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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自由的
谷未黄
蝴蝶虽然是变温动物,但是在三峡龙进溪,长峡幽谷,瀑鸣潭喑,紫气泊岸,白云别峰,是那些善飞的天使永恒的家园。置身山涧小道,山风穿破峻岭,溪流忽东忽西,南来北回,奇幻无穷;环视两厢,裸岩绝壁鳞次栉比,扇子峡身姿各异,交相掩映的松柏间鸟骚猴跃,让人恍入画境。脚下乃碎银漫淌,或激或缓或轻松,或瀑或潭或绢秀;沿岸乱石磷峋,或立或卧或裸奔,或金或银或珠玉。那些挥之不去的蝴蝶,金碧璀璨,形态华丽,肉身即服饰,服饰即肉身,其色彩以身体为皈依,它们的美,美在不以性器官示人,假如一只雄蝶挂着硕大的睾丸飞行,可能就不这么讨好了。
一切因环境而异。《蝴蝶是自由的》是一台实验性很强的话剧,尤其是因为女主角焦媛的裸露而备受争议。该剧首先在香港火爆演出,去年在上海公演后引起关注,由于内地和港台的开放尺度不同,《蝴蝶是自由的》在首都公演时可能就要遮遮掩掩了。不停的在革命的,是我们的身体,人们似乎愈来愈喜爱展示自己的身体——当然这是一件美事,要不人们怎会对自己的身体如此用心?前两年,我们在峡洲古镇石牌主办笔会时,获得中国诗歌奖的两位先锋诗人张执浩、余笑忠率弟兄们在杨家溪首开裸泳之先河,当然他们借助了月光和波浪的霓裳。我向三峡黄牛岩旅游区发展集团副总裁冯瑛提议,杨家溪军事漂流峡谷完全有条件主办全国性的裸泳大赛,冯瑛面色红润,称他们亦有此美意。
亲水是人的天性,在青山秀水之中解除身上的一切武装,应当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部队出身的作家刘富道一路上提醒我扣上胸口的扣子,我则以为一个男人的乳沟露一点有何关系?当我接近黄龙瀑的时候,看见一个土家族装束的少女倚水留影,我偷袭过去,她一露齿,我才看明白是我太太易了装。女人的美丽,是多一层朦胧,男人的英俊,则是减少到极至,我毫不犹豫地剥下短裤奔向黄龙瀑,我以为瀑布才是山水间最华丽、最昂贵的衣料。当朋友们为我喝彩时,我才感到失去了重心,我咬牙从水中搬起一块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砸向溪流,溅起的浪花,恰到好处地掩饰着我的身体。当我太太从著名摄影家王卫东的数码相机上看到这个经典镜头时,她羞愧难当,我的太太逃跑了。黄龙瀑从此扬名天下,我却当了一回“烈士”。冯瑛得知这个消息后,要授予我一枚世袭金卡,我虽然损失了太太,但山野里的妹子,个个都是环保产品,我要她随便派一个妹子做我媳妇。
张执浩裸泳,只是水下运动而已,我在黄龙瀑则是来了个彻头彻尾的造山运动。回到家时,摆在面前的是一份离婚协议,我这才知道搞行为艺术的人有多难,而解放男人更难。我努力寻找证据为自己开脱罪行,譬如李敖,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写真”;譬如17世纪欧洲妇女流行“露乳”。当时上流社会的女性都被作为圣徒描绘,因此都必须露出自己的乳房。在版画中,暴露乳房可能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尤其是只露出一只乳房的时候。这种做法没有丝毫的色情含义,因此当时的人们没有将妇女的乳房与性联系在一起,而是以一种完全纯洁的目光欣赏乳房。如果一名妇女穿着暴露的低胸装,将自己美丽的乳房暴露在众人眼前,她的丈夫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感到很有面子;譬如近日,在西班牙港口城市巴塞罗那,来自17个国家的450名裸体主义者登上“弗拉门哥”号游船,发起裸体航海之旅,有一对新人还要在船上举行婚礼。
相比之下,鄙人只是利用了一下自己的剩余价值。我只能感叹,蝴蝶,不论雌雄,确实是自由的。
(1200字)
2004年7月14日下午1时·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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