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新散文年展]凝视一片稻子

才上岸者

元辰 发表于 2013-1-5 02:11
哈哈哈，客气了。做年选时会选出你最好最亮的。

谢谢元辰老师！{:soso_e160:}

张魑魑

才上岸者 发表于 2013-1-18 15:53
感谢点评并问好！

一切安好!

才上岸者

赵林也夫 发表于 2013-1-10 19:59
凝视一片稻子 ，体会庄稼人的辛苦。难得的悯农意识。

谢谢你的赏帖并问好！

才上岸者

曲岛苍茫 发表于 2012-12-25 19:11
我闻到了浓浓的乡土气息，问好岸者！

谢谢曲岛兄的回帖并问好！

元辰

才上岸者 发表于 2013-1-18 15:57
这段时间省里要开两会，有点忙。这段时间不能上线，还请多担待一点。

没问题，我们这里不点卯，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可以谅解

才上岸者

   也许，骨子里流淌着土地的血液，有着与生俱来的恋土情结。因此，对土地上生长的庄稼也感到特别的亲切，稻子就是其中之一。稻子，是地处江汉平原的人们最重主要的农作物之一，它从春天出发，到秋天回家，从拔节、分蘖、抽穗、扬花，经过了酷暑的历练，终于春华秋实。当我看到一大片即将成熟稻子随风而漾的时候，凝视着一大片稻子，心中兖满了感动。

  孩童时代，在父母的教诲下，我就与稻子结下了不解之缘。母亲在田垄里插秧，我就自告奋勇地去帮忙。走在秧田里，粘性的泥巴，让自己的脚很难从泥里拔出来，使劲地拔出脚后，却让田里的泥水四溅，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好不容易插上一株秧苗，却是歪歪扭扭的。母亲在旁一个劲儿地表扬我说：“插得很不错！”听了母亲的“表扬”，让我颇有自豪感和成就感，插秧的兴致也更浓了。我的老屋座东朝西，它的左边是一条小路与集镇相连，它的右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紧挨着老屋的田块就是我们家的责任田。每天放学回家后，我都会搬一把椅子和一个小凳子，来到稻田边，坐在小凳子上，将作业本放在椅子上写作业。当我看到我插的秧苗在风中向我微笑时，心情也就愉悦起来，写作业的劲头更足了。有时，作业写累了，还会搬来一把躺椅，放在田边，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在初夏的阳光下，目光与秧苗一同仰望蓝天白云，仿佛自己的身体与秧苗一起沉到泥土里，自己也似乎幻化成一株秧苗，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与秧苗一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秧苗在成长，每天都有新的感觉，好像就在不经意间，秧苗已经拔节、分蘖了。暑期时，我会随着父母到秧田去除椑草。走柔软的秧田里，寻找着生命力顽强的椑草。如孩童般玩皮的秧苗与我“捉迷藏”，有时会给我“挠痒痒”，有时又会抚摸我的脸颊。当注视它的时候，它却在风中调皮地对着我微笑。稻子成熟是在秋天。整个稻田都在慢慢地缩水，稻子也在渐渐地变黄，金黄的稻子显示出了其富贵的一面，这就像桃花红了梨花白了一样，美丽到了极致。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超过了那个度，就会预示着生命的终结。金黄的稻子也超过了那个度，正走向生命的结束。它的美丽引来无数小动物们的青睐，鸡、鸭和一些小鸟们，都很嫉妒它的美丽，纷纷都来破坏和侵蚀它。农人们岂能容忍？在稻田里插上一个稻草人，守护着美丽。有了“守护神”，稻子在田地里唱起了欢快的歌谣。稻田在微风中成波浪状起伏，稻浪波动。此时，丰收的喜悦溢出了田埂，在大地上流动，那风中舞蹈的沉甸甸的稻穗，成了农人们快乐的理由。当我凝视着稻子的目光时，不再火热的眼睛里向我露出的却是灿烂的笑意，笑意中饱含着温馨和甜蜜，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十月怀胎即将待产的孕妇，脸上的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它似乎在用隐语告诉我，虽然它即将随着农人的挥镰而倒下，但农人们充满希望的生活就会立体起来，此生足矣！

   在农人们锋利的镰刀挥舞过后，成批的稻子轰然倒下，就如同殉难的士兵，头颅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亲吻着泥土，似乎在和泥土告别，期望着来年再见。那守望了一个季节的稻草人，也停下了挥动的臂膀，躺在地下好好歇息了。我和父母小心翼翼地把稻子捆起来，用钎担带着它们回家。我抱着稻子将它们捆在一起的时候，它们是平静和安祥的，而当我用肩挑着它们的时候，它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就像一群放学走在回家路上的小学生，激动和兴奋的神情已经溢了出来。

