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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练的时候，偶尔碰到赶着毛驴送柴的师傅，突有一种恍世的感觉，在现代的都市还有这种营生？他们出现在宽广笔直的大街上，就像一个身披盔甲的楚国将士跨越时空走到了我身边。于是，我有了了解他们一切的冲动。 一、 曾经的好时光 首先我们结识了家住襄阳市襄城区卧龙镇街东村的王心清。老王1940年生于卧龙镇。卧龙镇在魅力十足的汉江之滨，与诸葛亮先生十年躬耕地隆中相邻。王心清的老父亲王启文是镇里有名望的郎中，可惜在王心清8岁那天，父亲没来得及将精湛的医术传给他，就撒手人寰，否则王心清现在的身份也应是镇里一位名医了。王心清18岁开始拉板车，襄樊人所说的“拉板车”也就是以马、驴子、骡子等为动力，拉动板车前行的职业。那是，街东村叫荣建大队，王心清的身份是大队社员，给大队集体干活，大队给记工分。主要是给泥嘴公社的供销社拉盐。牲口是大队的，收入一元自己得一毛钱。大队给记工分，年底了，给分粮食。上世纪80年代开始，社队土地开始分田到户，大队的毛驴也作价卖给了他们，王心清记得自己出了180元买回了一匹毛驴。在当时，王心清到附近的七里山买来柴禾，再贩到山外，一次可以赚到10元钱。当时10元钱的作用可大着呢！遇到高兴的事儿光上馆子就可以美美的吃到一桌菜，一毛钱一袋的盐可以买100袋，一个月小王可进项300-400元。那年月一个乡镇干部的月工资也就100元上下。王心清拉板车的收入比干部们都多几倍，足够可以养活一家大小了。王自己养育有四个娃子，还供养着老母亲。全年除了热天以外，柴禾都能够销的出去。1969年，建焦枝铁路襄樊段，荣建大队派去在清河店修土基，干了3个月时间。1979年，青山电气厂建厂房时，大队派去了20人的拉板车干活队伍，他们在那里干了两年的活，收入分配还是大队给提成，结算时分钱和粮食。这两次集中干活，为王心清家里落下了不少的积蓄。 能将柴禾卖到好价钱，是王心清最高兴的事儿。有一次，市政修路烧沥青，需要大量的柴禾，王心清和他的伙伴们给市政的拉去了不少，市政及时给他们结了账。几个老哥们们都很高兴，一起将板车拉到樊城鹿角门，每个人痛快地喝了十几碗襄阳黄酒，一路哼着小曲，星夜赶回家里，与老婆孩子分享收获的喜悦。开始，城市的大街上还可以让毛驴车通过，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不许了。王心清他们只好将毛驴寄存在襄城闸口汉江边张大嫂家，每次给张大嫂2毛钱寄存费。热心的大嫂备有茶水，供他们歇息，还主动帮他们喂驴子。张大嫂生意红火的时候，院子里寄存有2、30头毛驴。。以前石子路、土路多，路况不好，穿鞋费，老王解放鞋一个月要穿3双。 老王的侄儿王家国是第二代从事这种职业的，他从1982年开始拉板车，主要原因是村里人多地少。他们俩口一起干这活计。到了这时候，卧龙镇经檀溪过万山到市区的道路，经过多年的建设和改造，一从原来的泥土路面，初改为碎石路，最后改为沥青路，众山环抱而形成的地势高且坡陡，因数次减缓坡度的工程，使得王家国夫妇的劳动强度变得减弱，原来他小爹上坡时需要2匹驴子套在一起才能拉上去的场面已不见了。他们夫妇每天临晨3点起身出发，拉着1200斤左右从镇里木材加工厂买来的板材、豁皮上路，上午8点的样子就可到达襄重厂或渔梁洲一带，将柴禾卖给民工、卖馍馍的，或经营农家饭的。80年代中叶，襄阳市民家烧煤气还不十分普及，是家国生意最好的时候，那时候，新建村有7、80户拉板车的，新集建华村有30户。到了90年代初，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柴禾拉到市区卖不出去的时候，他们一起的就聚集在一桥樊城桥头下食宿，这种景象留在了许多襄阳市民的记忆中。又到了后来，王家国有了手机，他把号码留给用户，这样生意又好了些，也减少了到市区的盲目性。 王家国觉得，拉板车的时候，安全是要十分注意的，因为驴子毕竟是个牲口，没有思想感情，在拉板车的时候，特别要注意防止驴子伤到人。他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孙老二在襄城老龙堤那里就因为驴子踢伤了一个小孩子的腿，而赔偿了那小孩的家长几百元钱，而让孙老二白干了好多天的活计。 王家国说，驴子比起骡子和马来，卖价便宜，嘴也泼辣，青菜、干草、包谷、糠、花生等都是他们常吃的食物，几乎所有农作物，驴子都爱吃。 赶驴子走路时的口令，在豫鄂陕山等地基本上是相同的，同时各地也有地方特色。“御”――站住；“驾”――走；“窝”――边上靠；襄樊的顽皮的孩童，有时在作游戏的时候也经常喊出这样的口令。 二、 在都市的夹缝中生存 襄阳民谣《我和老婆牵牲口》中写道“月亮走，我也走，我和老婆牵牲口。一牵牵到老河口，又吃油馍又喝酒。推开后院砸石榴。树上有对花斑鸠。捡砖头，砸斑鸠。斑鸠气的飞了走。”歌谣生动地刻画出了骡马时代的民生风俗画卷。