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坨苕粉:偏偏能吃出肉的味道
在大冶地区,苕粉肉的流传极为广泛,是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如果要追根溯源,似乎有点无从下手。巧合之下,我们遇到了刘仁八镇的一名掌勺大厨。
饶从强今年33岁,是刘仁八镇天灯村人。农民出身的他,前几年听说城里人现在不爱吃大鱼大肉,改吃乡村土菜了,于是在镇上开了一家农家乐,他自己就是掌勺大厨,每年有不少来自武汉、黄石、鄂州等地的老板,寻到他的店里切磋手艺,苕粉肉是“点击率”最高的菜肴。
听说我们要找地道的苕粉肉,饶从强立马到镇上买了两斤苕粉,将我们带到他的家中,演示起来。
苕粉先用凉水化开。记住:千万不能用热水,否则一加热变成了疙瘩,做不熟。
化开的苕粉倒入烧热的油锅中,搅动,让它均匀受热,直到原本一块块的苕粉,结成平整的一大块。接着小火煎至两面微脆,起锅、切成小块,然后将葱、姜、蒜、酱油、醋、辣椒倒入油锅中,接着将切成块的苕粉倒入锅中爆炒,直至炒得软糯、发亮、弹性十足,便可起锅了。
此时的苕粉,完全成了另外一种形态——红褐色、油光发亮、弹性十足,像极了一盘红烧肉。夹起一块,吃进嘴里,竟吃出一股肉味。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物资匮乏,吃不上肉,于是老人们想出这个法子,吃起来就像红烧肉。”饶从强说,如今,苕粉肉已经成黄石地区一道流传极为广泛的农家小菜,苕粉的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从3年前的2-3元/斤,涨至如今8—10元/斤,为当地农民也带来不少收益。 金牛千张:虬川河浇出来的薄“手帕”
大冶市金牛镇西街,是一条千年古街。55号的店铺,是一家千张的作坊。
西街有多老,这张薄薄的千张,就有多老。
做千张,从前是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的手艺。但到了年轻一代,会做的就不多了。今年34岁的石冲,正在店里忙活着,镇上像他这么大的年轻人,会做千张的只有他一个。
浸豆子、磨豆、滤浆、点浆、浇皮子……千张的制作前前后后有十来道工序,每一道都极为讲究,先将黄豆制作成豆腐脑,再用竹具搅匀,用瓢浇进专用木架上,每浇1层就盖1层棉布片,可浇至1米高以上,然后再用木杠将略小于木匣的木头压进匣内,将水榨干,再把布巾从匣内取出来,用水轻轻地一层层剥下来,每10张为1把。
做成之后的千张皮子,为8寸大小的正方形,薄如蝉翼,皮子两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像一张极薄的手帕,10张仅2两。
石冲的岳父胡正环今年60岁,是做千张的老师傅了,做了一辈子千张,现在将店铺交给女儿、女婿打理。“我曾到浠水、黄石市内等地,做千张。”胡正环称,金牛千张薄,名气却大,有老板请他到外地去做,但是辗转多地,他最后还是回到了金牛镇,“因为别的地方做不出来金牛千张那道味。”
为什么?
水!
胡正环的回答极为干脆。
穿镇而过的虬川河,清澈甘甜。胡正环说,黄豆区别不大,技术是一样的,关键在于水,他发现,只有用虬川河的水,才能做出金牛千张。因此,离不开金牛千张的他,最后还是回到了金牛镇。
一家几口人,从半夜忙活到早上六七点,千张大多销往大冶、黄石市内乃至武汉地区的酒店,月收入有六千多元,能养活一家老小、供得起孩子上学,这让一家人感到安稳。像他们一样守着金牛千张的,镇上共有二、三十户人家。 一根麻花:修炼十年的锅里功夫
同样是大冶市金牛镇西街,53号店铺,卖的是金牛麻花。
店铺很小、十平米不到的小店里,一半摆着烟酒副食,一半摆着一张白案桌子,上面垒好了刚搓好的麻花。门口一个大铁锅,油已经烧得热热的,这口大铁锅就是招牌,49岁的冯辉雄拿出一大把麻花,走到门口,往锅里一撒:“咝啦咝啦”一阵轻响,麻花在油锅里开了花,一阵香味飘出来,引得来往孩童一阵侧目。
“功夫全在这口锅上。”17岁时开始跟随师父学做麻花的冯辉雄,就这油锅里的功夫,就让他学了十年。
金牛麻花为啥名气大?酥、脆、香,色泽金黄,口感极佳,制作过程虽不放糖,吃到嘴里却有股淡淡的甜味。而这制作的诀窍,关键在于炸。学徒时期,冯辉雄炸的麻花容易炸糊,很难炸出色泽金黄的样子;学艺后期,麻花又出不了锅,刚刚夹出锅面两、三厘米高,啪地一声就断了。“最后,师傅告诉我诀窍:就是要150℃的油温,炸足15分钟,出锅时再用油压一下,才是金牛麻花。”冯辉雄说道。
