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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家乡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洪水，绵延的阴雨整个整个星期的下。我们家也有些祸不单行。爸爸做的一家工商银行的装修，把油漆活儿给了小舅做。三个舅舅里，只有小舅没有结婚，所以父亲特别照顾小舅，只有是油漆活儿都介绍给小舅做。工商银行的油漆活儿被小舅做坏，工商银行要求爸爸赔偿五千块钱，爸爸很是恼火。
接连几天里，爸爸都没有好脸色。我也是不争气，又一次因为家庭作业没有做完惹到了班主任好老师，好老师把我的爸爸叫到了学校，爸爸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我在路旁玩石子很是生气。好老师跟爸爸说的意思是不想要我在她的班里继续读下去，也就是说想让我这个农村来的孩子退学。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爸爸更是火冒三丈。
那天正好是3月12日，晚上家里接到在家做房子二舅的电话说外婆去世了。工商银行装修活儿做坏了要赔钱，外婆去世了，我要被学校建议退学。这些事情压在本来就脾气暴躁的爸爸身上实在是让他喘不过气来。说起我爸爸就十分恼火，望子成龙子成虫，恨铁不成钢，爸爸拿起砖头就准备往我头上砸，在妈妈和舅舅的劝阻和拦挡下，爸爸没有砸到我。
那天晚上爸爸做出了决定，工商银行的钱不陪把所以已经做好的装修全部砸掉；我们全家离开保定回家奔丧；我和弟弟办理退学手续回到家乡读书。就这样我们全家随着爸爸一起离开了多年定居的保定。
通往外公家的唯一山路上坑坑洼洼，雨水和黄土参杂的泥泞，面包车走在半路上不得不听小开不进去，我们一家人只好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回到外公家里。
外公家里的情况是凄凉的，我已经家门都扑在了外公的怀里，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我实在太想家了，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外公这么久。我扑在外公怀里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外公抚摸着我的头，我想那一刻外公的心里是极其悲伤的。
妈妈进门就扑在外婆的棺材上嚎嚎大哭起来，外公叫人打开棺材，妈妈和舅舅们见外婆最后一面。妈妈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把外婆送上山，我们家才恢复了平静。我和弟弟也正常上了村子里的小学，在城市我和弟弟的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回到村子里我和弟弟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妈妈一直说外婆59岁就去世了，还没到60岁，外婆这辈子是一个苦命人。妈妈没有完成外婆的一个心愿，外婆这一辈从来没有去过城市，去过最好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县城浠水。外婆一直想来妈妈和舅舅所在的城市，看看他的孩子常年在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妈妈去年冬天回去看外婆的时候外婆就一直很想和妈妈一起来保定，可是妈妈没有带外婆来，妈妈想来年再带外婆来保定。人生无常，没想到三四个月后外婆就去世了，外婆最后的一个心愿没有实现，妈妈为此终生愧疚。后来妈妈在保定已有机会就在外婆的忌日或者是清明节回到家里，给外公外婆烧很多很多纸钱。
爸爸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守完外婆的七七四十九天就去了西安，西安看了一下转身来到了河南洛阳，这是爸爸第二次来洛阳，在洛阳呆了不到一个月爸爸还是回到了自己多年呆过的保定，人际关系网都在那里。爸爸只好陪了工商银行的钱，这就是事情也就这样了结了。若干年后爸爸跟我说要不是小舅把工商银行的事情做坏了，从那时候开始整个保定市工商银行的事情都是爸爸一个做，现在的日子一定很好过。
妈妈这一年没有出门，在家里陪我和弟弟读书，然后稍微种了一些田地。这就这一年里妈妈经常打麻将。妈妈在就也是很辛苦的，当时大旱，田里稻子没有睡灌溉，要在夜里从池塘的抽水灌溉稻田。荒郊野外半夜三根漆黑一片，时不时会有一些不干净的声音，让人听了像鬼魂一样魂飞魄散。妈妈一个人害怕，就叫我陪着她一起守夜，看护池塘里抽水的抽水机，怕半夜里有人偷走抽水机。在夜里风很大，吹得我和妈妈很冷，然后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很是让人害怕，瞌睡中的我都不行了，但是不能睡觉，一直熬到第二天天亮。早上我还有上学，妈妈已经没有精神给我做饭了，就给块把钱给我和弟弟，在学校的旁边买几个包子吃。妈妈在这一年里在夜里，在厨房里一个人做饭哭了好几回，她想外婆，想到回家看不到外婆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外婆死了一年里，外公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从田地里回来没有人做饭，家里荡荡的外公就一个人在家哭。或者外公生病的时候，没有人照顾了，想到以前自己生病有外婆照顾一个就独自的哭。外婆去世的一年里，外公整整悲伤了一年，也整整哭了一年，这对于一个六十岁的人来说，陪伴自己几十年的伴侣去世了，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外公的一辈子也是苦命的人。外公的爷爷是民国时期湖北省水利厅的厅长，据说后来被政敌害死了。外公当时的家里很富有，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裕人家。这样的富裕家道到外公小时候已经败落了，外公的父亲不成器，整天赌博，把家里房屋田地全部都输给了，后来共产党抓壮丁当兵，外公的父亲就被抓去，这时候的外公不到十岁。外公的母亲改嫁到外公现在村子里，外公也随着母亲一起去了那户人家。外公十一岁跟着我爷爷的三弟学，也就是我的三爷爷一起学竹工，那年发大水，外公和我的三爷爷一起去鄂州买竹篮子，走在被大水淹没的田埂上，外公亲眼目睹我的三爷爷失脚掉了下去，被大水冲走了。十一岁的外公当时吓傻了，自己一个跑了回来。
后来外公娶妻生子，生了妈妈和三个舅舅，外公和外婆省吃俭用，给三个舅舅每人做了一栋房子，那个时候的房子都是土屋瓦房，但这已经十分不易了，三个儿子要结婚，必须要每个儿子有自己的房子，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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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北京市 2012-12-26 23:5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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