   稻子离开土地回家了。我知道，我们还会在来年的春天再次相遇，还会在秋天看见盈盈的笑靥，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才上岸者

                                        心含豆角花

    夏日的菜园，是菜蔬的世界。绿叶葳蕤，花香四溢。这里，汇集了青绿、深绿、墨绿、粉白、浅紫、淡红、深红等丰富多彩的颜色，一下子攫住人的眼球，让人目不暇接。菜园里美“男子”要是数挺拔伟岸的玉米，墨绿的叶子在风中招展，挂在玉米青葱腰间的一绺绺红缨缨，跳着长袖舞，迷惑了夏日的太阳，也曾在几何时盎惑了孩童饥饿的眼瞳。浅紫色的茄子、深绿色的辣椒、或淡红或深色的蕃茄，隐藏在一株株的作物枝叉间，若不拔开茂盛的叶子，是很难发现果实的。豆角长得繁盛无比，它们长长柔弱的藤蔓顺着母亲在菜畦用木棍搭建而成的篱笆上攀爬，藤蔓爬过了篱笆，伸向了天空。它们渴望自由的天空，希望自己能看得更高望得更远。一簇又一簇蝶形的花朵拥挤在一起，热闹地群居着，一串串的长长的豆角从枝头上垂下，大多都有拇指般粗细，淡绿如梗，像一串串风铃在风中摇曳，似乎很张扬地告诉人们：我的果实已成熟，快些来采摘吧！

    豆角的吃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清炒。从藤蔓上采摘下来一些比较鲜嫩的豆角，也不是太嫩，豆角里刚刚长成了籽粒正好。母亲将采摘回来的豆角，去掉头和尾，一根一根地掰断，掰成两到三厘米大小，然后洗净，放上少许能除去豆角青涩味的蒜粒，倒入锅中翻炒片刻，一盘清清爽爽的清炒豆角就出锅了，熟而不烂，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顿时让人食欲大开。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吃老了的豆角。其实，我并不是喜欢豆角的表皮，而是喜欢豆角表皮里面的籽粒。剥开豆角的表皮，就见到一颗颗饱满的豆角籽粒从表皮里跳跃出来，每一根豆角籽粒的颜色都不尽相同。灰色的、紫色的、红色的，颜色各异的籽粒，让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更就用说吃了。母亲知道我的偏爱，每次清炒豆角的时候，总是采摘一些老的豆角回来，混杂在鲜嫩的豆角中间，让我吃饭的时候胃口更好，吃起来更加香甜。如今，我也时常在各大餐馆吃到清炒豆角、油淋的茄子豆角，也吃过清炒的豆角籽粒，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吃不出母亲清炒豆角的味道。

    菜园的豆角，生长的很快，总是一茬又一茬的。有时，还来不及吃掉，有些豆角就已经变老了。对于这些吃不完的豆角，母亲就会想方设法把它们储存起来。储存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可以腌制。腌制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采摘回来的豆角，去掉头和尾，洗净，一层层整齐地码在坛形的瓦罐里，每一层都要洒上一些食盐。层与层之间必须是紧紧的，不能留有一些空隙，否则会造成腌制的食物烂掉。瓦罐的封口，是用少许洗静缠绕成一小砣的稻草封住的。盖上盖子后，还要在瓦罐的封口处倒上少许冷的白开水。十多天过后，罐口的水就变了颜色，打开瓦罐，立刻就有一种溢人的清香扑面而来，人的食欲一下了就被勾起来，我时常会忍不住拿出一根腌制的豆角吃起来。豆角放入口中，脆嫩嫩的，微酸中带有一种淡淡的甜味，特别好吃。将这些腌制的豆角，取出来洗静后，切碎，装入盘中，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放入油锅炒后食用，就是一道特别下饭的可口时令的小菜。另一种是可以晾晒成干豆角。这种方法更为简单，就是将采摘回来的豆角，去掉头和尾，洗净，放入沸水中煮熟，然后涝起来，放在一个筲箕里，待水沥干后，拿出去晾晒，直到豆角里的水份彻底干了，就可收起来储存了。干豆角，一般是用来做火锅吃的，与腊猪蹄或是腊鸡子和一些调料一起放入高压锅中，搁置在炉火上，一刻钟左右，便会有一种搀人的香味溢出来。