骡马作为动力，在我国近现代工业出现之前，长期成为主要的生产工具之一，存在发展了几千年王心清说，国家发展了，汽车一拉就3、5吨，单位和市民都用上了天然气和煤气燃料，板车运输显然落后了王心清他们这一辈的下一代，只有朱新仁的老三接手继续拉板车。老朱的其他子女在做生意。李瞎子的2个儿子在广州跑汽车运输。王家国认为，拉板车这种职业，在自己这一带可能要划上句号。 2000年春，王心清60岁了，他决定正式“退休”，享清福。他与那一槽的哥们，朱宝宝、春生、李瞎子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李瞎子学名叫李明德，80年代末改行贩鞭炮，红火了一阵子，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但有一次出了意外，贩鞭炮下货时，炸瞎了他的双眼。 三、未来的日子 王心清夫妇每月的收入尚能维持温饱，但医疗和孩子的教育费用则无从谈起，但每天要动作，总会有进项，走一步是一步吧，静以观变。 襄樊在上世纪70年代的时候，有许多的邻省河南板车帮从河南拉来农产品来襄樊交流，极大地丰富和促进了两地的物流。这些勤劳的“河南头”用他们的红薯、芝麻、大豆来换取襄樊的大米和日用品。笔者记得幼时一次看到的情形，在灰暗的路灯下，他们拣来砖块，树枝，埋锅造饭，做红薯面糊，有时候，没有筷子用了，就用细树枝当，一家子围坐在锅灶前，吃着面糊，那温馨的样子一点也不比城里的人家逊色。据了解，现在襄樊的大部分驴子大都来源于河南临近的地区。 在襄樊一带，蒸汽机时代到来之前，人力和畜力虽然也是主导地位，但生产经营半径小、效能低是它的特点。我国著名的西南茶马古道，则是成规模的大手笔。 茶马古道，是骡马时代的鼎盛。马帮的发展推动了茶马古道的兴盛。马帮为西南地区的对外交通贸易提供了便利，茶马古道的繁荣则促进了马帮运输业的扩大与发展。马帮形成初期，各家各户只是将自己的马匹用于短途驮运。随着对外贸易的发展，需要进行长途贩运的货物逐渐增多，加之复杂的道路状况，单人匹马很难成行，也无力承担全部运输业务，于是便数人相约合伙同行，共运一批货物，从而形成了最初的马帮。清末民初，云南各地出现了一批大的商帮，有些更是富甲全国。云南的商帮大多拥有自己的专业性马帮，有些商帮就是由马帮直接发展而来。清代从四川成都到西藏拉萨的距离为5916里，而从云南普洱府到拉萨的距离则为7019里，中间有100多个驿站。如果再加上从拉萨到尼泊尔、印度等地的里程，茶马古道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万里之遥”。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茶马古道成为中国西南惟一的一条陆路运输线，马帮驮队从印度运进大批的国际援助物资，有力地支持了中国的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后修筑的滇藏公路和川藏公路，大多地段是以茶马古道为基础。汽车代替了驮马，茶马古道也已成为历史，不过在云南边远山区，马帮至今仍是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那些往日的马锅头和赶马人，如今已进入古稀之年，他们聚在一起的话题，仍是当年赶马途中的轶闻趣事和令人伤感的经历与磨难。电影作品《山涧铃响马帮来》侧面反映了骡马运输的时代现状。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盼望新生活的襄樊人民，得知自己的军队要来解放他们时，迸发出极大的热情，纷纷牵马拉牛，来支援解放襄樊的战斗。同样的六十年代末，当襄樊要建设汉江上第一座现代桥梁汉江一桥市，襄樊人民的骡马运输同样为劳动建设场面渲染了不少的火热气氛。 襄樊地区的拉板车帮也有所不同。襄阳程河一带多用骡子，卧龙镇选用毛驴，尹集农村常见到牛车。据原襄北农场一离休干部回忆，50年代襄北农场有两套马车跑运输副业，驮运中转货物，南到襄樊，北去南阳。雇请的人很多，每月收入可观，应接不暇。 来到中国的印度人，都震惊于中国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和城市的有序，而到过印度的中国人都震惊于摩天大楼与贫民窟为邻、奔驰与牛车同行的城市景观。 原始、落后成为骡马时代的代言词。但现阶段，全球能源出现紧张或枯竭，板车作为无消耗能源，无污染的生产工具，应该有它的生存空间，有的地方交通条件限制，物质的运输只能靠畜力，这也是骡马运输在短期内不会消失的理由。 骡马时代虽然早晚要结束，但它长期在物资运输中所起的作用，它在劳动中所带给人们的欢乐，将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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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深圳市 2012-11-5 09:19: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