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新散文汇展】林深数树：相约春天，相约蒲公英

林深数树

一、记念一个远行者：以生作证，以死作证

1、徐怀谦语录——
“以死作证。死是一个沉重的字眼，然而在中国，在很多情况下，不死不足以引起社会重视，不死不足以促进事情的妥善解决。”
“我的苦是敢想不敢说，敢说不敢写，敢写无处发。”

2、徐怀谦远行，因为抑郁症——
一个朋友走了，一个兄弟走了，因为
抑郁症。能问吗
是人有病？职业有病？社会有病？
……44岁的年纪，6楼高的天堂路，一步路
抑郁症，送你远行。

3、问你跟谁走了——
问你跟谁走了？我问。
是屈原的精神教唆吗？
是陈天华的灵魂附体吗？
是海子的理想、海子的诗歌约伴吗？
我不知道。我无法想象
实在情形：那是什么样的诗情？那是什么样的灵魂？

4、问你痛苦什么——
你是职业人，你要看清，
你是无冕王，你有灵性。可是
有一条路，宽广无边，你瞎了，你没有看见。
有一座殿，金碧辉煌，你瞎了，你没有看见。
有一面旗，写满“真理正义、发展辉煌”，你还是瞎了，你还是没有看见。
于是你忧郁，于是你有病。于是
你痛苦！你痛苦了……
你痛苦什么？你痛苦你瞎子看不见。

5、失望是希望，还是什么——
可是你看见，分明看见了……
你没有瞎，你看见，你看清。于是
你忧郁，你有病……
你是先知，你是圣人，你是预言家……
你像海子，感觉未曾来临的 沉沦。
海子是预言乡村没落……你呢，你有什么预见？

6、你走了，谁为作证——
我问，你走了，谁为作证？
我问，你知道，以职业你知道，什么是国情？
你入行了，你知道；
你上课了，你知道；
你用真理证明真理你用谎言证明真理，你不知道？
你用事实证明事实你用不实证明事实，你不知道？
——你知道，那叫“传销”。
许的一盒香水，一张膏药，或者一个破破烂烂的真理…
你觉悟了，你忧郁了，你远行了
你以死作证。你洁身自好，你远行了；
我以生作证。记念你的远行——
不做传销，清者自清。

林深数树

二、女生手记：相约春天，相约蒲公英

　　春天属于杨柳，春天属于鲜花；春天也属于蒲公英。
　　——今天我又回校园了，校园一角。
　　——三年了，还是那地儿，还是那一如往昔的蒲公英灼灼的开着。

　　曾经，爸爸的张扬，妈妈的胆小，我都不屑。
　　可是懵过幼儿园，玩过小学，到煎熬初中，我不再是爸爸的骄傲了。倒妈妈常常为我打气。
　　三年级进入孬班，我是彻底的蔫了，彻底的服输，彻底的狼狈不堪，彻底的“闭气”了。
　　甚至爸爸说，是不是要挣钱，考虑再生一个。最好是你弟弟。
　　“被不屑”的是我了。这是说学校。

　　该死的班主任，总是让我们做办公室的清洁。还说，“信任我们。”你去死吧，信任？
　　但说归说，做归做。我一定把那里的地板拖得干净，把老师的桌子擦得铮亮，叫他刮目相看我。
　　他还真的投我以信任和爱怜的眼光。
　　我总是装作不屑；叫什么副班长、课代表呀，眼睛里冒火。我不怕你成绩好，裙子花。

　　最好的永远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也年轻，比较潇洒，也不怎么潇洒。有点英俊，算是英俊。总是因为年轻，我们是欺负定了，我们是吃住了他欺负定了。说“我们”哈，是不包括我的。我总恶狠狠在下面出主意，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其实主意，我都不常常出；悲悯他，常常是悲悯我自己。
　　那一回是糗出大了。他批评男生；不妨后面的女生一罐学生奶灌进了他的后脑勺……
　　他气急败坏，不讲形象，抓过那个女生的头发掀到地上……这会给大家机会了，所有的女生，包括我一哄而上，把他掀翻在地，要他给学生道歉。
　　——其实我上去，还是保护他。我讨厌他，没有讨厌班主任厉害呀。那些捣蛋鬼什么都做得出。
　　最后是这位胡姓老师道歉。我们还觉着饶过了他。