    对于腌制的豆角和干豆角，在菜市场里，我也经常看到，可总是提不起购买的欲望。那些腌制的豆角放在一个个透明的罐子里，看起来很鲜嫩，色泽也很诱人，可一想到这些腌制的豆角里可能掺入了一些添加剂和色素，就再也没有味口了。还有那些干豆角，都是通过机器的流水线做成的，不像母亲在制作干豆角时，是自然晾晒而成的。无论菜市场腌制的豆角和干豆角，再怎么好看，在我看来，总是不及母亲亲手做出来的好吃。

    当秋风吹瘦了秋水的时候，藤蔓上的豆角渐渐老去，母亲将这些豆角采摘回来，剥开豆角的皮囊，将一粒粒豆角放在一张废旧的报纸上折叠起来，小心地收藏起来，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再把它们种下，灿烂的豆角花又会将母亲的菜园撒满，溢满整个夏天。

才上岸者

                                            黄瓜方卧陇

    瓜有很多种。我知道它们名称的来由，大都要么与它们的形状与颜色有关，要么与它们生长的环境与土壤有关，要么与它们的味道有关，而唯独黄瓜，我却始终不明白，它的名称的来由。黄瓜的颜色和味道好像都与黄色没有关联，而它却偏偏称之为黄瓜。小时候，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大人，可大人一句搪塞的话就把我打发了。

    黄瓜，小时候，我们一直把它当作水果来吃。那时候，物质生活相当贫乏，乡野遍地生长的野果以及菜园里的黄瓜、香瓜、西瓜、西红柿，就是我们吃的水果和零食了。我喜欢吃嫩黄瓜，就像现在市场上卖的那种水果黄瓜，外形和大小都差不多，黄瓜上还带着花苞和一些小刺。每天放学回家后，我就放下书包，迫不急待地来到菜园里，找到生长黄瓜的畦边。此时，黄瓜墨绿色的藤蔓四处攀附，一枝枝绿色的长条形的花茎上，盛开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我小心翼翼地拨开墨绿色的藤萝，就可见一条条长长的黄瓜摇晃在绿叶间，找到自己心仪的小黄瓜，来不及到旁边堰塘里洗静，将黄瓜放在衣服上擦拭几下，就放入了口中，吃起来特别清脆香甜，那种滋味，是现在吃任何瓜果都未吃出来的味道。吃完了一条，又忙不迭地去寻找另一条。有时，自家的菜园里没有了，还可以向邻家讨要。黄瓜，不像桃、梨、柑橘那样金贵，被邻人看护得紧紧的。邻人时常会对我们说，菜园里的黄瓜、西红柿，想要吃就去摘，吃多少摘多少。

    黄瓜，最主要还是用来当作炒菜来吃。具体做法有清炒和凉伴两种。清炒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切成薄片的黄瓜放在油锅中爆炒熟即可。一些庄户人家在清炒黄瓜时，还放一些佐料，如青椒、韭菜，味道更加别致。我喜欢吃韭菜炒黄瓜，而不是青椒炒黄瓜，因为青椒太辣，冲淡了黄瓜清爽的味道，而韭菜的淳厚与黄瓜的清爽两者相辅相成，让清炒黄瓜的味道更加爽口。凉伴黄瓜更为简单，这道菜做起来省时、省事。黄瓜去皮后，切成块状，放上盐、醋、蒜泥和香油，将调料伴匀即可。这样做出的黄瓜，既保持了黄瓜的原汁原味，又吃起来格外香和脆。

    黄瓜，也是现代女人们的最爱。她们爱黄瓜不仅仅在吃上，而是与美容有关。女人都想留住易逝的岁月，美丽的容颜。听说哪一种物质和产品能够美容，她们都要想方设法去尝试一下。听说黄瓜有去斑，消除黑眼带和消除皮肤的发热感，使肌肤更加美丽的功效。她们就开始行动了，将黄瓜做成洗面奶，或直接将黄瓜切成薄片，一片片地贴在脸上，对鼻子等不好贴的部位，还把黄瓜切成半片贴在上面。看着这些爱美的女人，让人不得不佩服她们的良苦用心和细致的耐心。

    黄瓜属于夏天，它为夏而生，随着夏的离开而老去。在整个夏天，黄瓜的藤萝都在不停地生长，不停地在攀附，那金黄色的小花也不停地在夏风中摇曳，那黄瓜也一茬又一茬地生长，我们也在这黄瓜的喂养下，一天天地成长。当秋天来临的时候，炎热的夏天消逝地无影无踪了，黄瓜的藤萝也停止了生长，渐渐地变得枯黄，先前被藤萝掩藏的黄瓜显现出来了，黄瓜也不再清绿而是金黄了。此时的黄瓜已经老去，母亲将这些老黄瓜采摘回来，从中间切开，把里面的籽粒弄出来，清静、晾晒，然后把它们当作种子收藏起来，而那些黄瓜，一般都当作猪食喂猪了。

