中,她讲着自己的故事:现在是冬天枯水期,河水浅了,夏天涨水的时候,近处的田都淹了,有一次涨水急,差点把房子淹了,那时养了一头猪,用绳子锁在坡边,涨水了差点漂走了;涨水的时候,河里的鱼跑到田里来吃草,有时轰然作响,那鱼好大的,好大的力……小时候就喜欢听这姨妈讲故事,她乐观、幽默、风趣,和妈妈一唱一和,家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那一刻,我却没找到儿时的欢乐,姨妈是老了,她的故事还是动人,可是她的晚景却让我高兴不起来!她的故事还在精彩地讲着,我静静地听,默默地想,细细地看,她那满脸的皱纹里竟绽出平静的笑容来! 还是睡不着,一个渡字,横在脑海里,想起娜娜的渡口,想起学校念书时,老师划分的“过渡段”,想起渡口的童年和老年,在春风化雨的时光里摆渡人生,在黎明靠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