　　最后，班主任给九个家长打了电话，齐聚学校。
　　我那次爸爸回……就是没有说要我死。

　　开春了，又上学了。我们那九朵花，凋谢六朵了。
　　还正好，留下的三个人，都是班主任就“信任”、就肯让我们做办公室清洁的女学生雷锋。
　　我们骂他缘分，我们骂他冤孽，我们骂他绝夙，每次做。
　　骂归骂；我们总是把办公室做得爽极了，做得称他的心意，做得成为他的骄傲。
　　——他那会正雄心勃勃，正积极团支部的工作，正好做成绩好铺垫台阶呢。

　　走了的六个，有那个泼学生奶的小瓷人。小瓷人是我们班长的最爱。
　　班长态度不明确，拥护班主任。小瓷人从此不理他了。离开学校更是。
　　他没有办法常常找我。我被他叨扰多了，我说你给她打电话啦。你不是有她电话吗？他说她不接。

　　听说我的不如意，听说我天天给办公室做义工清洁，听说我常常做作业抄人……妈妈说，我的手机给你，你就上上QQ也不给他扫地去。你就上网查答案也比抄人好。我说好哇。
　　这样，我有手机了。我觉得真的有了手机比原来我们俩女生绞手好玩多了。

　　班长怎么知道了。班长要我给瓷人接通电话，他说。
　　我刚刚接通，班长正拿过电话……我们老师来了。是语文老师。
　　我说，老师是蕊蕊病了；雄雄要给蕊蕊打电话。
　　老师说是我们约会，拿话哄他。
　　我说天地良心赌咒。
　　老师说雄雄的电话，蕊蕊的电话是年前上课都打的。他会用你这破电话？就说你是约会。
　　我说，你要说是，那就是。
　　老师没辙。老师走了。灰溜溜的。
　　
      雄雄过来说，你跟胡老师说什么了，他这样了撇、这样没事，就走了。
　　我说我爱你，说我约会你。说我要你跟瓷人打电话拜拜。他好说什么了？他叔叔不叔叔，哥哥不哥哥的个东西……
　　雄雄说，真的吗？瓷人也这样说呢？
　　我说你吃屎，你滚蛋吧？
　　他要抓我的手。我一耳光；我说你吃屎去吧！
　　他脸上五条红印，捂着脸走了。
　　其实是不约之约。其实没有相约。我的学长、我的师长啊。……我蹲下来哭泣。
　　我的身下是几丛蒲公英，黄灿灿的，也是无娇柔造作的，也是精神灼灼的开着的蒲公英。她们的叶片她们的花茎还有谁踩过的足迹。

　　校园一角，又见我的蒲公英，开放的蒲公英，我的朋友。
　　今天的蒲公英，昨天的蒲公英；眼前的蒲公英，心上的蒲公英。
　　我们朋友似的投合——些微，不打眼，被人踏过，满遭蹂躏伤痕累累……可是有什么打紧呢。
　　打湿着眼，相约春天呢，我的朋友，我的蒲公英。

林深数树

三、读《聊斋自志》：边缘末流的“出息”在文学在寄情狐鬼

【补记】
今天凌晨是1点多起床的。可是我没有动力做任何事。打开电脑傻愣愣发傻，傻愣愣干坐。
其实既然起床了，也是有动机有打算的，计划题目是《天地人心是道心》，讨论传统哲学和GDP。
可是开机临屏，我不想做什么了，是真的不想做，是到现在都没有做——然后4点钟睡去。
心底的凉意，心底的悲情，心底的抽空……我都无法形容了。
是为记。

朋友们谈《红楼》，赞“石头”或者怨“石头”都是枉然的。
“石头”补不补天，实在不是石头的事。你想想，会是石头的事吗？
要说是石头的事也对，当事人啦。不说你说谁去？佛法因缘太远，宇宙苍穹太大，要说哪里说哪里提头去？
但追究追溯，总是天地的事，总是女娲的事，总是造物主的事。功或者过叫石头兜着，实在是冤枉的事。

不说红楼，说聊斋。我是喜欢聊斋，喜欢读“聊斋自志”的。
尤其那句“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我总是读了潸然泪下。
自温自惜自珍自爱…是我，我们能做的。要说，自温不温、自惜不惜、自珍不珍、自爱不爱……又如何？你又如何？

每每我自己半夜起来，临屏激动，敲键抒发……不知风寒雪飘。也有事毕，受凉心凉身子冷透了的时候。重回被子，蜷身自温，左手拉右手自温，良久不热，眼里和心里都泪湿了。
正途岐途、主流末流、核心边缘，其实都是自选择，也都不是自选择。（至于正途的吓人，主流的装神，核心的要核心不算还要核心膨胀到天际，有什么打紧呢？）

