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父母是没有感情可言的。他们从结婚到老,一直都是过两地分居的生活。我出世的时候,父亲远在上海,直到我一岁时,他才回来看一眼。 父亲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他回来大多是在春节。 后来,我长大了,明白一点大人的感情时,才知道母亲一直都是畏惧父亲的。母亲对他是百依百顺,从来不敢说不。于是,我在心里反感父亲的霸道,可怜母亲的软弱。再后来,父亲退休回家,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父亲回到家里,不仅任何事不做,每日的三餐,要变着花样做,晕素要搭配,稍有一点不如意,便是大声呵斥或谩骂。 每每我回到家里,母亲就向我诉苦,说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母亲说:要不是为儿孙们,她早就走了。我心里酸酸的。我对母亲说:“妈,你如果真的感到过不下去了,还是与父亲分开过的好。”母亲却说:“都这大把年纪了,与他分开过,哪会让人笑死的!”我说:“既然没有感情了,干吗还要勉强在一起呢?”母亲默不作声。 前些日子,我顶着炎炎烈日回了一躺乡下,在跨进门的刹那,我感觉父母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以往,我们一回到家,都是母亲忙着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而这一次,却是父亲抢着做。吃完饭后,父亲对要收拾碗筷的母亲说:“你放下,到一边休息去,让我来!”我拿眼神足足看了父亲五分钟。清洗碗筷,是父亲从来都不愿做的。父亲见我看他不眨眼,说:“看什么看,你姆妈病了!” 听说母亲病了,我心里一急,问:“什么病?”母亲说:“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血压有点偏高。” 我对母亲说:“血压高要特别注意,少动,饮食要节制。”这一次回家,我请了假,与父母生活了近一个星期。 父亲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抢着做事,深怕做慢了会累着母亲。 我没有想到,母亲病了之后,还会赢得父亲的爱——那种爱是那样的真诚!作为儿子,我一边为母亲高兴,一边祝福老迈的父母:相互搀扶继续走他们的人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