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民小学到县府路小学

鲁艺

        我最早就读在襄樊回民小学，那是位于樊城友谊街的一所学校，校区不大，但在我的记忆里，倒还挺像样的。回民小学原来是专招襄樊回族子女的学校，由于襄樊的发展，加之适龄上学学生的增多，学校才逐步扩大招生，因此，对所有居住在那一片的非教门适龄学生，都可进入回民小学学习，因此，我也就有幸在那里上学了。

         回民小学正门朝南，在友谊街街面上，门面建有一独具伊斯兰教建筑风格的肃穆的门楼，上面写着仿佛像跳动的火焰似的伊斯兰文字，至于写的什么？我想可能就是“回民小学”或是“清真寺”吧？反正看不懂，瞎蒙吧。走进校门，迎面的一排厢房为老师们的教研室，往右手拐通过一边门进去，是学生们课间活动的场所，早操时，那里可以容纳四个班级的队伍。教室座落在往北的台阶上，台阶足有七层，台阶上种有两棵很有些年头的高大的树木，一棵是白果树，一棵是楸木。两棵树在我们看来高极了，要是站着树下往上看树尖，戴在头上的帽子那会非掉不可。树围要三个小学生手拉手才抱住，可见它们是相当粗壮的。我们所有的教室都在它们茂密的树冠庇护下，炎炎夏日里它们能为我们遮阴纳凉。据说白果树是雌雄异株，单株能结果的白果树不多，但是我们学校的这棵就接了白果，看来它是一棵雌树了。成熟季节有人在树下捡到过白果，所以每当白果成熟的季节，我们都会在树下专注的寻找，可我从没有找到过。教室大概有十来间，光线显得阴暗了点，但是老师不错，我所接触过的老师，教学都是极其认真负责任的，给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在学校里我们除了认真的学习文化知识外，老师还经常组织我们编排节目，搞文艺演出，我在那里就读学习的那几年，生活感觉分外的丰富多彩。

         我们教室后面是回民的清真寺，清真寺里干净极了，进去是要脱鞋子的，我们学生中间有回民子弟，他们告诉我：回民里面身份最高的是阿訇，下面还分大师傅、二师父的，为大家念经讲经的是阿訇，头上缠有厚厚的白布帽，看上去极有学问，要不然他会领着大家读、学可兰经？就像我们的老师领着学生们读书学习一样。有时候清真寺里跪满了人，嘴里叨咕着、然后往前一爬算是一拜，虔诚之极，让人起敬。那可能就是一种宗教仪式吧？信伊斯兰教的特爱清洁，凡是要进清真寺里的教徒必须要洗手，谓小洁，另外还有大洁，那就是全身沐浴，只有这样才算是对于真主的尊敬和虔诚。猪肉是决不能吃的，具体为什么？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先知穆罕默德的规定吧？友谊街也叫回民街，因为住的都是信教的，过去也叫教门街。据说有个赶猪的人从这里路过差点要了命。回民死后要洗的干干净净才能去见他们的真主，全身用白布缠裹着，装在他们特制的一个盒子里，然后运往墓地，到达墓地后，把箱子对着挖好的墓穴，然后使劲一抽箱子盖，死人就掉下墓穴，然后看人脸是否向上？假如向下就草草埋了了事，假如向上，表明死者荣升天国，于是哭声一片，好不热闹，大家还要为死者高兴、庆贺一番呢。

         读小学四年级时，我们这个年级的学生，全部转到县府路小学上学，也就是现在全国小有名气的米公小学。原来我心中还有点不乐意，后来听说县府路小学是襄樊一中的第二梯队，这样大家才高兴起来。由于是新办的学校，学校环境不错，师资力量也强，让我们在这里学习得很给力。因而我们的学习成绩都相当不错，并没有受到转学的影响。说起我们的县府路小学，那还真有点来头。县府路小学的原址是襄樊一中，原名叫岘北中学，那可是建于1897年的老校，由美国传教士兴办，起名为鸿文书院，其意谓“崇德宏文”。他的第二任校长是加拿大人切斯特-朗宁的父亲。提起朗宁那可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他和襄樊有着特殊的乡土之情，和我们都还算得上老乡和学友。朗宁的父亲早年在襄樊传教，他任职的福音堂位于樊城十字街，今天还亦然伫立在那里。它那欧式的四层楼高的方方正正的钟楼，还有那哥德式的尖尖的塔顶，在襄樊普通的楼房群里显得格外别致醒目。朗宁1894年出生在襄樊鸿文书院，这里有九间襄樊仅有的洋式的两层楼房，俗称“九间楼”，朗宁可能就生在这里。他的童年时代也是在这里度过的，读书也在这里。所以他当了外交官后，曾用流利的襄樊话骄傲的说，‘我出生在襄樊，可是地地道道的湖北人，是九头鸟啊。’朗宁曾经带着他的女儿二次光临襄樊，因为他在中加建交上的特殊贡献，受到中国总理周恩来的多次接见。在我国还没有改革开放前的七十年代，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外交官，能在襄樊、中国的三线基地到处走走看看，那真是给足了面子。我们县府路小学是他的母校，他当然要来拜偈，我的印象里一辆黑色的不知名字的乌光贼亮的小轿车，停在我们学校门前，从里面下来的高鼻子、蓝眼睛、高大身材的老外，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的姑娘奥黛丽-托平画着妆、穿着艳丽、裙装熠熠，打着洋伞，让我们襄樊这些土生土长的、从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可是开了眼界的。

          对于朗宁我并不熟悉，对于据说是朗宁父亲栽在我们学校的法国梧桐树，我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棵极其高大的梧桐树，据说是朗宁的父亲亲手所植，树旁有一口古井，水特甜特凉，可能是梧桐树的功劳吧？这棵外来的树种法国梧桐树，可能是很喜欢襄樊这可口可乐的自然环境，因而树干长得格外粗壮，枝叶茂盛，为我们县府路小学的学生活动场地遮下好大一片阴凉。少年的我们在这片阴凉下看书、游戏、做操、玩耍、踢球、打闹，如今想起来还真让人开心不已。后来，我如愿地考上了对门的一中，告别了盛载着我少年时期的欢乐和幸福的小学，但是，那些只有我自己亲身经历的-------少年学子的欢乐和幸福，让我终生难以忘怀，回味无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