高考再好，公务员的考试再公平，能13亿个北大清华，能人人做北京做中央政府公务员吗？这是说假设高考公平、公务员的考试公平。
过往一样历史一样，经史、经道是正途，八股是正途，举业是正途，仕途是正途；文学小说是歧途了。或者你爱经史，不爱八股怎么办？或者你爱八股，不爱举业怎么办？或者你爱举业，不爱仕途不爱官场怎么办？


今天又是更反常态。想读书难，想上进难；想不读书不上进就容易多了。不定，还幸福多了。
——其实你爱了，很难；你不爱，很容易。
——其实你爱了，王朝难，国家难，君主难，他人、被挤兑的他人更难；你不爱了你让道你靠后你边缘，你好容易，王朝和国家和君主都好容易。
那么说，你边缘你后靠你末流，是你的自选择也是人选择自然选择了。

到老子庄子，到佛法因缘的人，总是很少。
莫要憾恨，既然选择了既然落实了既然拉下了，莫要憾恨。
我是说自己，我是说蒲氏；我何敢说他人呢？
昨天夜里，我也没有起来。社区彻底宵禁了，包括我自己。我不需要半夜起来，再回去感受自己“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是说蜷进自己的被子，自己左手拉右手了。

我又记取蒲氏语：“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
自语语人，朋友你可以弄文学，你可以寄情狐鬼。（至于如蒲氏晚年由王朝送个功名就不必了吧？）

林深数树

四、伊人手记：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

其实我的网易，常常就是心情。
其实我的心情，就是坚守好难。

你读《红楼梦》，黛玉是坚守了，晴雯是坚守了……那是兰国花帝放出了她她，成全了她她；那是天王地老子又“仁慈”，收留了、又安置她，她。
袭人坚守了吗？妙玉坚守了吗？探春坚守了吗？……生命走向，生命出世，常常不属于自己。就不属于自己，是爷亲娘亲天地君亲的，是宿命的杯具。

没有人知道我说“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是我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我说“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还要加上“温暖的书”……是我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我说“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还要加上“温暖的书”；还还要加上“温暖的网友”……是我的生活。
只是我是天生拒绝的：常常回到“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回到我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我说“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我也是说我温暖或不温暖的生活。
温暖自知，冷暖自知。

我说的“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就是这会，我自己高兴了起来做什么；累了不高兴了就睡去。
——我钻进自己“温暖的被子”！
——我握着自己“温暖的手”！
我钻进自己“温暖的被子”， 我握着自己“温暖的手”；还不能睡，就起来，摸摸“温暖的书”……什么时候再放下“温暖的书”，再钻进“温暖的被子”，再握着“温暖的手”……睡去。我终于睡去。
我信——被子其实不温暖；我自信手是温暖的；书呢我不知道。
温暖的不温暖的；不温暖的终归温暖了；若还有点温暖的心思……就是上帝仁慈了。

爱和被爱常常很难；自爱却容易和必须。
其实执着和坚守是每个人的。爱和被爱也是每个人的吗？
自爱是每个人的啊，朋友。
道一声珍重，我的朋友。

林深数树

五、儒的内圣外王和帝王们的三个呢代表

【前纪】
我常常自以为理解朱镕基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即改革不易。政治的典章制度常常是大事，也绝对是大事。要建立好，是大事；要改易好，更是大事。可最终涉及反腐，涉及减员，涉及廉政的事，还是烟熄火熄。远华算是朱镕基的打黑。三农问题到乡镇减官还是胡温完成的。也就是做了一些事，难做一些事。因为制度都是老毛老邓奠基的，要动很难。什么制度创新，思想解放，那常常是闹玩儿。
老毛是傲视千古，还睥睨后来的。可是他做了什么，也是可以追溯的。收拾天下自是雄才大略，比如是他而不是别人，就跟苏大哥马祖宗没有什么关系了。治理、建立制度和“判例（治例）”呢，就是昭然可指的了，拿了地富资本家的财富分人，是收拾人心收拾天下了。可到社会主义又收走了。三大纪律就是“一切缴获要归公”，天下也是军队了。乡村饿死了人，才退步才改革，改做大、小队到公社。那些大、小队还是不放心，对打头的不放心，于是有四清，小四清大四清。原来问题更复杂，高处才是最危险的，于是有文革……毛泽东还自认为他自己发现的“真理”就是“社会主义条件下的继续革命……”。
其实大善大恶何在？在江湖也在王朝。说在朝的吧。为善是文王武王周公，是汉朝文景之治，在文化是孔子孟子。为恶是桀纣，是秦始皇暴政，是满人所谓嘉定三屠。
所以大恶也常常在高处常常在王朝。那厚哥、王弟之恶，是江湖还是王朝呢？我真是糊涂了。
到文化极致，要为善是“内圣外王”的。“王”就不说了。“圣”何者也？是仁是义，是礼是法，是道是人心是历史是自然了。建立典章制度尚且不易；你哪里有真理呢，哪里会有真理？没有人发现真理。我是常常对孔夫子“述而不作”“存亡继绝”表示尊敬了。
为“圣”不易，为“王”如何，我们看看帝王例子的三个呢代表。

