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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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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策
早在两千八百多年前的春秋时期,楚国在现在金牛镇所辖范围内的鄂王城建都(前877—前689),时间长达188年;后作为楚国别都、封邑和鄂县县邑的时间也有数百年之久。在这期间,尤其是后期,鄂王城里的贵族们在与当地土著人的频繁交往中,有的是通过经商和联姻等多种方式,与当地土著人融为一体,并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从历史上看,金牛人中的一部分人就有楚国贵族的血统,其人的综合素质就比较优秀,智商就比较高;从现实生活中看,金牛人素有头脑灵活、能说会道、敢闯敢干、会做生意而闻名于大江南北。
株洲是湖南的一个地级市,地理位置优越,交通运输发达,是我国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京广、浙赣、湘黔三条铁路干线在此交汇,武广高速铁路在株洲设一级站,百里湘江绕城而下,106国道、302国道穿境而过;株洲又是一个移民城市,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一个小集镇的基础开始建设起来的新城,具有典型的移民城市的特征,对不同的文化有很强的包容能力;株洲拥有比较完备的基础设施和良好的投资机制,接收外来事物能力很强,有利于市场经济发展。正是因为株洲具备上述条件,因而对外地的私营业主引得进来,也留得住,更有其发展的空间。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我国农村还处于“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大集体时期,向来就有做生意传统习惯的原西畈乡张应宗等自然村的一些村民,以“包副业”的形式外出经商做生意,也就是按当时的习惯做法,每月向生产队交四五十元钱,队里给你记工分,不用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时间自由支配。这些最早摸着石头过河的西畈人,先后到过湖南岳阳、株洲、郴州、常德、益阳、衡阳、张家界等地,试做小商品生意。他们经过一番碾转后,经过对市场行情进行认真的分析,再综合各地城市的服务功能、交通运输、投资环境、市场管理等各方面的因素,最后选定在株洲相对的固定下来,慢慢的做起了小本经营生意。在张应宗等自然村一些村民的带动下,到七十年代末,白仁、夏仙、大屋汤等自然村,也出现了几个肩挑货担,沿村叫卖针线、底针、钓鱼钩、把子糖、樟脑之类的乡村“货郎”。由于生意太小,跑倒累死还赚不到钱,于是他们就相约到湖南去闯一闯。这样,夏汉兴、夏敬春、夏敬丑、夏祖开、成中皖等几位西畈人就结伴而行乘火车去了长沙。但由于当时的长沙城市管理很严,不允许外地人在街上摆摊设点,于是这几位农民就顺着京广线南下,闯到了素有“南北通衢”之称的株洲,和先期到达这里的西畈人一起,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安营扎寨,一并做起了小本经营生意。
[据多数西畈人回忆说,原西畈乡张应宗自然村是 和张基神两个人,最早采用“包副业”的形式外出经商做生意的。]
当时的湖南株洲,虽说是一个地级市,但城市规模不大,城市建设也比较落后,经济实力也不强,但对外地来做生意的人比较包容,政策比较开放,提供的条件比较优惠,实行的是人性化管理,尤其是在收取税费方面,实行的是“放水养鱼”政策,这些正是当时留得住西畈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西畈人开始在株洲做生意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经济条件好点的做便于移动的盒子生意,即做生意的人自制长四五十厘米,宽五六十厘米,高十几两十厘米,上面有活动玻璃盖的木盒子两个,用铰链连接起来。两个木盒子收拢时是一个木箱子,便于提进提出,移动经营;打开平铺到地下时是一个摊位,便于顾客选购小商品,上面的活动玻璃盖既能挡灰尘又能防小人。另一种是经济条件差点的人做的,即通常所说的最简单不过了的蛇皮袋子生意,即做生意的人看好一个地方,就将蛇皮袋子往地下一铺,倒出小商品往蛇皮袋子上面一摆,一个经营摊位就成了;不经营时将小商品往蛇皮袋子一装,很快就可收摊,提着背着挑着马上就可离开。
