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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草月儿 于 2012-9-22 23:52 编辑
□王荫琴
浏览报纸,才知耐霜的菊花已怒放在武汉三镇的公园、广场，不禁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一九八六年金秋，我和设计室的同事们去武汉磨山菊苑写生。天空水洗过似的澄蓝、阳光笑容似的温暖。坡上地面、身前身后摇曳着一片赤橙黄绿紫的绚烂。
选定一株“大光明”，坐下。花如其名，大而圆的花盘黄灿灿的，宛若一轮小太阳，紧紧抱住花蕊的细长花瓣次第绽开来，仿佛炽热绽放的金色光芒。我构好轮廓，然后涂上明暗、投影，一枝美丽的菊花便跃然纸上。
正要作画面的整体收拾，恍惚听见说话声，没在意，可声音越来越清晰，好象是对我说话。一抬头，呵！好多人，后面还有一长列。面前的人群中长者居多，个个气度不凡，全都微笑着看着我，居中的长者好面熟，轩昂睿智，啊！这不是国家主席吗!只是比报纸上和屏幕里的形象多了蕴藉的风范，多了一份慈蔼平易的亲和。
“写生呵？”李先念主席笑着说。
“呵！写生！”我急忙站起来。
“你是哪个学校的？”李主席又问道。
“毕业多年了，现在是美术设计师。”我回道。
说话间，有光亮一闪一闪地融汇在太阳光里，一位高个男子正举着相机前后左右地拍摄，然后又忙忙地弯下腰去，在我刚画好的菊花右上角撕下一小片，问过我的姓名和单位便匆匆写在那片纸上。人群中有位长者和蔼地告诉我，那男同志是什么社的记者叫什么名字，可我没听清，因我正“腹嗔”那位记者：怎么随便撕我的画！
太阳西斜，大家收拾好画具走出菊苑，才发现周围静静的，没一个行人，不知是否戒严了，而唯独照顾了我们几位画画的人。
几天后回单位，一进办公室便看见同去写生的小甑正绘声绘色地述说遇见李先念和李主席同我说话的情景。大家见我进门，笑指着报上登载李先念在磨山的文章和照片：“怎么没有你！”
岁月荏苒，李先念主席早已走进历史。后来，我背着画夹快乐地访问过九寨沟的海子、登过西双版纳的竹楼、谒过泰山的日出……
再后来，一次连续几昼夜赶画图稿而晕倒——设计获金奖，我却双翼骤折。接着，单位倒闭……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病魔鞭笞的疼痛中，失神地握住再次收到的高校美术系调函，泪水磅礴。
自此，人生之旅鲜花凋零，荆棘恣肆。
如今，当年一同写生的伙伴们或退休或离开原单位另创辉煌。唯有我寂寞家中如一株植物。有时不自禁地怀念当年的阳光，便会想起那时的伙伴们，也会想起那位撕坏我画页的记者。
生活真是难以逆料。忽发奇想，是否会出现奇迹呢？比如当年的记者偶然看见这篇小文并有着如菊的心境，乐意寄一张当时的照片来，让昔日如花的生活如花的心情温暖我如今冷寂的日子。
(200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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