随着老手艺人的退休,现在金牛镇上只有冯辉雄一家在做金牛麻花。相亲街坊们很爱吃,每天要炸近60斤麻花,10元/斤。这让冯辉雄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太子豆腐:煮不烂炸不散手顶不破
就为了舌尖上的那一溜嫩滑,26日晚10时许,我们驱车前往阳新县太子镇。
太子豆腐,在黄石地区名气大得很。
抵达太子镇李相伙家,68岁的老人用两大缸、泡了7小时的黄豆等着我们。“做豆腐是我们祖传的手艺,到我已经是第五代了。”李相伙说,他从16岁开始做豆腐,做了一辈子豆腐,是位地道的“豆腐老爹”。
太子镇政府工作人员说,李相伙是太子豆腐的传承人。
优质的黄豆已经喝足了水,一颗颗鼓成了椭圆形。“轰隆隆—”磨豆子的机器一开,屋内的光线立马变得昏暗下来。“打豆腐,落豆渣,养大猪是把财发。”李相伙看着白色豆浆和雪一样的豆渣,从磨豆机两旁落下,忍不住用阳新方言哼起祖辈流传下来的顺口溜。
接着是熬豆浆。
三口大锅在灶上一字排开,先用大火烧开,接着用小火煨着,李相伙拿着把小扇在锅上不停地扇着。“为什么要用扇子?”“下热上冷,好结豆油皮。”说话间,李相伙拿根竹条,伸到锅里、往上一挑,一张豆油皮就起来了。趁着这股新鲜劲儿,热情的老人盛一碗热豆浆、扯一张豆油皮,再搁一瓢白糖,递到记者手上:“来,尝尝,绝对比你在城里的好吃。”
香气早已在屋内四溢。
舀一瓢豆浆,香、黏、甜丝丝的;吃一口豆油皮,满口嫩滑柔软,压根儿不愿在齿间多呆,便滑入肚中,熨平了五脏庙。
随后,点浆、包豆腐、压豆腐,一气呵成。屋内的温度不断升高,蒸腾出更浓郁的香气。李相伙的老伴、儿子和请来的帮工,早已是大汗淋漓。每天晚上11时至次日凌晨7时,都是李相伙的工作时间。夜间的辛苦,并没有妨碍李相伙的快乐:“人生三大苦,划船、打工、磨豆腐。”老人说话的尾音,都是高高地向上扬起。
闲暇之余,李相伙搬张小凳,坐在门口,吹一丝凉风,跟记者拉起了家常。每天,李相伙要做150斤豆子,全家人都指着这个养活——给大儿子每个月开4000元的工资,并将这门手艺传给大儿子;豆腐是小儿子每天早上拿到市场上买,一天能让小儿子赚四、五百元,别人家豆腐1.2元/块,他家的豆腐每块重7两,1.5元/块,仍然供不应求。再除去工人月工资2000元、黄豆钱、水电费等,老两口基本上赚不到钱。
李相伙仍很满足。因为这块传了千百年的豆腐,到了他手里,依然洁白、光滑、紧实,煮不烂、炸不散,能用一只手指顶起来也不会破。偶尔失手掉到砧板上,捡起来一看,嘿,依然是完整、弹性十足的。
舌尖上的黄石 舌尖,是品尝食物时的“先头部队”。酸甜苦辣,它是第一道“反射区”。
舌尖,也是接触世界的第一缕“触角”。从奶香到饭菜香一一尝过,它是儿时记忆的“储存区”。
游走在舌尖上的味道,勾起的不仅仅是食欲,往往击中的是心中柔软的记忆。
央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热播后,以“超乎想象”的热度风靡荧屏和网络,呈现了一道视觉饕餮盛宴,对于饮食文化和传统价值的传承与关注更是打动人心。
其实,黄石人爱吃、发明吃的,也是历史悠久的。早在上千年前,黄石就懂得如何吃。有史料可查,太子豆腐制作传统有1700多年的历史。太子豆腐鲜嫩可口,风味独特,自古享有“荆楚一绝”的美誉,历朝当地官员还把太子豆腐当作贡品进奉朝廷。
金牛千张皮历史悠久。相传,在汉代淮南王刘安制作豆腐后不久,这里就开始制作千张皮。
有关文献记载,早在清末民初,金牛人就在汉口、汉阳、武昌三镇的僻街小巷,开有数十家金牛麻花店。
清朝嘉庆年间,距黄石市约四十里的大冶县刘仁八地区有一家刘丰泰杂货铺,店铺里有一名叫刘合意的糕点师。为了招揽生意,他在龙凤饼的基础上,加用桔饼等原料,并在饼的两面粘上芝麻,这便是合意饼。 后来以产地为名,称为黄石港饼。
从传统劳作到食物创新,生活的艰辛和几代人的智慧结晶,黄石“吃”的传承和变化已经逐渐凸显出它特有的气质。从今日起,本报推出《舌尖上的黄石》,引领读者探寻黄石本地古老而悠久的名吃吧,在这个炎炎酷暑,我们希望这组系列报道能为您带去秀色可餐的美食盛宴,以愉悦您的眼目,轻松您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