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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枣(小说) 黄一叶/文
冬枣回来了。晚饭的时候,九里沟街坊的娘们传开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男人们丢下碗筷,到冬枣落脚的店铺凑热闹。 一会儿店铺里炸开了锅。自正月十五出走,现在豆麦未熟时节,她回来做么事呢? 冬枣风韵依旧。浅色短装,休闲七寸裤,透着女人特有的气息。她有说有笑,一一和街坊打招呼。当然,店铺老板少不了安排一桌牌局为她接风。何况店铺老板娘花姐和冬枣结拜的是干姨娘。 怀贺最喜欢和冬枣打夜牌了,总想坐她的对面。都说谁坐她对面谁有福气。怀贺就是不明白,她三十出头的娘们,保养咋这么好呢?双乳挺挺的,沟沟又深又长。在灯光的映照下,白皙圆韵,轮廓蠢动。 怀贺码牌故意不往中间推,他喜欢冬枣双乳搁在牌桌上的起牌的样子。这也是男的牌友都喜欢坐她对面的理由。 打牌自然少不了插科打诨,口边的话就像到了放牛场,脱口而出。“冬枣,我的雀雀要夹紧,不把你吃。”。“嘿嘿,我要嵌二条呢。”冬枣总是笑嘻嘻的应答,眼睛朝怀贺直抛媚眼,抛得怀贺心里痒酥酥的。 胡瓜真有艳福,一起打条挂玩大的伙伴,奔五十的人了还有嫩草啃。怀贺胡乱的想着,哪有心思整牌,眼睁睁看着冬枣飘赖子,门前清黑的杠上开花。这赖愰牌局如人生机遇变化大着呢。 听老板娘花姐讲,冬枣在场子里混的时候,结识了单位上的罗胖子。罗胖子是胡瓜的姐夫哥,稍有时日,经罗胖子介绍,撮合了鳏夫胡瓜的好事。一来二去,这个组合家庭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原本胡瓜和冬枣过的十分美满,一起在九里沟渔场养鱼。胡瓜弄些时令湖乡野味她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长的让冬枣尝了个遍。夫唱妇随,卿卿我我。冬枣生的如此了得,天生丽质。双眼皮,两颗硕大的黑眼珠,灵动轻佻,摄人魂魄。走起路来双乳颤动,体态丰韵,风姿绰约。加之话语亲切随和,热情大方,待人热诚,引来无数逡巡艳羡的目光。 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第二年,他们的情爱结晶宝宝出世了,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希望。胡瓜心里比灌了蜜还甜,美滋滋的。冬枣比以往笑的更甜更灿烂了,到街坊走动的次数也多了。喜欢和她打牌的男人越来越多了,都想把风抢在她的对面,一睹这个女人起牌时双乳搁在桌面上的风采。 门外喇叭声响起,摩托车熄火。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是胡瓜。老板娘花姐手机通知了胡瓜,他从三公里外的九里沟渔场赶来了。 屋里灯火通明,蚊虫绕着灯光飞来飞去。周围站满了看牌的乡邻,他们要看牌局的走势,顺便凑凑热闹,听听新闻。 胡瓜进得门来,顺势点燃一颗烟,大口大口的吸着。牌场顿时安静了许多,牌桌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大家心知肚明,一场前不久发生的事,如在眼前。 就是因为到九里沟街坊干姨娘花姐店铺打牌,冬枣的小孩刚学会走路,便跌进鱼池淹死了。这让胡瓜很是伤心了一阵,还和冬枣大闹了一场。女人玩起来真的不要命啊。当时吓得她不敢回鱼棚过夜了,整个身子骨发抖,双乳一颤一颤的,哭得泣不成声。 怀贺和胡瓜是一路玩大的伙伴。儿时一起滚铁环,打撇撇,垮响粑;一起上学,逃课;一起戽鱼,挖藕。当然,家和万事兴,怀贺从中做了他俩劝和的不少事。他的细心也成全了他的风流韵事,那一夜,冬枣倒在了怀贺的怀抱。怀贺的鱼棚里从此多了一位常客。怀贺回家过夜的次数少了,到鱼棚照夜的借口多了。 胡瓜渐渐的和冬枣疏远了。尽管如此,冬枣要好吃的好穿的胡瓜还是照样依着她。怀贺也从冬枣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冬枣的陈年旧事。 胡瓜失去了子女后 ,情绪低落。和旧情人蝇营狗苟,私底下来往的事败露,鱼池也被下了毒。一气之下,冬枣出走。偶尔回来了,就落干姨娘花姐那。胡瓜倒也知趣,来接她。 隔三差五,冬枣出走频繁了。回来时一次比一次风光。一次比一次更有魅力。冬枣还邀请干姨娘、干姐妹们到蓝天歌剧院消遣。有关她的传闻和猜疑也多了起来。 有一天夏夜,冬枣悄悄的潜入了九里沟。她没去胡瓜那,而是找怀贺去了。 夜风凉飕飕的,夹杂着鱼腥味透过鱼棚,远处不时传来阵阵蛙鸣。一阵欢愉后,冬枣躺在怀贺的怀里,怀贺轻抚着冬枣滑爽的肌肤。