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几个闲人 之三

罗与之

赵林也夫 发表于 2012-11-9 11:07
【兴旺这个新媳妇很聪明，模样也不错……我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

问好！

罗与之

彩蝶 发表于 2012-11-9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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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多批评呵！

罗与之

之三                                  兴旺哥

    村北那面坡是方不毛之地，按我们村一惯的叫法是瘌痢山。瘌痢山要想山上披上绿装，好比瘌痢头想生出满脑壳头发，肯定痴心妄想。那年我走出小山冲，瘌痢山依然是瘌痢头，连野兽都不愿在上面拉屎。3年后当我脱下戎装再次投入横岗山怀抱时，唯一感到有变化的是：瘌痢山不是瘌痢头，竟象模象样地遍布小杉树。
    这可算得上一件奇迹。
    创造奇迹的是兴旺哥。
    兴旺哥按家谱推比我小一辈，但毕竟早出世，我没有勇气明目张胆喊他做侄儿。
    兴旺哥也参过军，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作战，不过他只是立了个三等功，带回一枚勋章一个小红本的党费证和一条走路咯吱咯吱响的木脚。我正是在这极荣耀的诱惑下才报名参军的。离开那一夜，我特地找到兴旺哥，促膝长谈。兴旺哥说他本来是评了次二等功，有个河南籍战友只评了个三等功，那夜他哭得好伤心。他哭他失去左眼这辈子怕是连媳妇也找不上，反正他只是哭。当时我想三等功二等功不都是立了功吗，就发扬了高姿态。回来才晓得“二”与“三”大不一样，荣立二等功以上由国家安排工作，三等功只好靠村里照顾了。那年德庆伯辞去扬长之职升任党支书，就照顾我上山护林……
    当我复员回来听说兴旺哥将瘌痢山开垦了，简直很吃惊，真不知他哪来的力量。
    很快，我便在县城谋得一只清闲饭碗，又走出了故乡。然而我仍在踮念兴旺哥，时常打听他。那次德庆伯上县城与我闲谈说，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兴旺这个后生连一条腿都赔上了，倒在家里出不来，有人皮就没有损一块，居然吃上“皇粮”……我虽然听出这是影射我的，但这毕竟是事实，是一句无可辩驳的大实话。
    德庆伯说，兴旺哥是个人物有骨气，垦瘌痢山不容易呀，山上全是玛脑鼓，只要一握挖锄，手上就起血泡。挖哟挖哟，起初我发现他锄把上都是血，就劝他好多好多。他什么也不讲，又操起挖锄，疯挖起来。有天我跟你土谷爹也去帮忙挖。兴旺什么话也不讲，只是挖，挖！我瞅着他已晒成紫铜色的赤条条背脊，心里才不是个滋味。你土谷爹向我递了个眼色，就劝他歇一歇。他不听。到了傍晚，只见兴旺突然丢下挖锄，一屁股坐在地上蒙头痛哭……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有发现这个刚强的后生流过眼泪。当时你土谷爹莫名其妙地问这孩子你怎么啦，就走到他身边。我走过去伸手去牵兴旺，触及到的手掌，感觉不对劲，仔细一看那血泡根本不在，掌心竟象脚板一样粗糙！这个时候你土谷爹叹口气冲我说：兴旺这孩子真命苦，父母去世早，去当兵又伤成这样……嗨嗨人与人不可比，家里又穷连媳妇都娶不上……当时兴旺突然松开手昂起头，瞅瞅你土谷爹，又瞅瞅我，感觉很陌生似的，那样子真吓人，我想他简直快疯了。兴旺忽然握紧拳头，狠狠揍在新挖取的沙石上，击了一个宕。他说你们完全搞错了，我不是想自己的命，更不是想媳妇，而是想我们班的战友。我瞅瞅太阳，便说那天也是夕阳西下，我们班奉命插进敌人心脏，不慎踩响地雷……战友们都死了，剩下我一个也残了。有了这个经历，什么女人什么工作，统统笑话哩，每次每次想起那场战争，恨不能将这座瘌痢山挖平……
    此时我油然生出敬仰，忙站起声向德庆伯敬烟来掩盖我内心的空洞和虚伪。那一夜我替兴旺哥打算，良心深深遭到谴责，翻来复去竟失眠了。
    后来，我又零星听到一些有关兴旺哥的传闻。传闻大前年冬天经人介绍兴旺哥娶了一个媳妇，令全村人高兴他终于有个温暖的家。可是兴旺哥对女人兴趣不浓，夜间常在林场守卫。久而久之，或许新媳妇耐不住孤灯照壁，便将家什偷卷一空，据说是私奔了。兴旺哥不怎么当回事，干脆将屋里挂把铁锁卷起铺盖将家安在瘌痢山头上。再后来，土谷爹死了，兴旺哥便接替他，更是以林为伴以场为家。
    新近于8月间，我又回乡一趟，见到兴旺哥，见到瘌痢山上一片朝气蓬勃的速生杉林，喜形于色便为兴旺哥写了篇报道，刊在省报上。又过了些时我遇到德庆伯。他眉开眼笑说蕲春有个女人看报上兴旺的事迹，也就私奔了来。兴旺这个新媳妇很聪明，模样也不错……
我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
    兴旺哥，命运本身就对你不公正，这太不合理太不应该。好人一生平安，我用这话祝福兴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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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林也夫

【兴旺这个新媳妇很聪明，模样也不错……我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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