    当我小心谨慎地帮着母亲收拾着黄瓜籽粒的时候，我知道，这些种子孕育着希望，我仿佛又看到了来年清绿的黄瓜在风中摇晃的情景。

才上岸者

带雨斜开扁豆花

    在即将跨入萧瑟的门槛，扁豆花却在秋风的吹拂下，灿然开放着，而雨中的扁豆花刚显得格外美丽。

    记忆中扁豆的播种期是在立夏节气的前后。一个雨后初霁的日子，母亲会从厨房土墙壁的缝隙里掏出一个用废纸层层包着的小包裹，解开包裹的细绳，慢慢地揭开层层废纸，最后显现出来的是一颗颗饱满的扁豆种子，把这些种子放进水瓢里，细细地查看一粒粒种子，拣出被蛀烂的种子后，荷锄来到房前屋后，或是园子周围的篱笆根，或是墙角下，找到一块空地，挖出一个小土坑，将扁豆种子种下。经过阳光的照射和雨水的滋润，种子发芽了。扁豆从三出复叶长起，然后生出菱状的小叶，滋生出许多藤蔓，这些藤萝缠绕着身旁的灌木或枯树枝或矮墙往上攀爬，有的甚至爬到了电线杆子上，努力吸收营养，向上生长。

    当秋风吹来的时候，扁豆花开，一片姹紫嫣红，与正在凋零的季节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些红是经过岁月沉淀后而显现出来的，显得格外耀眼和富有生命力。当一场稀稀疏疏的秋雨来临的时候，也带来丝丝寒意。一阵秋雨一阵凉。这些带雨斜开的扁豆花却在秋雨中显得格外艳丽。生命中的颜色在乡村房前屋堆积着，即使没有人来观赏，也要尽情地舞蹈。在这个秋意浓浓的季节，许多植物和寂寞一起纷纷老去，落在泥土里，被岁月彻底掩埋，而只有扁豆花却在寂寥的秋日里摇曳，直至长成扁镰刀形或半椭圆形，呈淡苋白色或淡黄色或淡紫红色。扁豆被采摘后，又一茬花儿从扁豆叶中钻了出来，冲到了秋天里，尽情地搅动一番秋意。

    让我感到很疑惑的是，其他的蔬菜瓜果都是生长在一垄垄园地上，而扁豆却生长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在扁豆的生长过程中，母亲从来没有像对待菜园里其它的蔬菜瓜果那样，尽心饲弄，好象从来没有给它浇过水、施过肥，只是等到它结果的时候，才会提着竹篮去采摘扁豆。同样是可口的菜肴，为何却享受不一样的待遇呢？而它却无怨无悔，依然将最美好的果实奉献给人们。也许这就是扁豆的品格，它不求空旷的沃野，总是与房前屋后的空地和矮墙篱笆结缘。虽然不能挺拔地向上生长，它却尽力地向上攀登，哪怕是一根枯树枝，也要勇敢地拾级而上，有一种誓与大树比高的胆识和勇气。它希望与大树一样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把自己的生命定格在永远探求的空间里。

    扁豆可以炒、干煸，也可以用新青扁豆煨煲，还可以制成扁豆糕。无论采用哪种烹饪方法，都必须把扁豆炒熟了吃，如生食或未炒熟了吃，在食后可能引起头痛、头昏、恶心、呕吐等中毒反应，这是因为扁豆中有一种凝血物质及溶血性皂素，只有在高温下才会溶解。我最喜欢吃炒熟的扁豆，将扁豆两头撕去老筋，掰成两节，洗净，倒入放入少许油的锅中，不停地翻炒，直到扁豆表皮起皱时，再放入少许蒜末和鸡精，就可起锅了。炒熟的扁豆清香怡人，味道也特别鲜美。扁豆不仅鲜嫩可口，而且它的营养成分相当丰富，包括蛋白质、脂肪以及各种维生素，它的药用价值也很高，可以健脾、化湿、消暑、治疗水肿。

    在一个秋雨后的下午，我在菜场边又看到扁豆了。看到了扁豆，我便生了怀念，长了乡愁，似乎又回到了家乡，看到了带雨斜开正灿烂开的放扁豆花。这扁豆恰如一首思念家乡的曲子，是那样的撩人，让我心里多了几许温馨、温情和温暖。

