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分，几个喜欢摄影的发烧友约上一起，前往南漳县薛坪镇香水河风景区采风。
春华秋实，层林尽染。历来秋季即为收获的季节。那银杏的黄、枫叶的红虽是占据着大山的主要色彩，但点缀期间的白、绿、枯色也为秋景做出了完美的诠释。步入自然古朴的风景区，那二十多处哗哗作响的瀑布声，似乎在呼唤着远方来拜访的客人，瀑布有的呈猛烈，有的显娇媚、有的则舒缓。一步移一景，景景各不同。那七彩的瀑、那三叠的水，那铁链木板的桥，那绝壁陡梯，不知扼杀了我们几多的快门。
走进峡谷深处。站在山峦的高处，一阵秋风袭来，遂感到几多的惬意。又前行数里，一池碧绿的泉水映入我们眼帘。池旁遗有几件刚
濯洗好的衣裳。想象出那浣衣女已先抱了盆洗净的衣物回到了家中。我们正在那儿猜想着，却有一只小狗突奔而来。那狗嗅着来访者陌生的气息，不住地犬吠着。一身材瘦削的中年汉子呵斥住了小狗。连忙招呼我们进屋歇息喝茶。我们这才抬头望见，几栋典型的荆山民居耸立在山脚下。放眼望去，屋前的山坡上散种着几种时令蔬菜，摇头摆尾的小鸡欢快地啄着地上的米粒。秋日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早已驱走了刚才攀登带来的疲惫。我们落座后，主人张贤臣介绍说，这里属于普陀庵村，只住着同出一宗的四户农家。说完后，他们夫妇去忙乎着洗米择菜，杀鸡剖鱼了。不一会，农家里炊烟缭绕、满屋飘香起来。
我在这空挡，走下屋场，似发现了我似曾相识的东西，走近一瞧，原来竟是古法造纸的作坊。原来，我们有一帮朋友在闲暇时，时常行走在荆山汉水间，对荆山的风土人情、山野吟唱等皆有所闻，知道漳河、冷水河等流域存在古法造纸作坊的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与这古老的技艺不期而遇。站在那里，我已控制不住自己收获的喜悦心情。
张贤臣喊我们吃饭。竹笋炖母鸡、炒土鸡蛋、莴笋烧熏肉、小白菜豆腐汤、锅巴饭，诱人可口的农家饭被一一端了出来。苞谷酒来锅巴饭，一顿美餐后，我拿出采风本，认真记录着张氏家族的造纸史。
原来，他们的祖先在明末崇祯执政期间，从江西迁徙来楚地。先在咸宁短暂停留。后派人到南漳香水河流域查看造纸所用的水源。当看到此地常年富水，毛竹资源也极为充足后，张氏先祖决定将整个家族搬迁过来。张氏家族兴旺时，在峡谷山冲里繁衍了几十户百十人，都以造火纸为生。所产火纸远销到周边地区和当阳、远安等地。接着，这个庞大的家族也因造纸营生的红火而不断地购地置业、建房娶妻。岁月如梭，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这里还维持着兴旺的态势。但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由于原材料价格的上涨，外来机制火纸对本地造纸业的强烈冲击，张氏家族的营生也无可奈何花落去，也同周边的其它造纸作坊一样，逐渐走向衰落。大部分人都迁出了山外，留在山冲里的人家也锐减到了几家。天无绝人之路，好在几乎同时，政府主持开发了香水河风景区。他们又从参加出工建景区中获得了一定的报酬。再到后来，张家的人以旺季时经营农家乐为生；闲暇时，则外出打工以贴补家用。
火纸的制作和使用也昭示着一个最朴素不过的道理。勤劳质朴的山民取采自大自然生长的毛竹，加工成祭祀品。当一个鲜活的生命驾鹤而去，追思亲人的火纸在缭绕青烟中化为虚无，完成生命的一个又一个轮回。
由毛竹制成的火纸，完成它的使用价值后，落得满地白灰一片，而机制的火纸则表现的黑炭一般，似有对故人不敬之嫌。所以附近的河流仍有些许苟延残喘的造纸作坊存在。
其实，他们衰落的缘由是凝固的思想和闭塞的信息，再加上一成不变的工艺和产品。这也不怨得他们，是大山阻隔了他们对文明的向往。
香水河风景区的开发和兴旺，为这些山民重新找到了一条生路，除了前面已经叙述的经营农家乐项目外，政府和投资方也在着手恢复造纸作坊，让游客体验来自远古的造纸文明。另拟注入极富楚地荆山特色的薅草锣鼓、山歌对唱等表演形式，计划让这些山民也参与其中表演。
辞别了张贤臣一家，他家的小狗摇着尾巴一路追出好远，好像不想让我们离去似的。回望已淹没在秋色尽染里的山冲人家，我们似乎还带走了丝丝的牵挂。
发表于 浙江省杭州市 2012-11-8 01:5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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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襄阳市 2012-11-8 1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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