据原西畈乡吴天兴自然村在株洲做了二十多年生意的吴和平回忆,当时西畈人在株洲所做的木盒子和蛇皮袋子生意,一般以小商品居多,如扣子、扣针、针、底针、花线、索子、樟脑、小剪刀、指甲剪、挖耳扒、小刀、刮胡刀、梳子、发夹、珠子、小饰品、花纸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做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但国营商场上又不好买的日用小商品生意。因为当初西畈到株洲去的人本钱都不多,大的做不起,只有做这样本钱少又便于移动的生意,用西畈人的话说是做得好就接着做,做得不好也只亏得了果多,并且还可打一枪换个地方。
当年,在株洲火车站旁边的钟鼓岭农贸市场附近,摆着木盒子和铺着蛇皮袋子做地摊生意的人比较多,当然有一部分是西畈人。这些人虽然带来了市场繁荣,但也不便于对他们进行管理。于是,株洲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报请株洲市政府同意,开始在湘江江滩旁边搭建棚子,让他们集中到那里经营,这就是株洲市最早出现的小商品市场,也是株洲改革开放的象征。株洲江滩小商品市场经营了几年时间,直到八十年代末芦淞市场建成后,才整体迁到芦淞市场。
八十年代初,农村普遍实行了分田到户的大包干政策,农民相对自由了。当许多农民还陶醉在分田到户的快乐之中时,部分从土地上解脱出来的西畈人已把眼光投向了土地之外,准备跟着早先外出做生意的老乡一起去走南闯北。这样,张应宗、夏仙、白仁、大屋汤等自然村的那些已经在外地做生意的人,先是带动本湾子的,后通过亲戚朋友关系带动团近湾子里的,进而带动整个西畈的,再后来带动金牛的,离开故土,一起去株洲做生意,大胆地走上了从商之路。其间,西畈早在八十年代到株洲去图发展的就进入了高潮,金牛则在九十年代才进入高峰。
[开始到株洲做生意的人以浙江的居多,慢慢的湖北的多了起来,当然完全是西畈金牛的,到后来湖北的反过来比浙江的要多。早期,浙江的和湖北的往往为了争地盘、房屋、门面、摊位、拉顾客等,相互之间经常打架,有时是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到了对杀的程度,但西畈金牛人相当团结,往往能以弱势战胜强势,变被动为主动。]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西畈是乡,后改为高河乡;金牛先是既有乡又有镇,后合并为金牛镇。2001年4月,高河合并到金牛镇。在本文中,上面说的西畈是西畈,金牛是金牛;下面说的金牛是合并后的金牛镇,包括西畈高河在内。]
九十年代后,金牛在株洲做生意的人,用自己锐利的眼光,看准了市场行情,大多数转行以做服装生意为主,当然也有的做床上用品和其他生意的,一般是批发带零售,大多以批发为主。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一些在株洲做生意的人,随着资本的积累,在批发带零售的基础上,做起了加工、批发带零售产销一条龙的生意,形成了服装市场的产业链。根据株洲方面和中国纺织工业协会发布的消息,芦淞区服饰市场群辐射全国15个省,国内生产的女裤,每两条中就有一条产自株洲。金牛人正是芦淞区服饰市场这一群体的生力军。据不完全的统计,金牛人在株洲开设服饰加工厂且有一定规模的有八九十上百家,机械设备四五千台套,从业人员五六千人,完全形成了集约化的生产加工销售管理模式。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勤劳睿智的金牛人在株洲是滚雪球式的向前发展。现在株洲的金牛人,有一部分早已跳出了小商品生意市场,干起了发展前景更广阔的建筑业、房地产业、交通运输业、装饰装璜、快递物流、汽车交易等;有的还开设酒店、宾馆、茶楼、美容美发、棋牌娱乐室等,成为地方名副其实的大老板,身价已上升到几千万乃至上亿元。如原西畈乡夏仙村的陈克勤、陈克俭兄弟俩合伙,在株洲市搞房地产开发多年,成立有几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知名度和诚信度都比较高,人气比较旺盛,资产过亿元,是金牛人在株洲的首富。
