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春天
我不知道这篇文章该怎么开头,翻开闲在一旁的沈丛文先生的散文集,想借沈老的笔端激发我情感的腺素,想从这些美文的字里行间里振飞我想象的翅膀,以便使我较为顺畅的打开尘封已久的心扉。然而,尽管沈老带着浓郁湘西情调的文章是那么清明而质朴地迎面向我扑来,时而如远山的呼唤,时而又历历在目。但我的情脉没有跃动,我的思维没有亢奋,我依然找不到才思泉涌的源头,笨拙的笔墨依然地在稿纸上不停的画着圆圈。
往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是踏青的好时节了。人们走在路上,风缠着树枝带出绿牙的清香迎面扑鼻而来,欢喜的燕子早在农家的堂前屋后呢喃着新春,桃花盛开了,勤奋的蜜蜂嗡嗡嘤嘤的。这时最惬意的莫过于来乡间探青的城里人,他们甩掉了都市的疲惫与烦闷,或树下打闹嬉戏,或在桃园的芳菲里留张倩影,或三人五群的品茗闲聊。这时,欢乐是城里人的,老农们除了忙碌外也就只有忙碌了。
然而,今年的春天可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妩媚。因为出差,今天一早我驾车从湖北仙桃出发,沿三一八国道线西行,一路上领略的风景并不是我心目中的春天。眼下已是阳历的三月小阳春的时节了,但道路两旁齐整而高大的杨树仍是枯枝残叶,没有一丝儿的新春的气象,甚至在枝头的小鸟也少了春天的鸣鸠,昨天还很好的阳光,今天倏地一下子钻进了云里,躲进了蒙蒙的雾中,天空象似配合着树的残枝一样,阴沉地耷拉着脸,却没有一点儿下雨的迹象。不过,放眼望去原野里的一大片一大片麦田还有几分绿意,但从道路旁近处瞄眼过去,麦苗并不怎么高,象是刚从地里长出来不久似的,又仿佛是一群营养不良的小妖,在轻风薄雾中骚摇着他们蝉翼的身姿。
车窗外所有的景象告诉我,今年的春天晚到了。
也难怪,春节前百年才一遇的暴雪让时下南方的初春仍处于残冬的退却之中。尽管冰雪早已在东风中消融,但南方人身后的那场雪无疑将今年的春天推迟了半个月的时日。
可能是开车累了的缘故,我把车的方向盘转向路旁一块较为低洼而空旷的地带---并不着急赶路的我,也可以歇息一会儿。走下车去走进辽远之野,去领略迟到的春天,去寻找昔年残冬的脚印,追逐着新春的足迹。
如我一路上看到的景象一样,晚到的春天使我眼前的光景别无二致。我心里明白,我不是专程来这里踏青的,对于眼前风景的凋敝我并不放在心上。相反,走出驾驶室走进大自然的怀抱,抖抖身子的疲惫,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的确使人神情气爽,容光焕然。
风在微微的吹拂,尽管有一些凉意,却没有一丝儿的寒气---这大概是春天与冬天的不同之处吧。眼前的一束高高的野蒿在风中抖落着败叶枯枝,似向我述说着刚过去的那场雪带给这片土地眼下的惠泽与曾经的清愁,而我右手边不远处的三个蔬菜大棚遮盖得实实严严的,我想那大棚里一定还蕴藏着去年冬季的温暖吧。田野里一大片麦苗绿油油的,虽然低矮却丰满健壮,和刚才我沿途从流动的车里所看到的不大一样,完全没有营养不良的感觉。但最不能让我快意和难于容忍的是我左手边的一条排灌渠。不知道为什麽,在远离大都市的乡野,这条沟渠里何以流淌着城市的地下里才有的文明的恶臭与污浊。
如今,经济发展了,人们的腰包也日渐鼓起了。但我们有几个人曾这样想过---初放型的经济发展却是以牺牲青山绿水的环境为代价,以牺牲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们的健康和他们应该享有的社会福利换来的?我想不仅仅是这些。经济发展了,但社会的风气却是倒退了不少。商人见利忘义的恶习和旧社会的不良习俗沉渣泛起,不单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而且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偏远的山区和乡村蔓延,使我们讲究的仁、义、礼、乐的礼义之邦的传统美德有荡然无存之势。我并无危言耸听之意,只是当下“功利”二字似乎成为了社会的主旋律。道德是社会的基石,是国家繁荣稳定的保障---还好!“亡羊补牢,未为晚矣”,这些已经引起了新闻媒介的高度关注,也引起了政府的相当的重视。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寻味着一位朋友的苦衷。
