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姚崇算计活张说

枫林渡

   

      姚崇历任武则天、唐睿宗、唐玄宗三朝宰相，史称“救时宰相”。他勤劳职事，为国为民，其一生功勋卓著，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宰相。开元九年九月，姚崇在洛阳慈惠里家中病重，深知不久人世，于是召集子、侄齐聚床前立遗嘱。他说，我能官至宰相已知止、知足，死了是自然的归宿，你们不必过于悲伤。我已将家财分好，以免你们为此争吵惹人笑话，望各自珍重。我以诗书至理治国，平生不信佛道，死后不要沿袭俗例请和尚道士追荐冥福。安葬不要奢侈，四季衣服各一套足矣。我为相多年，也颇有作为，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一篇好碑铭。你们都知道，如今天下文章高手首推张说。但是，张说历来与我不和，几欲中伤报复，你们如果要他作文必然推托。不过，此人向来奢侈，龙其喜欢衣饰宝带和玉器玩物。我死之后，他一定会来吊唁，你们可将我书房所有的玩物陈列奠堂。张说如果不看，这说明他要报复，丧事之后你们速回故里。如果他逐件把玩，你们可全数奉送，趁机要他一篇碑铭。等文章做就，你们火速呈送皇帝御览，拿回来之后连夜刻石。我料定他必然反悔，切记切记。

       姚崇死后，张说果然前来吊唁，并且爽快地答应做碑铭。当文章送来之后，姚崇的大儿子姚异立即进宫呈皇帝过目。玄宗皇帝看了文章拍案叫绝：“如此贤相，当有此铭！”

      姚崇身为廉相，家中除了御赐之物，别无珍宝。但他早有打算，聘请高手复制一些古玩在家，以此引张说上当。第二天张说果然反悔，以下笔草率、尚须修改为由，派人索取碑铭。姚崇的儿子带着来人参观已经刻出的碑文，并出示皇帝御批。来人无话可说回告张说，气得张说抚胸顿足长叹：死姚崇算计了我活张说，看来我才不如也。

      张说是唐代文学家、诗人、政治家，素有刚正不阿著称。武后当政时期，因策良方正，张说以弱冠而对策第一，被授予要职。因忤武则天旨意而又流放钦州。中宗召回之后，累官至中书门下平章事，他又因执言而受贬。玄宗朝初，他因不附太平公主而再次罢官。太平公主失权后被召回，官拜中书令，封燕国公。后来又因为恃才傲物，被黜为相州、岳州刺史，不久复任兵部尚书、随迁中书令，官复丞相。因姚崇倍受玄宗信赖，张说心中不服，多次唆使他人进行攻击，因此两人隔阂甚深。正是姚崇仰慕张说的文采，梦想一铭文，因此用计谋如愿以偿。该碑铭文笔流畅，叙事简洁而内容祥尽，可以说是张说兴致所至而极尽才华的好文章，自古迄今无铭可越。

附张说所撰姚崇碑文欣赏：

                          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赐扬州刺史大都督梁国文贞公姚崇神道碑    张说

       叙曰：八柱擎天，高明之位定。四时成岁，亭育之功存。富为九州禹也，尧享鸿名。播时百毂弃也，舜称至德。由此言之，知人则哲，非贤罔闻。至君尧舜，何代无人？有唐元宰相曰梁文贞公者，位为帝之四辅，才为国之六嗣。言为代之执物，行为人之师表，尽维岳隆神，应时间出者也。

