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风知道我 于 2012-12-11 11:17 编辑
围炉共话桑麻事 初冬十月,丈夫和公公的生日到了。父子俩一天生日,面子上好像是更为喜悦,做儿子的丈夫年年沾公公的光,也过了一个像模象样的生日宴会。其实对于一个大家庭来说,也省了不少麻烦,两个生日合作一个办了。今年的生日,婆婆办得特丰盛,不知是一年年的光景好了,还是因公公高血压眼病好了而高兴,炖了一大锅鸡肉,又炖了一铁罐猪脚,还用火锅煮了羊肉,还有鱼丸子肉丸子煎烤炖炸,样样齐全。客人也来了许多,一向少走动的县城里夫的小姑妈也来了。客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堂屋火炉里的劈柴熊熊地烧着,火光映得公公一脸红光,他心满意足,说这次的宴会还不错,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是好几个孩子都在外面不能回家。 晚饭婆婆做得很虔诚,她还要再请一下年年生日帮厨的三娘四娘。农村人日子质朴简单,吃饭却是一丝不苟,不愿一丝马虎。三娘她们就很讲究,要吃干净的菜,喝干净的汤。我一边敲字一边领悟到,这里面是否有她们平日日子寡淡讲究惯了,见不得人多纷杂的成分在。洁身自好,贞静自守,也是平日生活养成的习惯。 婆婆做的吊锅菜很好吃,油多菜鲜。一到冬天,我们就贪恋婆婆做的吊锅,那大块大块的肉,大块大块的豆腐、肉糕,还有木耳、红枣,还有我最喜欢吃的青菜、萝卜。猪肉是自家土养的,味鲜美,肉糕是婆婆亲手做的。她是个能干人,一年到头,只要我们回家,有豆腐吃豆腐,没豆腐就自制肉糕。所以那一吊锅菜总不比宴席上的差。而且更多一份放心,因为是绿色食品,鲜嫩,可口。 这个晚上因为有三娘三爷四娘,还有我妈妈在家,大家吃起来更觉滋味满满的,一大锅菜很快减了一半。等小孩子们放下碗筷时,大人们的筷子还在窝里寻找。难得有如此放松贪婪,我一直陪吃到最后,幸好冬天一来我的胃口也开了,也不再担心吃多长胖了。越吃越想吃,一双双筷子仿佛放不下来。每个人都很挑剔,先把自以为很好的食材一个个消灭掉,再看一眼那些原来被拒绝的,几个轮回下来,慢慢也成了最好的选择。慢慢地,大海锅里捞得快见底了,仍有几双筷子在摸索,这些筷子拒绝别人好意的一统捞,依旧在滚烫的铁锅里摸索着,寻味着。我看着它们轻灵的舞蹈,几乎看到这些筷子在刻意寻求味蕾的享受同时,也在享受一份自得从容的人生。慢慢熨,慢慢话,围炉共话桑麻,人生的点点快意,滴滴舒畅,就在舌尖上翻滚着,烘烤着,氤氲着,酝酿成一份醉意,令人飘飘欲仙。 下午已坐了一下午,晚饭后,三娘四娘也不急着走。她们贪恋这熊熊的炉火,更贪恋我们家人多喧杂的热闹。一向喜欢儿子的三娘又在夸儿子长高了不少,说他长得肥头大耳,很有福气。公婆从儿子讲到在外打工的大姑一家,说大姑她们这些年想要一个儿子,可惜一直没有生到。还是要儿子要儿子,有儿子就不一样,这就是公婆的观点。一听这话题我就烦,出去转了一下,督促了一下儿子做作业,少看电视。再回来时,他们谈到三娘三个儿女都老大不小了,都有三十多岁了,就是没见婚嫁的。三娘大约对这些话也麻木的没感觉了,除了唉声叹气,也没什么个好法子,“能管他们吗?你说他们,他们还烦了你。”三个孩子都是要工作有工作,要才貌有才貌,啥的就扎了堆儿,到如今还没一个成家,真是一家有一家的运气和难言。二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广东工作,十多年不回一次家,积蓄一定少不了。唯一的小女儿还是博士生在读,也不热衷谈朋友。 四娘讲起她大儿子儿媳和孙子来,又是一番令人咋舌。她说儿媳在广东生了孩子,就辞了工作专门在家带孩子。儿媳长得丰满玉润,最喜欢吃的是肉。月子里整整一个月没有吃米和面条。大家惊闻,那么吃什么?光吃肉,吃猪肚,吃鸡蛋,还喝奶。孙子养到一岁多时,四娘对儿媳说,把孩子送回来帮着养,你们趁年轻时多攒点钱。儿媳却回答,害怕农村条件不好,孩子没养好。我们听了,不由好奇,辞职专门在家养孩子,而且生活消费那么高,那么孩子爸爸的工资应该很高了!四娘张了张嘴,轻轻吐道,也只万把块钱一个月。坐在对边的妈妈向我吐舌,公公和婆婆对望了一眼,不动声色。公婆一定用目光交流了,说什么人家的儿子媳妇也结了,孙子也有了,而自己的三儿子也在广东,也搞广告设计,至今还没找到对象,原来是因为没有人家那样的高工资啊!小叔子去广东两年了,目前工资只有四千多。 窗外冬风呼啸,室内炉火熊熊。听着老人们的谈话,我看到目前农村现状仍是一些陈年难解的问题,一是农村人盼望生儿子观念根深蒂固,二是留守老人极渴望儿孙绕膝,亲情温暖。三十好几了不成家,不能了结年老父母的心愿,此为无奈之一,古训上甚至斥为不孝之一。成家了,却不能让老一辈享受天伦之乐,孙子好几岁了,面也没见过一次,有孙子和没孙子一个样,空旷的老屋漂荡的是孤独寂寞的灵魂,深秋的叹息仿若年老树皮传来的空响,夜来阵阵咳嗽声中只听得见自己的苍老无奈。 围炉烫一壶热茶,烤几颗红薯,听孩子闪亮的读书声,看年老父母眼里火苗灼灼,这份温馨大约最是慵懒,惬意了,是件世上幸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