才上岸者

秋  雨

    进入十月，雨水开始多了起来，三三两两，或轻或重，从云层中滴落下来，一路浩浩荡荡地将丝丝缕缕的雨丝洒下，让乡村变得更加明净和清新。

    在乡村，最先感知秋雨来了是那屋顶上的小瓦。秋雨走步的声音很温柔，一路从遥远的天际走来，不带任何声响，滴落在小瓦上，分身成无数的小雨滴，带给人们听觉器官的是“啪”地一声脆响。听着那“嘈嘈切切错杂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便知道秋雨来了。一滴雨水在小瓦上泅洇开来，慢慢地，整片瓦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干枯的瓦片喝饱了雨水，多余的雨水便从红瓦里渗透出来，从红瓦的阶梯慢慢地流落下来。屋顶上的雨水汇成了一股泉，带着瓦片上枯黄的树叶和灰尘，顺着屋檐沟流下来，溅落在天井里，在被雨水冲击出一个个小洞里留下了雨水“滴哒”的脚步声。淅淅沥沥的雨水将空气浮动的微尘都降了下来，也让那因酷暑而浮躁的心平静下来。站在屋檐下，看着朦朦的氤氲水雾环绕，有着烟雨般迷蒙美的乡村，听着清脆的雨滴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雨滴融化了。

    跌落在乡村的秋雨，极容易被乡村博大的胸怀所吸纳。它们从天而降，冲洗着村庄、树木，然后渗透进泥土，融入地下的河流。不知道一滴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地上，也不知道一滴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化为无形？这可能是人类无法猜出的谜语。对人类未知的事情还是懒得去理会，不如去静静地欣赏这个美丽的雨中世界，看看一片天更有情趣。

    繁盛了一个夏天的树在雨水的沖洗下，也倦怠起來，失去了往日的张狂。树上的叶子也不再青翠欲滴，在秋风的吹拂和秋雨的敲打下，颜色也慢慢地变黄了，有几片叶子随着秋风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后，慢慢地飘落在树的脚下，与树缠绵，期待来年重新青翠枝头。堰塘里的荷叶也失去了夏日的风采，边缘的叶子已经开始枯萎，向中间卷了起来，可能过不了几日，整片叶子都会被秋风抽去水分。一些未来得及采摘的莲蓬点缀在荷叶中间，在秋雨中显得有些突兀，也许是干枯的缘由，那些莲蓬连鸟儿也不愿食之，多少让这些果实有些无奈和落寞。渐渐澄清的一塘秋水，在秋雨的敲打下，也变得浑浊起来。秋天的田野特别空旷，庄稼都跟着农人回了家，这儿就像人群散尽的车站站台，只剩下大地的肃静。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那只是对人类而言，对大地而言，没有一颗庄稼是为自己而留，它们已经奉献了所有，就像干瘪的乳房，已经挤不出点滴的乳汁，需要休养生息了。庄稼回家了，伴随着大地走过了春夏两季的野草也如舞台的背景一下子变换成了黄色，“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让人感叹世事的变化无常。而大地似乎习以为常，不管怎样还有秋雨相伴。绵绵的春雨是为种子准备的，哗啦啦的夏雨是为果实准备的，而滴哒的秋雨是为土地而准备的。由于土地上没有其他的作物，因而土地吸收雨水的迅速很慢，让人错误的以为秋雨也是绵绵的。

    秋雨是天空中的精灵，它从遥远的天际而来，随风在天空中飞舞，密密斜斜，如烟似雾。秋雨落下来的脚步声，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落在荷叶上、树叶上，明显可以听到“滴哒”的声音；落在电线杆上，也许相距太远，听不到任何声响，却在电线上串起了一串串白色的项链，争先恐后地往下跳；落在土地上，却是“润无细无声”。秋雨将乡村洗刷得更加洁净和明亮。秋雨中的乡村，没有了青草和野花的味道，也没有了庄稼的成熟的味道，只有乡村特有的清新怡人的味道。漫步在雨中，给人一种神情气爽的感觉。

    一阵秋雨一阵凉。有人说，秋意是一场秋雨淋出来的。这似乎有些道理，因为走在秋雨中，穿着单薄的衬衣就会明显感觉到一丝凉意。秋雨中的田野，还有一些农人在忙碌，他们趁着秋雨的墒情播种小麦和油菜。也许过不了多久，一些绿色的禾苗又会在秋风中摇曳，为萧瑟的秋天增添一抹美丽的景致。

    一场场秋雨过后，将大地上夏季的繁华全部带走了，剩余的变得渐渐冷却、枯败，最后与土地同眠，为来年新一轮的绽放积蓄能量。

    秋雨地从初秋穿过深秋，安静地与同土地同眠，直到冬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