        公讳崇字元之，姚姓有虞之后。远自吴兴，近徙于陕，今家洛阳焉。烈考长沙文献公，树勋王室，建为嵩府。公纨绮而孤，克之前业，激昂成学。荣闻曰：流武库则矛戟森业，文房则礼乐尽在。弱冠称孝挽郎，又制举高第，历佐濮郑并有声绩，入为司刑承。天授之际，狱吏峻密，公持法无颇，全活者众。复官员外郎、郎中侍郎。朝廷曰：能遂掌军国。迁凤阁侍郎，监修国史兼相王府长史。姑则天人，让王承置醴之顾，终以飞龙利见，延迁骖乘之恩。自时厥后，恒当大任。凡三处兵部尚书，三入中书令，一为礼部尚书、右庶子、又肃政大夫，总灵武库兵马。又司仆卿，知龙右监牧使，出典毫、宋、常、越、许、申、徐、潞、扬、同十郡。景云初，以藩邸旧寮封梁国公，食百室。

       公性人恕，行简易，虚怀泛爱而泾渭不杂，真率迳尽而应变无穷。每推是心，以御于物，故所历必氓庶风偃、桀骜化从，言不厉而教成，政不威而事理。去思观颂，来暮闻歌，既登拜政，卒乘辑睦，及在宗伯，神人克谐。今之中书，是为理本，谋事兼于百揆，论道总于三台。公执国之饬，金玉王度，大浑顺序，休徵来臻。懋德格天，名遂身逊，拜开府仪同三司，崇其秩逸其志也。

      初，太夫人在堂，公受任西掖颇限局禁，求侍晨昏。优诏既许，尊命还职，公固请以泣。制曰：家有令弟，足以慰母心；国有栋梁，安可暂阙？其后部符江表，敦谕起复，衰麻外墨，栾棘内毁，变礼通权，通识所贵。神龙之首，与文兴复，畴其井赋，累让而停。夫以革故鼎新，大来小往，得丧而不形于色，进退而不失其正者鲜矣！君子曰：忠不忘亲仁也，哀不违事仪也，让功辞邑礼也，济代全名智也。仁以长人，义以和下，礼以安上，智以周身。宜其光辅四帝，轩冕三纪，池台琴筑，优游暮齿，传爵士于祚，保禄位于始终矣！享年七十有一，开元九年九月，寝病薨于东都之慈惠里。皇上悼焉，国人慕焉，抚床辍眷，曾为云比。制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文贞礼也。十年二月葬于万安山之南原。在疾也，王入视膳，御医视药。其薨也，中使吊临，羽仪哀送，君臣之仪厚莫重焉。子异子弈思缀遗美，以宣罔极。有诏：掌文之官，叙事盛德之老，铭功将以宠宗臣、扬光烈。帝乃洒恩釉翰，镂泽丰珉，日月昭临于佳域，烟云变态之于神道宝。其文字别为群玉之山，禁其樵苏，即表三司之墓。

       铭曰：渊源自虞，派别从吴。避地鲁陕，居家洛都。神明远契，岳浪冥府。翊圣斯偶，生发不孤。仁将勇济，孝与忠俱。学仞扶植，文锋迅驱。才安卑位，即骋长途。惟实惟有，若虚若无。再三军国，一一计谟。戎柄尤重，珍包最枢。兼司任切，久政荣殊。黼藻弥焕，丹青摩喻。以宽容物，以鉴分区。外或形放，内恒礼拘。箴虽诫口，诤亦忘躯。但睹浑璞，谁祥瑾瑜。伊皋尺寸，管乐锱铢。名遂身正，言诚愿孚。方辞汉禄，更辱齐租。既绩而散，穷欢尽娱。川归东极，日去西晡。上恻旒屏，旁悲路衢。蓝田美玉，荔浦明珠。载广休庆，爰宏典护。丰碑乃立，盛业其铺。帝念频轸，仙毫持纡。镌金刻石，凤篆龙图。七耀光功，三泉泽濡。铨能钦事，理过词敷。求旧名实，惭恧碑芜。缅思云雾，尚思江湖。有道之德，其何以渝。延陵之墓，空此呜呼。存殁始终，遐哉邈乎！

   

注：“上恻旒屏”之“屏”字，本为一“户”旁字内加一“衣”字，是为古屏。因打不出该字，故改今屏。

冬之语

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