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的中篇小说

苏白

刘震云的中篇小说

邹剑川

去海南，在海口一家书店偶尔买到一本刘震云中篇小说集子。燕山出版社出的，这出版社惯于出外国名著，价格便宜，印制粗糙。我购买过不少。但这个中国世纪大家系列印制还精美，我没钱时买了不少盗版书，关键在于很多书我只读一遍，甚至以遍都没读完。

既然买书，就是觉得值得收藏。刘震云是我比较喜欢的作家，上世纪90年代我对其小说《一地鸡毛》印象深刻，新世纪，我在租书店租过其小说《手机》。

纵观刘的小说，处女座《塔埔》非常一般，是知识青年在恢复高考时候，恋爱和学习的故事，手法很拙劣，文字也一般，谈不上什么技巧。但考虑到写作年代，文革之后，大家荒废已久，没什么书可读，刘震云这个时候，写高考复习同学纯真的爱情，再联想到我们邓大人主持科技、教育、文化工作的政治意义，这个中篇是政治上正确，沾了光得以发表。其间可以看到老刘的政治敏感和商业运作头脑，其间纯真之意思也还很荡漾。

小说《新兵连》则开始显露刘震云的才华所在，荒谬与批判的现实主义，这个作品大概是80年代写的。当时的相声比现在有意思，是荒谬和讽刺加批判。《新兵连》揭示的是文革时期，政治现行乃至阶级斗争在基层连队、班组存在的评先、入党等故事，描写刻画细致入微，此等遗风在体制内仍然存在。这也显现出刘的创作轨迹，小人物生活中的真实荒谬和悲剧感，以及中国人所共有的人性，中国体制的弊端所在。让人感叹的是，此等荒谬和真实，此等悲剧和苍凉，在现下的中国体制内社会仍然不无不在。对于文革的批判，又让狡猾的刘讨了巧，不过这个作品是弄不成电影、电视剧的。在80年代，我们的文艺比现在要活跃。

小说《一地鸡毛》创作于90年代，还有个姊妹篇，我对刘的了解和认识开始于此小说。小说写的是北京市民，某机关干部小林的生活。类似于今天的官场小说，但和现在小说的主人公奋斗、往上爬，或者是升官图、腐败、反腐败路线图区别在于，刘的这小说还是属于批判和荒谬的现实主义小说。和池莉写小人物生活不同在于，池莉是写小人物的琐碎无奈悲喜人生，讲故事。在改革开放进入90年代，国企改制、机关沉闷，许多人下海经常致富，让人失落彷徨，当时的社会生气勃勃，但也有很多人困与体制内，充满无奈和困惑。刘敏锐的把握了时代脉搏，这也当属于其代表作。

另外的中篇小说，写河南某存在，严守一的祖父的故事，这个当属于90年代先锋文艺的影响，百年孤独、喧哗与躁动等西方文学思潮对刘震云的影响。这一系列小说是写某个特定的乡村，这个乡村也是刘小说《手机》里描述的那个。应该说严家村的找严白孩这个故事平淡无奇，但作家的技巧和手法已然炉火纯青，读起来很有意味，刘用娴熟的手法宣告了自己艺术上的成熟。

此外《非梦与花朵》属于前卫先锋实验作品，我不大看得出路数，也不大读得懂，这是刘作家，拓宽写作思路和手法的尝试，非常混乱，非常晦涩，在语言文字上，文学观念上有很大的开拓，大概是刘作家成名了，觉得自己语言、手法单一，要折腾点花样，应该说不大成功，但这种写作是对自己的颠覆，颠覆是有意义的，是否定自我，之后再肯定，这种折腾后的回归，对于了解自己长板，拓宽自己视野有帮助，可谓涅槃重生。

果然，刘作家在写小人物题材的荒谬与批判，以及严家庄的农村生活中，以及《非梦与花朵》的先锋实验之后，有了长篇《手机》。手机是商业化的故事，也是继承了小人物虚实，自然主义、现实主义的刘氏传统的。在河南农村严家庄多年的叙事中，以及城市小人物的生活中，严守一，有一说一，让刘震云商业了一把，也勃起了一把。

刘的中篇写河南死人那个，则很政治化了。写蒋介石和河南军阀如何造就了30年代河南的饥荒，这个批判则是宏大的单刀直入，有些杂文和散文化了，这是刘对小人物写实主义加批判荒谬的一次否定和题材的拓展。这个尝试要到刘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才算成功，对于宏大的政治体系和国民心态进行隐晦曲折的批判和揭示其荒谬，描述中国人的人性和弊病。

刘震云是继承了鲁迅传统的优秀实力派作家。其小说《一句顶一万》，看过许多介绍，但我没阅读，也未购买。我想得是，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后，在民营书店，还能看到刘的这本书，我就会购买，一本书在民营书店20年后，还在上架，说明其生命力所在。

从刘的中篇小说，我们可以看到刘的写作脉络，从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到对小人物生活的挖掘，到河南某个村庄，如此样本和内心矿藏的反复提炼，再到先锋实验文本的练习和尝试，作为作家的刘震云总归是创新和不重复自我，不断扬弃，不断新生的。从青涩的《塔铺》到《手机》，从中篇到长篇，刘震云的小说很有意思。

（1833字）

2012年5月15日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