冬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她怕回不去了,见不着自己的儿子了。 怀贺一怔,坐起来替她扇风。她告诉他她的婆家在桃市长口镇,自己读初中的时候,被一个青年强暴了。后来那个青年死缠烂打成了她的老公。刚进他的家门就生育了一子,那年她十六岁。她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儿子也快读初中了呀。 后来呢?怀贺细声的问。孩子未满周岁,他爸因赌场放码持械斗殴坐了大牢,叛了十五年。还有两三年就要出狱了。唉,我浪了这十多年。靠哥们姐们才混到今天。我个女人容易吗?在赌场靠拿片子吃红,帮老总引几个钩子下注混日子。在赌场结识了你们这里的罗胖子,他出手大方,是个爽快人,玩的也清爽。才同意跟胡瓜过的。 哦,怀贺约有所悟。 说着说着,冬枣哽咽了,胸脯一起一伏的,把怀贺贴得更紧了。她说急着来不为别么事,合伙做了一笔生意。缺二万圆的资金股份,周转半个月就还。怀贺知道这是找自己开口借呢,自己的家当她有底的。冬枣的神通怀贺早有耳闻,经冬枣缠绵的一折腾,怀贺就答应了把钱打到她的账上。冬枣乖巧的深吻怀贺,怀贺如坠雾里云中。 言而有信,冬枣很快还清了借怀贺的钱。冬枣做她的生意去了,这一去一两年没来九里沟了。今年偶尔在九里沟渔场胡瓜那过完新年忽地走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手机换成了什么号码。 冬枣又回来了,现在豆麦未熟时节,她回来做么事呢?怀贺哪里有心事打牌,他的双眼在桌对面冬枣的身上游离,反复的思忖。一根烟赶一根烟的往胡瓜那里递,嘴里哼着荆州花鼓戏的调子掩饰自己的猜忌。 午夜了,牌散了。胡瓜驮着冬枣走了。摩托灯光在暗黑的夜里如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消失在渐行渐远的茫茫路途。 冬枣回来搞么事?她坐牢的老公后天要出狱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胡瓜,两人后半夜是缠缠绵绵,依依不舍。彼此后悔没有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把这短暂的姻缘和了稀泥。说着说着,两人声泪俱下,都觉得对不住对方。 他俩一直谈到东方发白,鱼棚外池塘边草丛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胡瓜打了几条鱼,抽了些藕条,扯了几把带吊水筒子的蒿菜,他要送给冬枣带回去。 冬枣走了,去接她的老公去了。 冬枣前脚刚走,九里沟出事了,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那个单位上的罗胖子被派出所抓走了,罗胖子的婆娘哭成了泪人。人们议论纷纷,我们九里沟就罗胖子吃国家的饭,他怎么会去贩毒呢? 人群中一个蓄寸板头的青年嚼着口味槟榔,罗胖子咋翻船了呢?他是罗胖子的马仔和吸食者,知道罗胖子很谨慎的。他的粉过境是学电影《闪闪的红星》里潘冬子的手法,潘冬子将盐化成水浸在棉袄里躲过关卡。罗胖子是将白粉化成糊汤浸在棉织物里骗过了海关安检,一次次得手。 寸板头立马拨通了冬枣的手机,说罗胖子出事了,叫她有多远跑多远。原来,冬枣是在赌场销白粉的下线,冬枣在违法贩毒呀。寸板头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 冬枣坐车正在回家的路上,想着流浪的生活要结束了,听到寸板头的电话,心里一惊这下完了。她折返身出去了娘家,一路上她沉默着苦苦的思考着。 冬枣的父母都是残疾人,父亲是瞎子,母亲是跛子。不能从事农村体力劳动,家境十分贫寒。屋里屋外从小受的苦就别提了,好不容易把两个弟弟拉扯着上了大学,一切的费用都是靠冬枣这些年奔波积攒下来的。哪知走上了以身试法的不归路。 回到娘家,冬枣的妈一瘸一拐的忙碌起来,娘俩拉了一夜的家常,冬枣说了很多异乎寻常的话。能跑到哪里去呢?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冬枣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天一亮,冬枣来到长口镇,在她儿子念初中的校门口站了许久,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妈妈来看你了,你的爸爸今天就要回家了,回家了。。。。。。 冬枣望了望初夏的天空,太阳直晃眼睛,她没有犹豫径直往派出所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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