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终生难忘的三次喝酒

鲁艺

      
           兔年正随着日历一张一张的翻过，缓缓向我们走来。每当我想到过年之际，即将和亲戚朋友的团聚而欢欣，也为在过年欢聚时、将和亲朋好友的举杯换盏而心悸，因为不胜酒力的我确实不爱此物，但是，我的记忆中有三次喝酒却令我终生难忘。

          第一次喝酒，那还是在随县唐县镇三合店的那段令人难忘的日子里。我们因朋友之邀，前往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帮朋友盖新房。山中山岚叠嶂，层林尽染，用当今旅游小姐的话说，就是景区风景如画，气候宜人，是大家尽情游玩的好去处，如今看来，可以称得上极具旅游开发价值的风景区。那年头，大家都在为填饱肚子奔波，哪有心思和时间观景赏月、游山涉水。
          山中为朋友帮忙盖房，活累是一方面，关键的是要讲义气，要尽心，我那时年龄尚小，挑大梁的事轮不到我，按现在的眼光看，那就是小工一个。忙碌一天活下来，累的我吃完饭倒头就睡，脚都没伸一下，有一天，他们在干活中聊天，说昨天半夜里听到山中老虎的吼声，讲得绘声绘色，令我着迷。我一直为此事对我的工友们耿耿于怀，多难得的机会啊，为什么不叫醒我，让我也听听来之深山老林里真老虎的雄音？大概有半个多月功夫，我们很快把朋友的房子赶在雨季前建好了，房主人的感激万分，决定临走前好好款待款待我们。那天晚上的桌面摆上来，很是像回事。大工们在桌面上兴高采烈地抽着烟，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闲话，我扫了扫桌面上的菜盘，满桌的鸡鸭鱼肉，鲜蛋山珍。山里人实诚，肉是主人家去年腌制的腊肉，切得很大一块一块，油腻腻的让人发腻，煮熟的鸡蛋都切成两半，让人吃着方便，鸡是现抓的，让我们几个小青年帮忙一起撵，抓到那只鸡就宰杀那只。鱼据说是主人跑了几十里山路上水库里现买回的，案板上剖杀时还活蹦乱扳的。大家开始喝酒时，主人还告诉我们说还有一个牛肉汤正在锅里煨着，多煨一下牛肉烂些。至于小菜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按当年的餐桌水准是相当丰盛的。开席了，主人搬上一个古色古香的坛子，挨个倒上酒请大家品尝。主人说那是他亲手用小米做的黄酒，每人只倒上一小碗，从开始倒第一碗酒时，小屋里立马就飘起了酒香，醇香扑鼻，让人陶醉。我没喝过酒，反正觉得挺好闻的。借着暗淡的灯光，我仔细端详碗中那黄橙橙的小米酒，酒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有些浑浊。慢慢地酩上一小口，感觉甘甜中带有点糯黍子的香味，主人说，这是本地有名的糯黍谷做的酒，装坛后埋在地下让其自然发酵，过去一般有钱人家能埋在地下好多年，要不是招待贵客，那是轻易不会拿出来喝的。当主人斟上酒举碗敬大家时，我就迫不急待的喝了一口，酒甜中有股黄酒味，极其可口。主人说，‘这种酒喝了甜，感觉不到酒劲，当你感觉到酒劲就醉了’。我喜欢这酒味，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喝着，眼睛慢慢好像有点发懵，说话表意有点含糊不清，以至于后来牛肉汤上来了，工友把里面的一根看似像牛尾巴的东西，捻到我的碗中，我吃着挺香的，一口一口地贪婪地嚼着，他们一直逗我问我，好吃吧？我说，好吃好吃。后来回家的路上，他们才告诉我，我吃的是牛鞭子，用如今新时代的食品保养眼光看来，那还真是大补的东西呢。难怪那晚我一个劲的骚动不安，睡不着觉？我还以为是喝多了，如今看来，那东西大补确实功不可没，但是，那晚喝酒，醉肯定是醉了，但是醉后那种昏昏然，软绵绵，飘飘然的味道我觉得很给力。