如今,金牛常驻株洲做生意的连同他们的家属子女有两万多人,门面、摊位五六千个,其中有的一家就有几个门面和摊位,他们既做门面摊位生意而又兼营门面摊位出租。这些长年在株洲做生意的金牛人,有相当一部分在当地购买了商品房,举家搬迁到了株洲,有的甚至连户口也迁到了株洲市,真正成为了株洲一市民;就是没有在株洲购买房屋的金牛人,也大都在家乡盖起了漂亮的小楼房。
正是由于金牛人一批带一批的涌入株洲,并在株洲定居下来做小商品生意,才使株洲小商品市场得到发展,其规模不断扩大。目前,以株洲市的南大门、结谷门、金山角、芦淞、金谷、银谷和中国城等几个小商品市场为主体的芦淞区市场群,已成为全国十大小商品批发市场,同时也是全国十大服装专业市场。据在株洲做生意多年的有关人员讲,株洲还是全国第五大小商品市场。排在前四位的小商品市场,一是江苏的常熟,二是浙江的义乌,三是武汉的汉正街,四是四川的成都,从中可以看出金牛人为株洲小商品市场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更可以看出株洲小商品市场的规模和分量。
自1995年11月大冶市委组织部正式批复原高河乡党委《关于成立大冶市驻湖南株洲芦淞南大门市场党支部委员会的报告》后,在大冶市委市政府和金牛镇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下,通过与株洲市地方党委政府的多次沟通与协商,先后在株洲成立了以金牛人为主体的个体工商协会(商会)、工商联合会、党支部和党总支部,并且由株洲方面免费提供合适的办公场地。这些组织现已成为株洲地方党委政府与个体工商户中间不可缺少的桥梁和纽带,既便于株洲方面对小商品市场的管理,又便于给这些长年在外做生意的金牛人解决实际问题,用金牛人的话说是有了自己的管理组织,好象有了家的感觉。
金牛人回顾到株洲做生意的历史,一般都会说是株洲给金牛人提供了发展的空间,是金牛人带动了株洲小商品市场的发展;还有人说,株洲的小商品市场就是金牛人的市场。的确是这样,虽然金牛人不敢说,没有金牛人就没有株洲的小商品市场;但完全可以说,没有金牛人株洲的小商品市场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金牛人在株洲为什么能够得到足够的发展呢?除了株洲的区位优势和提供的条件比较优越外,还与金牛人的自身努力分不开。一是金牛人在株洲做生意能够做到以诚待人,讲求信誉。据株洲市芦淞区非公有制经济组织党工委书记刘中南介绍,一位从长沙来的客户到金牛人徐发杰的店中进货,将一个装有钱物的手包遗失在店中,徐发杰当时也没有发现。客户走后,徐发杰在联系不上对方的情况下,一直替客户保存好,直到第三天客户找来,将手包原封不动交还给失主。据有关部门提供的情况,金牛人在株洲经商二三十年来,没有与客户发生一起合同纠纷,归还客户遗失财物达30多万元。二是金牛人在株洲能够做到资源和信息共享。在株洲做生意的金牛人,只要有好的货源渠道和销售信息,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若是自己一时做不了的,马上就会与做得下地的其他金牛人联系,将信息传给他们。要是发现有好的门面摊位出售和出租,金牛人就会相互传递信息,不错过投资发展的商机。三是金牛人在株洲能够找到感觉,容易找得到自己的位置。在株洲,就是刚带去的一个金牛人,只要一进入市场,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够找到感觉,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能够正常上路做生意,当然这与金牛人相互之间的传帮带是分不开的。四是金牛人在株洲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2006年春节期间的大年三十晚上,正当人们洋溢在节日期间的喜庆气氛时,金牛商户卢升位,由于用电不当家中发生火灾事故,造成财物全部烧毁和一死两伤的惨剧。第二天,金牛人就相互动员组织捐款,第一时间捐到了两万多元,帮助他度过了难关。五是金牛人在株洲,同行生意上虽是竞争对手,但一致对外又是精诚合作的伙伴。正是由于在株洲的金牛人做到了以上几点,之所以他们在株洲能够立稳脚跟,能够找到自己的发展空间,能够不断地扩展自己的实力。
金牛人在株洲经商三十多年,带动了株洲小商品市场的发展,进而加快了株洲经济和城市建设的发展,同时株洲也给予了金牛人丰厚的回报。如株洲市芦淞区在其所辖范围内的南岳岭,规划了大约一平方公里的土地给金牛等地的人在那里盖房子,只要你符合规划要求,不管盖多少栋,就是一户建一栋也行,较商品房政策优惠不少,据说这在全国还是首次,给金牛人多么优惠的政策啊!
