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空气混着鱼腥, 又到吃虾的节气。 喧闹的街道,夹着那股难闻的味道, 足以让人窒息。
这是我的家, 生活了25年的地方。 它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 也许,我注定就该留在这里。
小县城里的人显得格外悠闲, 星期五的结束,大家甚为开心。
专修房屋漏雨的小货车停在路边, 说是货车,倒不如讲是一辆小三轮,很简易的那种。 驾驶室就俩座位,后面拖着个自搭的雨棚。 这车便是他们的起居之所。 七点十五分,一家三口围坐在简易折叠桌旁, 身边的煤炉里烧着汤,桌上摆放着两个大瓷碗, 盛着满碗菜。 我看不清是什么,那时天已经黑了。 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大致猜出是青菜之类, 一碗青,一碗白。 白的是豆腐,像是放了些辣椒。 男人喝着酒,女人给他夹菜, 儿子还小,三四岁的样子。 一群小鸭子正抢着地上被儿子弄洒的饭菜, 它们长得很壮实,像养了些日子。 一摇一摆,走成一排。 这是他们养的鸭子,也许是能送给孩子唯一的玩具。
男人裸露着上身,黝黑的皮肤能看出他的工作并不轻松, 女人着一件粉色衬衫,颜色发旧,却很整洁。 头发有些油了,高高盘起,利索的给孩子整理着餐具。 这一幕,很温馨。 我不知他们一天能接到多少活? 现在还有多少屋顶会漏雨? 但能肯定的是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很富裕, 甚至有些拮据。 孩子还小,他们必须努力赚钱, 他还得上学读书,还得娶媳妇。 还小,所以还不会玩一个叫做“拼爹”的游戏。 孩子,是最可爱的生灵。 他们无法理解世态炎凉, 也绝不会趋附于这个变异的现实。 他们的世界是彩色的, 是各色鲜艳的花朵,缤纷炫丽。 我甚至有些妒忌, 多想再看看那些颜色, 可它们早已消逝在卑微的空气里。
走过,我又回头看了看, 多美的一幅画面。 这才是生活,平淡却又幸福着。
若时间静止,便能拨转时钟, 找寻我们最初的样子。 青春,在流逝。 岁月的痕迹接踵而至, 越发清晰。
不知道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只是觉得累,甚至恐惧。 像被放逐到一个战争霍乱的地界, 没有人能保护我,只能独自承担一切纷争。
有种欲望,是无止境的。 谁不想活得更好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就是人性,被扭曲的规律。
那天很早,约五六点的样子, 我戴着耳机,悠闲的沿路跑着。 再次遇到了那辆车,在我熟悉的地方。
他们刚起床,一家三口并排在路旁站着, 端着口杯,正在刷牙。 天刚亮,路上行人不多。 我冲他们笑笑,装作轻松的样子。 女人看了我一眼,礼貌性的对我点头。 我拍拍孩子的脑袋,他害羞的抿着嘴,冲我笑笑。 男人疑惑的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我挥挥手,说了句再见,便离开了。
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将他们记录在我的生活里, 这只是一个路过的曾经, 他们,又或我自己。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 我们学着伪装,假装坚强, 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欲望吗? 这是梦,又或理想。
曾几何时,我们还是青涩的代名词, 转眼,这已成为我们怀念过去的依据。
青春,不再是梦。 梦醒了,还得用力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