         第二次令我难忘的喝酒，那还真正在生产酒的地方喝的。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休息日，在武汉学习的我，趁着星期天去拜访酒厂工作的朋友。大家别以为我是拉大旗作虎皮，我的朋友就在今天赫赫有名的黄鹤楼酒厂工作。对酒兴趣不大的我，却对酒的制作挺感兴趣，我一直想去看看，造酒大师杜康是怎么把酒制出来的？当我进到酒厂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糟味，熏得人头疼，我想，在这里工作的人每天不熏醉才怪。在朋友的引导下疾步走进车间，看到的场面把我震撼了，二三十人光着膀子，只穿个裤衩，光着脚丫子，用木锹在那里掺着、拌着、推着、装着、运着黑乎乎的酒糟料，据朋友讲那是在配料，至于里面为主的粮食，包括那五谷，还有其它那些配料我就不得而知了。也只有通过不同的配料才能制出各种不同型号的白酒来，感受那场面，张艺谋拍的《红高粱》电影里有过那种宏大场面，很震撼人心的。我当是的感受，觉得能喝上让人醉倒的酒，要多少人付出自己辛勤劳作啊。朋友带着我们来到出酒处，车间里冒着阵阵热气，一个大型的好像是锅炉的蒸馏机器在那里横卧着、轰鸣着，机器正面有个带笼头的小管子是出酒的地方，恰赶上出酒，开关正开着，从里面流出细细的晶莹闪亮的液体，流到下面一个陈旧的大木桶里。朋友说这就是有名的黄鹤楼酒，说着拿起旁边品酒师专门放着的、一个带把的铁酒杯，接了小半杯给我，尝尝才出炉的美酒。我接过酒杯，一股酒气逼来，刚喝了一啸，一股酒气兑着，硬是喝不下去。朋友开玩笑地说，你无能如何要把这点酒喝下去，一不能倒到桶里，二泼了很可惜，要知道这点酒要勾兑出多少瓶黄鹤楼酒。我深知这小半杯原汁原味的酒来之不容易，想到赤膀光身工作的那些辛劳敬业的造酒人，醉就醉吧，我一咬牙把那点酒倒进肚里。后来，是怎么走出车间？怎么又睡在朋友的床铺上的，我都一无所知。

          第三次喝酒那就更令人难忘。那是一个炎炎烈日的夏季，我和朋友一起去郊区红水河水库钓鱼，鱼没钓着，人到热的受不了了，带的水早已喝光，无奈的我们决定去附近的村庄找点水喝。我们在村子里转悠着，找了好几家，大门都锁着，农忙时节，大家都在地里干活。我们想再找找，饿了还能忍忍，渴了是无能如何忍受不了的。当我们转到村庄东头，看到一个银发老奶奶正在门口忙活。我们说明来意，告诉她老人家想找点凉水解渴。老奶奶听后关切地说，你们也真能吃苦，这么热的天还出来钓鱼？坐坐坐，来到我家，让你们喝凉水乍行？我家灶里还有，给下地干活的娃子们煮的凉着的麸子酒，我给你们盛去。当我们喝着那既解渴又解饿，甘甜无比的麸子酒，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酒，喝着它让人心热，喝着它让人陶醉。喝着它让我感觉到老奶奶的朴实，甚至感觉到老奶奶的伟大。这位素不相识的农村老太太是多么善良啊，她有颗金子一般的心，我暗暗在心里祝愿，愿我们遇到的这位银发鹤颜的老人健康长寿。当我们喝足了那凉爽甘甜的美酒，我拿出一点钱作为表示表示时，老奶奶是死活不肯收下，她老人家亲热地说，要不是缘分，我就是接你们，你们也不一定来。多么朴实的语言，多么善良的老人，当我们告别老奶奶上路时，骑在自行车上的我，心热乎乎的，眼中噙着泪水，车把左右摇摆着，我好像感觉醉了，是的，这次是真正的醉了。

兰桂腾芳

醉，醉，醉，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