金牛人在株洲致富不忘回报家乡。2005年前后,在株洲做了多年生意的原高河乡鄂王城村人陈守许,回到大冶市区繁华地段开设了步步高服装城,并且在贵阳、咸宁、武汉等地还开设有连锁店。2009年,在株洲的金牛商户卢帮强,也回到家乡金牛镇创办了一家服装加工企业,投资达一千多万元。今年,在株洲的商户得知家乡金牛镇筹备建设服装产业工业园的情况后,纷纷宣传家乡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相互鼓励回乡创办企业。目前,有一批商户正在酝酿,准备带资金回乡创业。在株洲做生意的金牛人虽然人在外地,但心里还时刻惦记着家乡的公益事业建设,如对家乡修水泥路,安自来水,修宗谱,做学校、庙宇、祠堂、正堂屋、塘塍等公益事业,个个都积极捐款,支援家乡建设。此外,金牛在株洲的个体协会、工商联合会和党组织,还针对家乡劳动力富余的实际情况,先后协调了一千多家商户,招收了五六千名家乡适龄青年到株洲打工创业发展。
金牛人在株洲致富不忘回报社会。1998年夏,长江流域发生了历史上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其中嘉鱼县簰洲湾长江干堤溃口,几万群众受淹;九江长江大堤决口三十余米,九江市区淹水两米多深;金牛镇大街上水淹一两米深,该镇的高河南城成为一片泽国,彭家畈村房屋整体冲毁。洪灾过后,在株洲的金牛人主动捐款一百多万元,支援了受灾地区的灾后重建。据不完全统计,十几年来,在株洲的金牛人,热心公益事业,履行社会责任,积极回报社会,通过不同形式捐款多达600余万元。
金牛人在株洲是大本营,是超集群做生意,按金牛人的话说是扎堆做生意;同时,在北京、广州、武汉、成都、洛阳、西安、常熟等大中城市也有大批的金牛人在那里集群经商,其中以广州、常熟、成都、洛阳、西安最多,特别是在广州东莞的新塘镇,金牛人在那里开设了一两百家服装厂;在湖南的郴州、益阳、常德、岳阳、衡阳,张家界等地级市,甚至连临湘、泊罗、慈利、湘潭、宁乡等好多县城,也有大量的金牛人常驻在那里集群做生意,尤其是在益阳、常德等地还有湖北街,其实就是金牛街,里面全部是金牛人在那里经商。湖北街打出的是金牛人的品牌,做的是本地人的生意,繁荣和活跃了当地的市场,已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
喜看今日株洲之金牛人,是你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繁荣了当地市场,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加快了当地城市建设,创造了社会财富,改变了家乡面貌,体现了人生价值。
你们,是金牛人之精英!
你们,是大冶人之骄傲!
你们,更是湖北人之自豪!
——仅以此篇文稿,献给三十多年来在湖南株洲图发展的可敬可爱的金牛老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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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资料:
湖北省大冶市金牛镇吴天兴村村民
金牛镇驻株洲芦淞市场党支部原委员吴和平
湖北省大冶市金牛镇大屋殷村村民殷世创
湖北省大冶市金牛镇付李柯村村民李仕登
2010年6月于大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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