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玫瑰给你把刺留下

谷未黄

              把玫瑰给你把刺留下
  
                                                                                                       谷未黄

      我在问你，今夕是何时？我们打着灯笼寻找着一个人，一个走失多年的人，就像在雾里，隐约传来的歌声：“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
      妹妹，你有你的草原吗？你有你的羊群吗？你有你的蓝天和云朵相随？这样的问题码在我的脑子里，实在是中毒太深，常常让我黑屏，常常让我失眠，甚至失去记忆。现在还有放羊的女孩子在水之湄吗？不问她为什么放羊，也不问她为谁放羊。但是我有这样的勇气吗？抛弃了自己的财产，也就是一些砖头，一些瓦块，和你餐风宿露，在你的鞭子下快乐的生活。
      我累了的时候，怎能睡在你的裙子里，你的裙子怎能是我的帐篷，我怎能枕着你的羊羔入梦。我要你放下你的鞭子，黑夜里鞭子睡在我们中间，你的手指上缠绕着琴声，缠绕着流水，此时蝴蝶合上翅膀，倒悬在你的辫梢，我无法把你的辫子从胸前移开。你的眼睛就像两条深邃的黑巷，我看见左边的黑巷里和右边的黑巷里晃动着两个萤火，那贪婪的样子就是我的鬼魂。
      你知道我从山上下来，在玫瑰封山的时候，我不是高人，不食人间烟火对我来说是一种酷刑。我没有力量把你的草原搬到山上去，也没有力量把你的羊群搬到山上去，我只能点燃满山的玫瑰，带着蔷薇做的桂冠，白兰做的项链，金银花做的手镯，我带着这些山的金枝玉叶，寻找一个放羊的姑娘。我愿意是你的财产，愿意你低下唇来，愿意是你的一件乐器，请你低下唇来吹响我这个笨重的乐器。
      我看到那个汲水的人，怀抱瓦罐的妹妹，在白云下浇灌你的草原。一个女孩对于偌大一片草原来说，只是一粒种子，你的影子温暖着草床。一个瓦罐对于干渴的草原来说，对于那么多张着嘴的小草来说，只能是精神上的灌溉。没有水就没有草原，没有草原就没有羊群，没有羊群就没有你的鞭子。如果你的瓦罐里插的不是鲜花而是鞭子，如果我们睡的不是草床而是沙漠，如果跟你去放羊只是一种歌声一种怀念，我们抛弃的何止是财产，何止是草原和羊群。
      我知道你需要的是草，而我只有玫瑰。
                                             （800字）
                                  2009年2月6日下午2时·汉口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