朋友从遥远的蜀地不远千里抛妻别子来鄂打拼。在武汉一家公司从事销售工作的他最近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问其因,原来被新任经理打压排挤,心中总是哽咽不畅。我知道我的朋友为人厚道,做事也塌实,是名副其实的实干家。去年,一块很糟糕的市场在他的辛勤耕耘下,他们的产品在这块市场不但起死回生,而且产品的市场占有率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以上,他为此还得到了公司的嘉奖。
但天有不测风云。最近调来一位经理,为了扶持自己人排除异己,经理总以为我的朋友是他身上的肿瘤,如不彻底切除将大患临身。但我的朋友业绩尚佳,那位经理不能明着来,只能暗地里使些绊手绊脚的东西,叫他痛痒难忍。试想想,在这种情况下我朋友的日子会好过吗?他在这家公司会有美好的明天吗?现在除了苦闷彷徨以外,他什麽也没有。于是,他向我苦述道:
“、、、为什麽勤恳塌实想做一点事的人就没有立命安身之地,为什麽那些钻营取巧,巧言伶舌之人总能飞黄腾达,挤眉揽金、、、。”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屈原投进汨罗江,魂魄萦绕华夏几千年。这是有良知的文化对“茨录施以盈室兮”(1)的憎恶从而“判独立而不服”。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无不是善与恶的较量的历史,是善良在对邪恶的斗争中发展演化壮大的历史。
这又使我想起了不能登大雅之厅却能流传几千年如今在地摊书报栏中很热销的一本书---《厚黑学》。生活中许多人未必看过这一本书,但我们身边决不缺少未经《厚黑学》培养出来的却能懂得“厚黑”之道的“厚黑人”。是的,他们有的通过“厚黑的原理”升迁了发达了,于是招摇过市目空一切。在家里我看见过老鼠在黑夜的掩盖下上串下跳在我不大的简陋的居室里肆虐横行,但我也看见过硕鼠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路人围追堵截穷追猛打热闹的场景。
如果说为了生存给上司溜须拍马,尚可原谅的话,那么那些靠溜须拍马和“厚黑”之令而得势之人便妄自菲薄,欺弱躏善。那么,窃以为这种人不但不可以原谅,相反对待这种人的态度一方面要主动出击与之斗争。另一方面,我们要有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要有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一旦有机会决不让“落水狗”撑头。
社会是发展的历史是前进的。
我想无论哪个国家的领导人或者哪个企业的老板,他们总希望国家富强企业发达,无论他们最终用人的结果怎样,但我想他们的初衷总是“招贤纳士”。国家需要“处庙堂之高忧其民”的贤人,而企业也需要“处江湖之远忧其君”的能人。“贤”与“能”是企业与国家的用人之道,也是我们平常人安身立命之本。窃以为,一方面国家与企业应当识才用才惜才爱才尊才留才。另一方面,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凡人以“良禽”为标准,在“贤”与“能”间磨砺自己;同时“良禽择佳树”我们也更应当惜缘,珍惜工作环境,尊重领导与同事,在努力作好分内之事后,去做一些分内之外能做之事,与领导分享痛苦,与同事分享劳动成果。
当我站在田坎儿这样想着,一缕缕金色的阳光不知道什麽时候从深沉的云雾中穿出来,泻在原野上,泻在我萌动的脸上。
“呆的时间太长了,我该起程出发了”
---我这样想着,慢慢地往回走时,猛一抬头,我惊奇的发现停靠的车身后沟渠旁的一棵杨柳枝条上爬满了星星点点的绿。
尽管这个春天来得晚了些,但她毕竟已经来了。
(注:[1]句前三字是别字,电脑中没有正确的字,请原谅污染了您的视线!)
写于2008-3-1于湖北毛嘴
改于2008-3-13于湖北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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