【主题】
1、幽王点火。
即所谓“烽火戏诸侯”的事。
男人爱美人，帝王一样。可美人爱不爱男人，也是帝王没有例外。怎么办？我是王啊，我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博美人一笑。
美人是笑了。可到戎狄侵犯，再点烽火不灵了。
——文王、武王、周公，所有的基业、制度化为灰烬。
2、厉王止谤。
是啊，我是王，要你百姓要你街巷要你舆情要你网络什么说三道四。
于是有“厉王止谤”的故事。是啊，王的事国家的事，是民议是舆谈的吗？谤者杀，于是没有谤的了，路人要说什么用眼睛“侧目以视”，怕“疑似诽谤”啊。
厉王颇为得意，对召公说："我能止谤，你看看他们再也不吭声了!" 召公回答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洪水猛兽是堵不住的……”不三年，厉王下野放逐到彘地去了。
3、慈禧看戏。
慈禧看戏是看京戏，有叫国剧的。其实该叫清剧，或者慈禧剧。
为什么？因为我们汉族我们华夏，该说昆曲是正传是古典了。
可是京戏也不坏，它是向百姓向民间看齐呀。虽然不先进不文明不阳春白雪，可老百姓都喜闻乐见呐。四大徽班进京唱好的有奖……于是地方戏变成京师戏，变成宫廷戏，变成国剧了。
慈禧的钱还真没有白花，培植个唱念做打，一天下人高兴。要什么真理要什么先进要什么代表文化呢？——假使能利好百姓的话。
（林深数树12月19日凌晨初稿于汉网社区。）

元辰

      来了好。不晚，也不早，正好的一个时间点。在某个点上，我们相会了，新散文的朋友们相会了，带着自己的干柴和粮草，在雪原上点起篝火，弹起琵琶，唱灵魂的歌。有说，有笑，有泣，有泪。有自己知道的辛酸，有别人知道的快乐，有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的忧郁。一次偶遇，一次狂歌痛饮，一次肝胆相照，一次春风里的哭泣。谁知道，明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说温暖的被子温暖的手，说徐怀谦的远行徐怀谦的忧郁，说寄情鬼狐的边缘文学，说内圣外王的可能性与不可能性，实际上是说，我不想是这样，怎就这样了，为什么不是那样呢？其实，大家都在提问，大家都在作答，其实大家都未必说得清楚。其实就是一次朋友间的野外合唱而已。
    其实就是如此：说心中有期盼，那人生就是期盼了；说心中有苦难，那人生就是苦难了；说心中有纠结，那人生就是纠结了；说心中有坚守，那人生就是坚守了。但我连坚守什么也不知道，信念、目标还是期待？我都没有，我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我没有发现人生里有一个值得一程不变守候的东西。比如爱人，她是会死的；比如目标，它是会变的；比如爱好，它是要有能力才能坚持的；比如信念，它是极端模糊的，弄不好就会成为愚见。就人生而言，所有指望能够得到和占有的，都是虚妄；所有不想遇见的，比如苦难、忧郁和纠结，都是千真万确的。
    当然还有自爱，还有感恩，还有朋友，还有明天，是可以预约、等候和翘望的。一次法会过后，带着狂歌痛饮的记忆，等待下一场法会到来。明年的云朵瘦了，明年的小草高了，明年的天空蓝了，明年的须发白了。我们活着，只有明天。   

驿边梅

慢慢品尝。

林深数树

元辰 发表于 2013-1-21 01:13
来了好。不晚，也不早，正好的一个时间点。在某个点上，我们相会了，新散文的朋友们相会了，带着自己 ...

只有朋友，心灵的朋友才知情知底如此之细。我是哭泣并且感动了。

林深数树

驿边梅 发表于 2013-1-21 08:22
慢慢品尝。

谢谢你的支持。

元辰

林深数树 发表于 2013-1-21 20:18
只有朋友，心灵的朋友才知情知底如此之细。我是哭泣并且感动了。

我们是文字里生活里的知音啊，我们的文字不会脱离生活也不会脱离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